“啊……我不簽啊!我不簽!我兒子還沒死呢!我不簽!”


    “滾啊!嗚嗚……我不簽!我兒子還有唿吸,我不會簽的!”


    “雲秀!你幹什麽呢?兒子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你清醒一點!”


    聽這聲音好像是一對中年夫妻的吵架聲。


    張易疑惑,來之前的電話裏不是說已經願意簽字了嗎?


    怎麽這會又不簽了?


    領路的醫生解釋道:


    “本來早上我們主任宣布腦死亡的時候那患者的父親是願意捐獻的,但是患者的母親不願意。


    我們勸了好久她才點頭答應,結果我們前腳剛給你們打了電話,後腳正準備把患者送進手術室的時候,這患者的唿吸突然起來了。


    從2升到了8,但也就是那麽一下,應該是跟之前打進去的搶救藥有關。


    但那患者的母親就死活都不願意捐獻了。


    硬說她兒子還沒死,讓我們接著搶救,她說她不願意親手切斷兒子的活路……”


    “啊?我們不會白跑一趟吧?”陳遠皺著眉頭驚訝道。


    那醫生搖搖頭:


    “不確定,我們再勸勸吧。一個小時內如果家屬還不願意簽字,那這名患者可能就不在腦死亡的範疇,而是真正死亡了。


    到時候這器官也就沒用了……”


    這話一出口,張易也忍不住擔心起來。


    好好的心源別浪費啊!


    幾人進門,病房裏麵家屬和醫生都圍在病床前。


    病床上的患者是個三十五歲的青壯年。


    也難怪家屬舍不得,看著確實正值人生大好年華啊。


    但此刻,這名患者的麵色已經完全快要接近於死人的那種蒼白。


    甚至麵頰凹陷,連指甲蓋都看不到一點紅潤了。


    真的得趕緊送手術室取器官了!


    再晚一點……這器官就失效了!


    雖然這想法對於患者家屬來說過於殘忍,但反過來想,一個人死了,但他可以用他的器官救活其他人,這何嚐又不是一種重生??


    房間內,患者的母親嚎啕大哭,聲音都嘶啞了。


    其他親戚均是一臉沉悶的坐在一旁。


    醫生和患者的父親還在那勸她,希望她能把心髒和其他器官都捐出去。


    但這位母親使勁搖著頭,怎麽都不願意。


    張易注意到,在病房的角落裏還站著一名三十出頭的女人。


    隻見她微微垂著頭,頭發淩亂像是好幾天沒打理了似的。


    張易看不清她的臉,但隱隱能聽見角落裏傳來的抽泣聲。


    站在張易旁邊的陳遠眼見著時間不等人了,也走上前去勸這位母親:


    “家屬,您兒子真的已經不行了,再搶救也是於事無補,如果現在送上手術室把器官取出來,還能救活其他人啊。”


    那母親瘋狂搖頭指著監護器說道:


    “放屁!還有唿吸!還有心跳!你們看!上麵還有呢!剛才我兒子的唿吸還變快了呢!


    你們胡說!你們就想把我兒子的器官騙出去救別人!


    滾!都滾!我不願意!”


    “你們一個個的都讓我兒子去救別人……那誰能來救救我兒子啊……啊??


    都指望把我兒子掏空所有器官去拯救他們!


    可是……可是誰又能來救救我兒子呢……”


    這位母親一邊哭一邊質問。


    話語中盡是一位母親對兒子深深的不舍。


    這翻質問也直接讓這群醫生啞火了。


    哎!


    白發人送黑人的痛他們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多少是能理解的。


    眾人沉默了。


    紛紛歎了口氣。


    如果家屬不願意……也確實沒辦法強求啊……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張易站了出來!


    但他並沒有說話,而是走到病床邊開始搶救。


    胸外心髒按壓是心髒驟停搶救的首要措施。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張易開始了一下又一下的按壓。


    陳遠詫異道:


    “張易……你……你這是在幹什麽?”


    中心醫院的醫生也提醒道:


    “不行了,這人早就已經不行了,搶救也是徒勞。”


    張易沒說話,隻低著頭:


    “我努力再試試!”


    望著這一幕,剛才抽搐不止的家屬漸漸停止了哭泣。


    一屋子的家屬都帶著感激和震驚的目光看著張易。


    其實他們心裏也明白,病床上的人確實已經死了。


    隻是他們不願意接受而已,尤其是患者的母親。


    她實在沒辦法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送去手術室,被人給挖心掏肺……


    她實在做不到這麽殘忍啊……


    這是她懷胎九月生下來的兒子啊。


    她怎麽能這麽做呢?


    旁邊,中心醫院的醫生想攔住張易,但卻被他們主任給製止了。


    那主任搖了搖頭道:


    “讓他搶救吧,就當是再給家屬一個交待。”


    有時候醫生搶救的時候已經知道患者不行了,但依舊會很盡力搶救的原因就是為了給家屬一個交待,讓他們安心。


    病房內,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半個小時後,張易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按壓的手背也被壓紅了,整個手臂都快麻了。


    張易微微喘著氣,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這名患者。


    張易當然知道這人已經處於腦死亡的狀態了。


    隔了這麽久,已經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肯定是救不迴來的。


    但他還這麽拚命搶救的原因就是為了給這位母親一個交待。


    這半個小時裏,張易一刻不停。


    張易的手每動一下,監護器裏原本已經成了一條直線的心跳波紋就會出現一道三角形的波紋。


    半個小時過去了,病床上的患者仍舊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反倒那種死人的狀態還更明顯了一些。


    此刻,看著氣喘籲籲的張易,這位母親的心終於動搖了。


    她望著病床上自己兒子那蒼白又凹陷的臉,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哽咽道:


    “兒子……是媽媽對不起你……走吧,你安心的走吧,我跟你爸會照顧好自己的。


    還有子琳,我會讓她重新再去找一個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有空……記得多來夢裏看看媽啊……”


    隨後,這位母親才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滿頭是汗的張易說道:


    “謝謝你醫生。”


    “我……我捐,我願意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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