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陸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問,踟躕著問,“我剛在開會的時候留心了一下,發現領導層全都是男人,基層員工尤其是衛生部門全都是女性。”


    她不確定問出這個嚴肅的問題是好還是不好,因為這個看起來像是把兩個人置於性別對立麵的問題不僅難以得到答案還很容易導致兩人爭吵。


    顧知也察覺到了零陸語氣中的刺,得知她對這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人員結構持有很大的意見。


    他沒有直接迴答這個問題,拐了個彎說,“公司麵試不過問女性的婚史和生育情況,隻看能力。”


    “:男女產假時間一樣長,不存在女性的產假時間超出男性的產假時間的問題,這個是外婆還在世的時候就規定好的。”


    零陸被突如其來的鬱悶所占據,那是為什麽?因為大部分女性在職場待了一段時間之後都迴歸家庭嗎?


    她作為一名自由職業者不了解市場的數據,僅從她身邊的情況來看,確實是這樣。


    “:老婆,假設時予是男生,你說大哥大嫂還會把她培養成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知嗎。”


    顧知也在句尾加了個反問詞,語氣卻極為篤定。


    零陸渾身的汗毛豎立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講了個恐怖故事。”


    門被敲響,服務員上菜打斷了兩人的走向無法把控的談話。


    零陸陷入沉思,顧知也剛剛說的那句話讓她無法控製地想起徐央央。


    她出身在一個富裕的家庭,還是家裏的獨生女,按理來說曾瀾和徐有為更應該好好培養她好讓她日後接手家裏的生意才是。


    哪怕不接手家裏的生意,也應該要培養徐央央應對困局的能力,畢竟她是獨苗。


    曾瀾和徐有為百年之後她要是遇到點什麽事情都沒法找兄弟姐妹去商量。


    這些東西,徐央央都沒有。甚至於她連學位都沒拿到這件事情她家裏也沒數落過她半句。


    這是愛嗎?還是對個人能力上的一種潛在的忽視?


    零陸越想越覺得可怕,對這些潛在的根深蒂固的陳舊思想感到毛骨悚然。


    但零陸有一種後天的瞬間失憶的能力,隻要過幾分鍾不去想這件事情,她就能徹底忘記剛剛腦子裏的一切,從而迴到一種平靜不受外界幹擾的狀態。


    她靠著這種健忘挨過了許多艱難的日子。


    雖然有時候她很討厭這個能力,經常會一起身就不知道自己本來是打算去幹什麽,或者說稍微一走神就會忘記自己剛剛在想什麽,但是在特別痛苦的時候,這種能力是一種能延續人生命的助力。


    就像現在,這種困擾了她好幾年的健忘讓她感到身心一下輕鬆了。


    “:我要辭職,給我結工錢。”零陸突兀地說。


    “:嗯?”顧知也以為她這是對他沒有給出直接的迴答而感到不滿。


    “:我下午要工作呀。”


    “:工資下個月十五號發。”顧知也一本正經的開玩笑導致零陸信以為真。


    “:顧總,我這才多少錢,您不能行行好先自掏腰包給我墊出來。”


    “:行,我給你算一下。”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後打開計算器,“按照你的工作時長以及扣去辱罵老板上班玩手機的錢,249.96。”


    零陸正準備去夾菜,筷子就那麽頓在空中。她轉過頭來,張著嘴,一臉驚愕。


    “:你怎麽這樣。”


    “:我怎樣?”顧知也眉頭輕挑,看起來很得瑟。


    “:你居然連四分錢都不願意給我。”零陸委屈地撇撇嘴,還有點惱火。


    “:難不成讓我向財務報假賬?”顧知也雲淡風輕地反問迴去。


    “:切。”零陸故意拈酸吃醋地講,“說什麽有多喜歡我,實際上呢,連四分錢都不願意給我。”


    她說著說著還有點來勁了,“你出去問問,哪家男朋友連四分錢”她加重“四分錢”這三個字的語氣的同時朝顧知也伸出四根手指,“都不願意給女朋友花。”


    “:再說了,你不給我花是打算留給誰花呀?給天橋底下的乞討者人家都還得備個收款碼才能收得到。”


    這一通吐槽讓顧知也忍不住想發笑,特別是配上零陸那不時覷過來打探他表情的帶著刀子的小眼神,可愛極了。


    顧知也故意不言語,按照他對零陸的了解,她馬上就會開始耍賴了。


    “:快給我。”零陸用腦袋頂著顧知也的肩膀,似乎是把腦袋當成了電鑽打算鑽疼他似的。“快給我快給我。”


    “:給了可就成二百五了。”顧知也自認為善意地提醒。


    零陸抬手朝著他的大臂就是一拳,“去你的,罵誰呢。”


    他啞然笑著撫了撫她的頭發,拿起手機。


    零陸打開手機,嘴裏還不忘打趣,“顧總,真大方啊,兩個二百五。”


    她的臉上浮現俏麗的微笑,“但是我隻要一個。”


    顧知也盯了她一眼,隻見她笑得眼睛眯起來,這一看就是沒憋好屁。


    “:要你這個。”零陸說完後快意地笑起來。


    “:真行。”顧知也咬著牙說。拐著彎罵他兩迴。他捧住零陸的腦袋懟著她的臉猛親一頓,惹得她直往後躲。


    “:再罵。”他帶著威脅的口吻講,臉上是愜意的笑容。


    零陸“哼哼哼”地笑得渾身直顫抖,臉頰通紅。


    顧知也把人摟進懷裏,拍拍她的背,偏頭吻過她的頭發後鬆開她,“好了,快吃飯。”


    零陸扒著碗裏的飯,被眼皮遮擋住的那雙眼睛顯得心事重重。


    吃完飯,倆人再度迴到酒店。


    車子在道路上飛馳而過,顧知也從西裝的內置口袋中拿出戒指;這是早上的時候零陸為了不讓人挖掘到其它的信息摘下來交給他代為保管。


    他捧起零陸的手,動作輕柔地把戒指沿著她細長的無名指推進去,一直到底。


    零陸認真地盯著那個熟悉的小物件,若有所思。


    顧知也抬眸瞧了她一眼,舉起她的手掌,低頭吻了下她的手背。


    零陸的內心被歉意所充斥著。她並沒有糾結,按照她所計劃地講,“顧知也,我想在這裏買點東西再進去。”


    她怕他說出什麽“陪你一起”之類的話,幹脆又迅速地補充道,“你先進去吧,不用等我,我想在周圍看看。”


    顧知也直勾勾地盯著零陸的眼神。


    零陸垂下眼瞼,像是害怕他能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心裏的想法。


    “好。”顧知也語氣平靜地應下,指腹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手背。


    酒店的總統套房成了顧知也的臨時辦公室,他踏進酒店第一步和早早就在此等候的助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和零秘書一起工作的保鏢來見我。”


    “:是。”


    總統套房內,窗外的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窗內的氛圍陰沉。


    顧知也坐在沙發上,眼神淩厲地盯著眼前那片虛空。


    “:顧總。”保鏢敲響特意打開的門。


    得到顧知也的準許後他才踏進這間房間,輕手輕腳地關緊門之後幾乎是用同手同腳的姿勢走到他的跟前。


    “:詢問員工的過程當中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沒有。”保鏢不假思索地答道,“太太很嚴肅也很認真,不僅全程錄音,還做了文字筆錄。中間太太提議休息十分鍾,她要去一趟衛生間。就這些。”


    “:和誰一起?”


    “:我一直在走廊站著,隻看到太太一個人進去,一個人出來。”保鏢一拍腦袋,“我記起來了,詢問一位叫小楊的女員工的時候太太讓我幫她去倒杯水,我短暫地出去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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