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按照沈永興和拓跋燾達成的協議,近七萬胡人放下武器接受沈家軍隊的集中看管。拓跋燾帶領兩萬人在北疆軍嚴密監視下,分批通過了鬼嚎穀。沈永興給了拓跋燾足夠支持兩萬騎兵十五天的糧草。


    打發走拓跋燾,沈永興把解除武裝的胡人拆分成十四隊,讓陳德銘分別安置在金衛和火衛的十四個屯堡附近,並命令各屯堡的屯守官每天給這些胡人提供生存必須的糧草。要求在保證這些胡人不餓死的情況下,一定要突出一個麵有菜色,馬瘦毛長。


    處理完拓跋鮮卑部的問題,沈永興開始抽調鬼嚎穀大營和各屯堡的兵力。沈永興從鬼嚎穀大營抽調了六千精銳騎兵,又從金衛和火衛屯堡中抽調了六千屯兵補上了鬼嚎穀大營守軍的缺額。


    命令陳德銘要加強對草原方向的防禦,並且派出信使把沈永興做出的安排向安遠侯大軍和寒穀關通報。


    處理完這些事情,沈永興在正午前帶著兩萬兩千騎兵南下牽製匈奴部大軍去了。王彥章和程咬金直接被沈永興強行征用,也隨軍南下了。


    沈永興留給沈平安的任務是安置好傷員,打掃好戰場,收攏昨天潰散的那三千北疆騎兵殘部,並恢複他們的戰鬥力。


    等處理完這些瑣碎的事情,沈平安要盡快領兵南下與沈永興匯合。


    謝斌本就是安遠侯麾下的校尉,跟那些潰散的騎兵比較熟悉,沈平安直接讓謝斌負責收攏那些潰兵,並盡快幫他們恢複建製。


    周成被安排去負責安頓傷兵。


    高順和管亥帶兵監督金衛一號屯堡外的那些胡人們挖坑埋葬這兩天死亡的北疆將士和胡人。


    魏丕向沈平安匯報可以把草原人的短弓改造成威力更大、精度更高的輕便手弩。沈平安直接讓他帶著工匠們去改造手弩去了。


    獨自一人的沈平安感覺很不適應。


    高順、謝斌、周成、管亥這四人根本不是出謀劃策的人,連狗頭軍師的能力都不具備。魏丕智力值雖然不低,但說話做事有些唯唯諾諾,更習慣聽命做事,心思更多放在沈平安給他安排的工作上,根本不會主動出謀劃策。


    現在程咬金被正調走,他身邊連一個可以幫他拾遺補漏的人都沒有了。


    至於說再召喚一個智力特長的英魂來幫他出謀劃策,沈平安隻是想了想就放棄了。畢竟上一次小人、賊頭、太監三選一的難題實在是讓人記憶深刻。雖說最終選擇管亥後發現這位英魂的能力還不錯,可程咬金也說他這是撞大運的結果。


    獨自一人無事可幹的沈平安開始研究怎麽提高自身的屬性值,以便召喚實力更強大的英魂。


    77點的智力是沈平安目前數值最高的屬性,但短時間來看提升的難度很大。而且再有兩點,又要麵臨新的平靜。智力80點的瓶頸是要對事物發展先知先覺,想要突破這個瓶頸,拿腳趾頭想都知道難度會很大。


    沈平安的統禦雖然仍然是62點,最近並沒有增長,但沈平安感覺經過幾場實戰之後,他對率領指揮軍隊作戰已經有了一些新的認識,之前連續增長20多點所造成的那種虛浮正在被充實,他估計後麵隨著繼續參加戰鬥,很快就會開始新的增長。


    至於政治這項屬性,目前他身邊的人都不高,程咬金也沒有給他詳細講解過這項屬性,想學習提高都沒有方向。


    至於武力因為天資限製,隻能等係統繼續迴收英魂來給他提供自由潛力點。


    他看了看係統的迴收記錄,發現在連續護收了十一個英魂後,北疆戰場似乎進入了短暫的平靜,並沒有新的英魂死亡。


    沈平安有些鬱悶的發現,他暫時根本沒有可以增加屬性的途徑。


    既然沒有事情可幹,沈平安決定去看看其他人的任務完成的怎麽樣。


    沈平安走上屯堡西南的屯牆,這裏是胡人的兩條主要進攻通道之一,現在管亥正帶人監督著那些胡人搬運屍體,屯牆下那超過兩萬胡人的屍體都要搬運到東邊正在挖的大坑去埋葬。


    有文吏在分辨戰死北疆士卒的屍體,並做記錄。


    這些屍體經過不斷的踩踏擠壓,早就殘缺變形,血腥味、髒器味、屍體燒焦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難以忍受,沈平安遭受視覺、嗅覺的雙重暴擊,胃部劇烈的翻湧。他竭盡全力把嘔吐的衝動暫時壓製下去,告訴兩個文吏無需分辨,昨日之戰不會有逃兵,所有找不到的士卒一律記錄為戰死。


    然後盡裝作若無其事的緩步離開這個區域。


    在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他的時候,沈平安趴在屯牆邊吐了個昏天暗地。等他把膽汁都吐的一幹二淨,渾身無力的癱坐在屯牆邊,一個水囊出現在他眼前。


    “所有人最初見到這種情形都會是你這種反應,侯爺當年第一次參戰的時候還不如你呢。這種事不丟人”


    接過水囊,看著麵前那蒼老的臉龐,沈平安露出一絲苦笑。


    “老統領,讓你見笑了。”


    徐貞收迴手歎了一口氣。


    “所有人從軍的時候都沒想過戰場會是這樣的一個煉獄,那些僥幸在戰場上活下來的新兵,會慢慢的習慣這個煉獄,從一個無知的小夥子變成真正的戰士。我這一輩人是這樣,你父親那一輩人也是這樣,到你這一輩人還會是這樣。”


    “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恐怕子子孫孫也是這樣。咱們農耕民族和遊牧民族之間的戰爭,從有史書之前就存在了。像昨日的廝殺,像那些屍山血海,過去有過無數次。隻是大漢開國之前,這些屍山血海在鷹山,三百年前太祖皇帝橫掃草原諸部後,這些屍山血海出現在了銀水河,兩百年前武宗皇帝親征之後,這些屍山血海出現在了雲嶺山。”


    “咱們要用手中的刀槍為子孫守衛耕種的土地,草原人也要用手中的刀為他們的子孫爭奪放牧的草場。這種事沒有是非對錯,隻有成敗得失。”


    徐貞再次伸出手,把沈平安拉起來,為他擦了擦嘴角的汙漬。


    “二少爺,這北疆戰場是煉獄,也是我們的祖先留給我們的至寶啊,這裏是整個大漢民族的屏障。把所有狼子野心的遊牧民族都殺死在銀水河以北,是我們所有北疆人的責任。我們這代人完成的還行,你爹他們這代人做的也不錯,接下來就要看你們了。”


    沈平安拿起水囊喝了兩大口,笑了笑。


    “多謝老統領指點,我要去看看傷兵了。”


    說完沈平安大步走下屯牆,騎上馬向著屯堡東麵的傷兵營奔馳而去。徐貞看著坐在馬上有些搖搖晃晃的沈平安,輕笑了一聲轉身休息去了。


    傷兵營在屯堡外,為了防止傷兵感染疫病造成瘟疫,傷兵營是要遠離正常軍營和屯堡的,而傷兵營中輕傷員和重傷員也是分開的。


    沈平安先巡視了一圈輕傷營的情況,發現這些輕傷員的情緒還算穩定,跟這些人聊了一陣後沈平安就前往了重傷營。


    重傷營的情況就很糟糕了,在這個醫療水平落後的時代,很多重傷員隻是在痛苦的等待死亡。而僥幸能活下來的重傷員,多數也會成為殘疾,往後的生活一樣會無比艱難。整個重傷營中充滿了痛苦的呻吟,也充斥著絕望的氣氛。


    當沈平安看到六個躺在那裏痛苦哀嚎的先鋒營重步兵時,情緒徹底失控了。先鋒營重步兵一直頂在最艱險的通道口,承受的傷亡最重,現在的先鋒營重步兵僅剩八十二個輕傷員和眼前這六個重傷員。


    這六個重傷員傷的極重,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這些人有些曾是他的護衛,後來和他又同吃同住,一起訓練,一起泡藥浴,之後一路陪著他浴血征戰。他根本見不得這些可以稱為同袍兄弟的人在這裏痛苦的等死。


    沈平安走上去抱著這幾人痛哭流涕,許諾會照顧他們的家人,會安排他們幼弟和孩子去求學,幫他們的父母養老送終。


    等沈平安走出重傷營,他站在營門對所有傷員許諾,凡是在此戰中戰死的士卒,他沈平安個人額外補償一份相當於什長撫恤的喪資。凡是在此戰中傷殘地士卒,他沈平安會為他們在沈家產業中安排一份活計,保證他們安度餘生。


    沈平安心情沉重的返迴屯堡,在殘酷的戰爭中他隻看到了無情血色,哪有什麽浪漫。


    當日他為了給護衛隊求情,才有了先鋒營。到今日不過短短月餘的時間,先鋒營隻剩下不足兩百人。而他當日救下的那一百多護衛,到如今還活著的不足四十人。


    在路上他看到了胡人遺棄的號角和戰鼓。他哼唱起前世《三國演義》電視劇的片尾曲。“暗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爭鳴。……”


    唱著唱著沈平安紅了眼眶。他這兩日才明白刀光劍影、鼓角爭鳴的背後是怎樣的一副慘烈場景。


    歲月是沒有帶走那些帝王將相的姓名,可歲月也沒有為那無數的屍山血海留下姓名。


    誰人腦海中那鮮活的麵容會是這些戰死沙場的底層士卒呢?


    曆史的天空裏可曾為這些保家衛國地普通男兒閃爍過哪怕一顆星?


    可沒有這些無人會去記住的普通人,這世間又哪來的英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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