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天天往我這跑,你到底是想要幹嘛!你這天天的沒有事情幹麽?”


    王拱辰無奈道。


    章衡嘿嘿笑道:“這就是我的工作啊,說服上官您同意我籌辦銀行的事情啊。”


    王拱辰臉色一整道:“可老夫不同意啊!”


    章衡哦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拱手道:“行行,您不同意,下官知道了,下官明日再來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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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著!”


    王拱辰哭笑不得道:“你都是這麽無賴的麽?”


    章衡一臉的驚詫:“王相公,您這話從何說起,下官可沒有死纏爛打啊,您說不行,那麽下官也並不強求啊。”


    王拱辰哼了一聲道:“可你第二天還是會來,這還不是死纏爛打?”


    章衡正色道:“一日一事,一天我隻問一次,怎麽就死纏爛打了?”


    王拱辰歎了一口氣道:“要是老夫一直不答應,你是不是就這麽問下去?”


    章衡點頭道:“是,您隻要一天不同意,我就一天不會去找官家、找我老師、找我座師去說這事,因為您是我的上官,沒有您同意,我是絕對不會越過您去推動此事的。”


    王拱辰聞言,心裏的氣惱倒是消了一半,這才意識到章衡為何如此了,章衡是當真尊敬他的,他不同意,章衡也並不會越過他找官家找曾公亮等人去商量此事,因為三司的主官是他王拱辰,他王拱辰不同意此事,他章衡便不會將此事往外去求助。


    王拱辰心裏是不氣了,但終究還是不願意參與此事,想了想道:“此事老夫不同意,但你若是能夠推動起來,老夫也不阻攔。”


    章衡聞言喜道:“如此便足以了,謝謝老大人支持!”


    王拱辰皺眉道:“老夫沒有支持你!”


    章衡連連點頭:“是是,老大人沒有支持下官,老大人是對此事並不發表意見。”


    王拱辰擺擺手讓章衡出去,他不想再看這小子的俊臉了,越看越是讓人惱火——多好看的小夥子啊,怎麽這幅憊懶性子?


    章衡興匆匆地迴到自己的公廨裏麵,有了王拱辰的支持……嗯,不對,沒有王拱辰的阻礙,此事大約可以成矣!


    但章衡並沒有冒昧去找趙禎,而是尋到了吳育。


    吳育乃是樞密副使,若是能夠說服他,那麽樞密院的阻力便少一分。


    吳育聽了章衡的分析之後,皺起的眉頭便沒有再鬆開。


    章衡心下有些忐忑,問道:“老師,您覺得不行?”


    吳育沒有直接迴答行還是不行,而是問道:“王計相那邊是怎麽說的?”


    章衡簡略迴答道:“王計相不反對。”


    吳育一聽這話,頓時笑了起來:“又是你搞的那一條死纏爛打的招數吧?”


    章衡立即喊起了撞天屈:“老師,您可是冤枉我了,我是這樣的人麽……”


    吳育冷笑道:“你是不是這樣人,老夫難道還能不知道?之前搞公使庫承包之事,你不就是對老夫使出這招死纏爛打的計策麽,嗤!”


    章衡卻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羞愧,嘿嘿笑道:“實際上證明我的做法是對的,不是麽,公使庫承包之事,效果如何您也是看到了的。


    還有我做的其他事情您也是看到的,商場的事情成功了吧,公使庫承包的事情,也是成功了的,還有我給開封府美顏之事,您看要不是我,這汴京城能夠有今日之美麗?


    還有開封府的府辦煤場也是我籌辦起來的,以後曆代知府都得承我這個恩惠。


    另外海貿之事,我在三司當判官,具體的數據我已經拿到了,您知道慶曆五年這一年,海貿給朝廷增加了多少賦稅麽?”


    聽到這個,吳育倒是感興趣起來:“這些事情你最為賣力氣的便是這海貿之事,當時為了促成此事,你還硬生生將呂夷簡給拉下馬,所以,這海貿之事究竟如何了?”


    章衡連連擺手:“您可別瞎說,人家呂夷簡是歐陽修給參下去的,與我何幹,您說這話傳出去,學生要是被人嫉恨了,您就少一個得意門生了!”


    吳育冷哼了一聲:“就你這麽能夠惹禍的貨色,誰愛留著誰拿去!”


    章衡嘿嘿一笑道:“您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您這宰執之位,還是學生我推上去的,現在到您迴報學生的時候啦!”


    吳育抬起鎮紙便要打,章衡一溜煙竄了出去,誒誒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啊,您可別壞了自己的功德,現在可沒有什麽電子木魚可以敲……您聽聽我給您說說海貿之事?”


    吳育歎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你本性是個什麽樣子,說你年紀輕吧,你做事又是靠譜的,說你靠譜吧,可這些明知不可為之事,你卻偏要往上湊,可做起來,那事情又當真能夠做成,也真是邪了門了,說說吧,海貿之事究竟如何了?”


    章衡好整以暇的坐下,迴憶起來各種數據,給吳育娓娓道來。


    “……現如今開放之港口是福州、泉州、明州、海州這四大港口,並且在這些開放的港口裏麵設置市舶司,年底匯報上來的數據是這樣的。


    海州市舶司報上來的數據是,今年總進出口貨物價值大約是五千萬貫,市舶司這邊收稅百分之三,也就是說,今年海州市舶司共收到的稅收是一百五十萬貫……”


    才剛剛說到第一個港口,吳育便坐不住了,霍然起身驚道:“竟然這麽多!”


    怪不得吳育這麽吃驚,給諸位看看這個數據,大家便明白了吳育為什麽吃驚了。


    康定元年,全國州府賦稅排名前十的分別是以下的州府。


    開封府全年稅收是 貫;


    杭州全年稅收是貫;


    秦州全年稅收是貫;


    楚州全年稅收是貫;


    成都府全年稅收是貫;


    梓州全年稅收是貫;


    興元府全年稅收是貫;


    綿州全年稅收是貫;


    真州全年稅收是貫;


    蘇州全年稅收是貫。


    一個區區海州的市舶司,一年的稅收便相當於全國州府稅收第一的開封府四年的稅賦收入,這是何等的驚人,要知道,開封府有汴京城這個兩百多萬人的天下第一大都市,這才有這等成績,海州,那算是什麽玩意,竟然也敢超越開封府四倍多!


    章衡笑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師您請坐下,喝杯茶穩穩心神,還有呢。”


    吳育深深吸了一口氣,坐下凝神聽講。


    章衡笑道:“海州剛剛開港,江淮商人才剛剛起步做海貿,這量上其實是最少的。


    福州排名倒數第二,今年的總進出口貨物價值是八千萬貫,福州市舶司幾年報上來的稅收是二百四十萬貫……”


    吳育捂住了心髒,避免心髒跳動過快,暴斃當場。


    他的做法是對的,因為章衡接下來報出來數據,令他的腦袋一陣又一陣的眩暈。


    “……杭州被禁止海貿,所以明州承載了整個江南的海貿進出口,明州的成績十分的出色,今年報上來的數據頗為驚人,一共進出口貨物價值為一億二千萬貫,明州市舶司今年可以上繳的稅收是……三百六十萬貫!


    不過比起泉州來便有點相形見絀了,泉州今年的進出口貨物價值為一億八千萬貫,泉州市舶司今年可以上交的稅收是……五百四十萬貫!


    也就是說,親曆五年,光是海貿帶來的直接稅收收入是……一千二百九十萬貫!這可沒有算在這個過程之中收取的商稅,而是在進出口的時候發生的稅收,這個成績,老師您還滿意麽?”


    吳育說不出話來了。


    一千二百九十萬貫啊,那是相當於大宋的賦稅一下子增加了三分之一!


    而這,僅僅是朝廷頒發了一個海貿的許可而已!


    哦,還增加了幾個市舶司,大約也算是一些成本吧。


    吳育的注意力已經不在章衡所說的銀行上麵了,而是全部都轉移到海貿上去了,他迴過神來後,立即道:“大宋朝的所有港口都應該開放,由北至南,登州、密州、楚州、揚州、杭州、台州、溫州、潮州、惠州……應開盡開,全部都開!


    此事老夫立即上提給到陛下那裏去,所有港口都開放,明年便可以多增加十幾個百萬貫稅賦的州府,屆時又能夠多增加一千多萬貫的稅賦收入了,朝廷也就有錢可以幹更多的事情了!”


    章衡頓時有些無語:咱們好像在說的是關於籌辦銀行之事,這什麽海貿,就是為了證明我的決策靠譜而已,這談著談著怎麽就歪樓了?


    章衡趕緊努力將樓正過來:“老師,咱們在說的是銀行的事情……”


    吳育擺擺手道:“此事需從長計議,先把海貿的事情給落實下來再說,銀行的事情你也別擔心,我一向是支持你的,你先多完善一下,等老夫將海貿的事情一一落實下來,到時候再談銀行的事情。”


    說完吳育便開始趕人了:“好了,老夫眼下有許多的事情要準備了,你先迴吧。”


    章衡:“……”


    章衡很無語,但吳育卻是不理他了,章衡呆站了一會,隻能悻悻迴三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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