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和璧又有些不滿,公司裏的人怕他也就算了,靳敖和他認識了這麽久還怕他,他身上是有什麽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東西嗎?


    “離我那麽遠做什麽,到我旁邊來,我又不會吃了你。”


    男生欲言又止,最終遵從他白哥的命令,還是乖乖地地坐到了白和璧身邊。


    白和璧把碗和筷子推到他麵前,剛剛洗完澡的泛紅指尖不經意間擦過男生結實的小臂。


    這下靳敖連手腳都不會放了。


    白和璧剛準備動筷,忽然覺得有些渴,於是站起來去飲水機麵前接了杯水,聲音由近及遠:“……真不知道你一個大男生每天扭扭捏捏的做什麽。”


    哥你真的有點直男癌。


    趁著對方背身,靳敖抿著嘴唇,在心裏吐槽道。


    在和宋時笠聊過天後,對方給他附贈了很多關於gay圈的知識,靳敖就像一個海綿一樣,吸收了很多關於同性戀的事情,圈子裏麵好的壞的,亂的不亂的,他都了解點皮毛,就連如今的一些網上用語他都能脫口而出了。


    靳敖乖乖地陪他白哥吃完飯,期間經曆了兩人筷子夾到同一根生菜、和白和璧搶著湯勺乘湯等一係列尷尬事件,等到靳敖去洗盤子的時候,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白和璧拿紙巾擦擦嘴角,眼神不自覺落於高大男生認真和髒盤子大戰的背影,聽著嘩啦啦的水聲,突然有種煙火人間之感。


    曾幾何時,他也曾渴望能夠擁有一個體貼的愛人,能和他在同一個屋簷下傾訴著生活中的罅隙點滴,一起共享著生活裏的酸甜苦辣、柴米油鹽,在迴到家這個溫馨港灣的時候總有一盞燈為他而留。


    沒想到這種幻想竟然在靳敖身上實現了。


    白和璧搖了搖頭。


    ……或許他真的應該去談一場真正的戀愛了。


    他用舌頭頂了頂自己的上顎,煙癮犯了。


    於是,他從電視旁邊的白色櫃子裏取了自己的打火機,和一盒包裝精致的煙,手指一夾,從中抽了一根出來。


    轉過身來,這才發現靳敖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他的身邊。


    白和璧問:“盤子洗完了?”


    “嗯,”靳敖點頭,隨後又眼神遊移地看向他手中的煙,“……白哥,你這是要抽煙嗎?”


    從靳敖的視角,他能看到對方蔥白指尖藍色簡約包裝的煙,上麵印著他看不懂的文字,他唯一能看明白的,包裝盒上簡樸大氣的海浪logo。


    白和璧瞥了他一眼,答道:“是。”


    見靳敖的眼神還在他手上的煙打轉,白和璧收起了海浪標識的香煙盒子,放迴到了靳敖不能觸碰的櫃子裏,撂下輕飄飄一句話。


    “小孩子別學抽煙。”


    雖然靳敖很想反駁對方總是把自己當小孩子的,但是想到這樣會讓對方不開心,又悻悻止住了嘴。


    白和璧看大男生似乎還對那盒煙念念不忘,於是從旁邊的櫃子裏取了罐薄荷糖,丟給靳敖。


    “這是我國外出差帶迴來的薄荷糖,你要不要嚐一下?”


    靳敖接過對方拋來的五角星形的透明瓶子。


    通過透明的瓶身,他能看到裏麵滿是黃色的小薄荷糖,每一粒都用塑料包裝分裝著,黃色的星狀薄荷糖精致而易碎,像是從天上的銀河偷來的星星。


    靳敖小心翼翼地擰開蓋子,從罐子裏輕輕倒出來兩粒薄荷糖,以防這尖銳的棱角被磕碰破裂。


    靳敖端詳了一會手裏的硬糖,才把宛如藝術品的薄荷糖撚進嘴裏,薄荷的香氣伴隨著酸澀的檸檬後調愈發清爽,微涼的氣息在唇齒間蔓延開來,仿佛一陣青綠色的微風拂麵,令人神色為之一振。


    白和璧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被薄荷糖味道驚豔到的神色,才明知故問道:“好吃嗎?”


    靳敖點頭:“好吃。”


    白和璧在夜色下向男生伸出手,道:“那也給我來倒一粒。”


    靳敖順從地拿了一粒,輕輕放在對方的手心中。


    “乖。”白和璧揉了揉男生毛糙的頭發。


    穿著校服的大男生耳根紅了。


    白和璧看著對方害羞的神色,輕笑一聲,半彎著腰靠在陽台的黑色雕花欄杆上,唿吸著冷清的空氣,舌尖壓著星狀的糖果,感受著清甜的薄荷香氣在口中擴散。


    深紫色的天邊月朗風清,城市的霓虹燈光掩蓋住了漫天繁星的光輝。


    樓下的路燈盡職盡責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隻有幾盞被小孩打破了的,才能閉著眼偷會懶;老式小區裏家家戶戶的窗口亮著黃光,偶有貓狗的叫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起,萬家燈火盡收眼底。


    白和璧不知何時吃完了糖,打開了金屬打火機,“啪哢”一聲滑動齒輪,點燃了他手裏的香煙。


    清俊的男人右手拿煙,用左手手肘撐著黑色的欄杆,有些寬大的真絲睡衣長袖襯衫鬆鬆垮垮地耷拉下來,露出他白皙而又流暢的小臂線條,經過月光的勾勒,顯得十分具有情色意味;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隻點燃的香煙,一縷若有若無的煙霧縈繞在他的周身,一點猩紅在空中微微晃動。


    兩個人都沒說話,享受著這靜謐安然的氛圍。


    白和璧在看風景。


    靳敖在看欣賞風景的人。


    驀然,城市邊緣的郊區上空猝不及防地炸裂開一朵燦爛的煙花。


    看著空中綺麗的煙花,這才讓白和璧想起,今天好像是冬二十九,元旦的前一天。


    而後,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一個接著一個的煙花在空中翩然起舞,開始了它們熱鬧的舞會,煙花破空的“咻咻”的聲音不絕於耳。


    白和璧悠遠地望著遠方在天空四散開來、五光十色的煙花,眼眸裏的神色也被染上了幾分絢爛。


    他緩緩吐出一縷淡煙:“真美啊,靳同學,你說對嗎?”


    站在他一旁,被點到名的靳敖聽到,心髒也劇烈的鼓動一下,斂目道。


    “……很美。”


    似是在附和白和璧的話,但似乎又有其更深層的含義。


    對著大男生辭藻匱乏的稱讚,白和璧嘴角微微勾起,瞥了他一眼,用纖長的手指夾走自己唇間的香煙,抖落被燃盡的煙灰,讓那點被灰燼掩埋的紅光重見天日,才將燃了半截的香煙又重新移迴了形狀姣好的唇邊。


    “小靳同學,新年要到了,你有什麽心願嗎?”


    靳敖看著白和璧眼底的好奇,思考片刻,掰著手指說:“我想讓我媽媽身體好起來,白哥你能在新的一年裏事業有成,我能在明年的高考中考出理想的成績,上一個好的大學……”


    似乎一口氣說了很多個願望,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這是不是有點太貪心了?”


    白和璧輕笑:“沒有,這些願望都是人之常情,沒有什麽貪心不貪心的。”


    靳敖摸摸鼻子,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放鬆笑容。


    他看著麵前神色局促的大男生,白和璧忽然問:“你有沒有什麽想要我幫你實現的願望?隻要是在我力所能及範圍內的,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清俊的男人在皓月的光輝下笑了笑:“……就當我送給你的成年禮,也是你接下來要給我當大半年家政的贈禮。”


    聞此,靳敖欲言又止,下意識想要拒絕。


    “我現在沒有……”


    白和璧打斷了他:“好好考慮之後再和我說。”


    看著白和璧眼底認真的神色,青年一瞬間失語,似乎想到了什麽,最後憋出了一個問題,“那我……可以留著這次機會嗎?”


    聽到出乎意料的迴答,白和璧有些啞然,但他還是道:“可以,隻要你想好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白和璧凝視著煙灰色眼睛的青年,補充道:“……永久起效。”


    靳敖抿著唇:“嗯,謝謝白哥。”


    兩人不再言語。


    但靳敖原本假裝平靜的心境早就因為對方狀似無意的話被打破。


    他的目光,追隨著白和璧唇邊那熹微的火光飄忽不定。


    第一次,青年靳敖感覺到自己血管中有什麽東西在躁動不安,在心底的陰影裏蠢蠢欲動,讓他渾身燥熱,難以紓解。


    白和璧唇間的那點火星,似乎點燃了什麽。


    靳敖的喉結微滾。


    他明白,在他心髒中如野火般摧枯拉朽蔓延開來的,是他抑製不住的欲望。


    他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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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能把這句開文之初我就很喜歡的話正大光明地寫出來了!


    “喜歡就是無數次心動的疊加”。


    -


    提前說一下,這周三不更,周四當日雙更。


    第56章 chapter 56. 宓枝


    看完煙花,兩人互道新年快樂後就彼此告別了。


    也許是昨晚心跳加速的後遺症,靳敖昨晚的夢裏全是白和璧的身影。


    第二天起床,靳敖看著自己濕透的褲衩子,心裏暗罵宋時笠的腦子裏全是黃色,都把他帶歪了。


    但畢竟做夢的是他自己,看了那麽多“教學視頻”的也是他,甩鍋也不能甩得太厲害。


    沒有辦法,靳敖在早冬最寒冷的時候起了個大早,久違地把自己的貼身衣物親手洗了,濕漉漉的灰色內褲迎風招展地晾在陽台外邊,看得他一陣害臊。


    做完這一切,洗漱完,靳敖就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去到白和璧家裏給他做早餐。


    到白和璧家的時候,對方也已經起了,穿著真絲睡衣正在給自己磨咖啡豆泡咖啡,見他來了慵懶地道了聲“早上好”就沒管對方了。


    因為昨天晚上亂七八糟的夢,靳敖沒敢用正眼看他,閃身進了廚房,把凍在冰箱裏、他昨天白天做好的玉米豬肉和白菜牛肉的餃子熱水下鍋煮了起來。


    等到一個一個白白胖胖的餃子浮起來,廚房裏彌漫著餃子的香味和熱氣,他才叫白和璧來吃早餐。


    在餐桌上,靳敖提出中午想要去醫院看媽媽要請個假的要求,晚上再給白和璧繼續做飯。


    上次,那群混混來醫院找他媽媽的事情還是敗露了,盡管靳敖和桐教授口風都很嚴,沒說什麽,但挨不住宓枝隔壁病房的病人的閑言碎語,那些支離破碎的流言還是傳進了他媽媽宓枝的耳朵裏。


    在宓枝的側敲旁擊下,靳敖不敢繼續瞞著,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後果講了個清楚,包括自己在酒吧打工、白和璧救了他等一係列事情全盤托出。


    他不願意讓他媽媽除了在抵禦病魔外,再為他的事情勞費心神,所以很嚴肅地告訴她事情已經被解決了,讓她不用擔心。


    他還和他媽媽說,他在白和璧這找了份條件優渥的兼職,順帶還能為自己學習減負,這已經是他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情了。


    聽到靳敖的請假需求,白和璧爽快地答應了對方。


    靳敖話音剛落,他媽媽宓枝就打電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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