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待在你身邊。」她理直氣壯,毫無心虛之色的對他說。


    他眉角微抽,「你以為我會相信這是你的真心話?」


    「你有什麽理由能不相信我說的是真心話?」


    「如果是真心話,你願意把我送你的衣服穿在身上?」看看她現在做什麽打扮,一件牛仔褲,一件白色短t,裏頭還有一件亮粉紅的長袖高領,站在他身邊的人怎麽可以做這種裝扮?


    想到那些合身又輕薄的短洋裝……她的眉頭微微一顫,眨了眨眼,看向其他地方。


    「好,我明天穿。」


    「高跟鞋?項鏈、耳環、女用包、絲襪?」他想到她今天早上說過的話,要她穿絲襪,說不定在十分鍾內它會破得亂七八糟,因為很不舒服。


    眉頭又多抽了幾下,她咬著唇,神情有些僵硬。


    「好,明天穿。」


    「妝呢?看看你的兩個黑眼圈,別說你看不出來它們有多可怕。」


    雖然她的眼眶不是腫,但總是有小小陰影,這個世界上之所以有化妝品這種東西,就是為了遮掩小瑕疵,而他也相信,如果她認真打扮,應該不同凡響。


    挑起的眉頭開始蹙起,她的眼底閃動著火苗,僵硬的臉龐已經表現不出自然的情緒。


    「我不會化妝,這輩子從來沒有化過妝。」她討厭在臉上塗抹東西。


    「那就學,學會了,習慣了就不會討厭了。還有你的頭發,站在我身邊,一頭自然的長發是不錯,但你不會梳理,看起來是亂的,而且不能隻紮個馬尾巴,那會顯得你太平凡,是個沒有價值的女人。」


    她抬起眼,瞪著他,完全不客氣。


    「我本來就是個太平凡的女人,從不覺得自己的價值多高,我不喜歡被人貼上標簽,更不喜歡被評頭論足。」


    他的話激怒她了,就算再如何忍耐,人還是有脾氣的,所以她不想對他客氣,反正從頭到尾,她麵對他時,都是最真實的一麵。


    「所以你剛才說願意待在我身邊,是騙我的?!」


    「這是兩件事,我願意待在你身邊,至於做那些打扮、穿高檔貨、表現出有錢人的樣子,根本不需要,我就是我!」


    「但你想過我的身份嗎?」他冷冷出聲,嘲諷的笑著。


    「站在聖堂財團接班人身邊的女人,不可以是平凡的,不能沒有價值,那會被嘲笑,你被嘲笑,連帶的,我也跟著被嘲笑,我的女人被評定隻是個沒有價值的女性,那代表我看人的眼光有誤,當你站在我的身邊時,代表的是我李斯海的一部分,還有我身後的聖堂財團,頂著這麽大規模的光環,你能這麽隨意糟糕?」


    她撇開頭,不去看他,完全不接受這種理由。


    「不要把這麽大的帽子扣在我的身上,這些並不是我自己要的,是你壓在我的身上,逼我接下的。」


    「對,是我逼你接下的,而你也一定得接收。」


    她輕哼一聲,冷冷的嘲弄,「否則又要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


    「對。」他的雙手擺在自己的腿上,神色自若,毫不在乎的說,「因為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我,既然這樣,我們隻能選擇一個折衷的辦法。」


    這個男人讓人無法搞懂,他憑什麽……憑什麽說得這麽理直氣壯?明明這種強製、威脅、命令都是錯的啊!


    「你就不能不要需要我?」


    「如果我不需要你,那麽你對我來說就沒有價值了,沒有價值的東西,沒有資格和我做任何交易,這其中包括那些你想保護的家人。」


    她緊握雙拳,無力無助卻又憤怒。「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想和你沾上關係,也知道自己拿報答這件事做籌碼的行為對我來說是強人所難,而且明知道我是真心需要你的幫助,那些人也有機會成為能幫助你的好員工,可是你把這些事全都推到我的頭上來要我承擔,說得好聽是接受交易,事實上,所有的問題都是我在承受,你承擔了什麽?」


    她到底惹上了什麽樣的人?怎麽可以這麽可怕又無情?他手上的決定權是無數人接下來的人生,但他完全以價值多寡在計算?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都是這麽自私可怕嗎?


    沒有人性,無關性命,隻要有利可圖,其他人的生死都是不值錢的。


    「我承擔了什麽?」她的問題使得他的表情變得難看,異常沉重與無奈,像是連自己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發生這種事,需要麵對這種問題。


    「我承擔了對一個平凡又完全不具價值,對我毫無幫助的女人感到在乎,我承擔了竟然對一個莫名其妙,身上毫無魅力,根本不值得我注意吸引的女人感到依賴,這個女人讓我體會到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舒服愉快和鬆懈感,讓我渴望永遠享受那樣的生活,事實上,這種對你們而言是理所當然的平常事,對我來說卻是一輩子的奢侈和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為什麽是這個女人?為什麽對她產生依賴?因為隻有她能讓他定心,隻有她在他的身邊,他才會莫名其妙的覺得平靜?


    不知道,這一切的問題無解,不過有一件事是他知道的。


    隻是一個晚上,隻是經曆了這麽一個晚上的舒暢感,她不懂,但他自己懂,那種終於有個讓他覺得是避風港的人出現,他能不接受、不承擔,不把所有屬於她的問題、她的困難全攬在身上嗎?


    承擔她的一切,代表未來必須冒多大的風暴,他需要麵臨多少的困難與考驗,她知道嗎?身為上位者,讓一個對自己、對財團完全沒有益處的人跟著,會造成多少股民對聖堂產生恐慌?


    「從我決定讓你待在我的身邊開始,我所有原本做好的計畫都得從頭開


    始,需要接受的挑戰已經從雙倍開始進行了,因為不隻是我自已的事,連你的事也已經成為我的責任,為了讓你能待在我的身邊,任何會讓你受到的傷害,我在決定留下你時,也代表必須全部承擔。」


    他說的話,單單想象,已是多可怕的模樣與場景,但他的口吻是理所當然的接受,沒有怨,沒有恨,沒有不平,隻有麵對現實。


    想得到一個意外之中的東西,勢必會失去手上原本的珍貴權利,他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


    但他沒有猶豫,不曾掙紮,欣然麵對一切,隻因為……他知道她比任何事、任何人都要重要。


    如果她所謂的一切概括承受,那他呢?攬下了多少與他完全無關,又因為是她所在意、認定是自己責任的事?


    激動不滿的情緒霎時被抹除了,就像原本混沌不堪的躁動刹那間被淨化成空,成了白茫茫一片。


    她所想的世界是簡單的,因為他總是在威脅她,逼她承受他,卻沒想過,在兩人之中,他將因為決定留下她而失去更多。


    雖然這件事是他自己願意去接下承受的,是因為她需要他,但……想到他與她之間失去的東西相差有如天壤之別,她仍免不了受到感動。


    「無論你願不願意,我不會放開你,這件事,你隻能認了,也許你覺得難過,也許你認為我憑什麽……沒有為什麽,因為你需要我幫助你一切的事,而我……僅僅需要你一個人。」


    她需要他的一切?


    是啊!她確實是如此,如果他沒有權力、地位,不是聖堂的執行長,不是度假村的主宰者,沒有能發號施令的身份,沒有能保住所有人的能力,不是因為他是李斯海,她……根本不需要他。


    這麽想想,過分的人是不是她?


    她需要他這麽多,而他……隻是需要她一個人,因為她是於若允,單單因為……她是她自己……


    坐在梳妝台前,於若允不習慣的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即便眼前的這副模樣已經進行了半個月,別扭,還是有,不習慣,當然,討厭……誰會對美麗的模樣感到討厭?


    但是,就算再如何美麗,如此陌生的倩影,有時候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終究還是妥協了他的要求,開始學習轉變,成為一個站在他的身旁不會丟他臉的女人,即使她真的覺得沒有必要。


    最終,鏡子裏的自己,還是因為她的某些小小反骨,而在有了改變後,還是帶著一絲絲無法改變的叛逆。


    拉拉絲綢襯衫,摸摸肩上的小小蓬袖的皺折,再低下頭,看看身下那一件合身剪裁的絲綢黑褲,現在的她看起來就是一身高檔,適合時下流行,帶著強sol氣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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