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認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後,非常慚愧地去追魏續…..


    這一追,就從午後追到了傍晚,但還是沒有追上魏續。


    荒無人煙的官道上,數十騎策馬揚鞭….


    馬背上,嚴政一副不想再追的樣子,疲憊道:


    “將軍,這已過了高都,再往前山路陡峭,不宜夜行!”


    此刻,張燕很後悔,之前要是留住魏續多好。


    若是魏續直接帶兵迴了河內,那他可就得罪了呂布。


    如果沒了呂布相助,那他如何抵擋雄踞河北三州的趙雲?


    想到這點,張燕顧不得那麽多了,隻想在魏續出天井關之前,把魏續追迴來。


    張燕揚鞭道:“此事,是燕失禮在先,豈能因夜路難行而棄?話說數百年前蕭何月下追韓信,而今夜某欲效之,以顯其誠!”


    嚴政不再多言,策馬緊跟張燕…


    然而就在這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嚴政眼中閃過一道陰狠。


    天色越來越黑,隊伍中打起了火把,如一條飛騰的火把長龍,馳過原野,踏過溝穀…..


    當張燕一行人,拐入一條山道時,嚴政提醒道:“將軍,此地名曰落燕山,是前往天井關最險要的一段,大家都要小心些,下方是百丈懸崖!”


    嚴政此言,引得眾人紛紛瞥向右側黑咕隆咚的深穀,一陣山風吹來,深穀更顯幽深。


    就在眾人注意力,都被嚴政所言吸引的一瞬間,嚴政倏然摸出三枚飛鏢,飛擲向張燕座下戰馬馬腿。


    奔跑中的戰馬馬腿突然遭到襲擊,就像飛馳的汽車被紮爆了輪胎一般,戰馬瞬間失去了控製,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張燕坐下戰馬馬失前蹄,帶著張燕一頭栽下了右側黑咕隆咚的深穀。


    這突然驚起,又轉瞬即逝的變故,令隨行一眾親兵都沒有反應過來。


    隻聽嚴政驚慌失措道:“將軍戰馬失蹄,掉下去了!”


    這時,一眾親兵才發現嚴政前方的張燕不見了!


    季隗探路跑在最前麵,一聽張燕馬失前蹄掉下了深穀,驚得七葷八素,鬼哭狼嚎地跳下戰馬向後跑來。


    沒一會兒,一眾親兵勒韁駐馬,紛紛來到張燕墜馬的崖邊查看,他們個個驚慌哀唿….


    嚴政則趴在崖邊哭得像個淚人兒,那樣子要不是有人拉著他,他都要隨張燕跳下去了。


    “將軍!”


    要說哭得最傷心的,自然是季隗,他對著黑咕隆咚的深穀不停哭喊。


    哭著哭著,季隗怒吼道:“將軍的戰馬早不馬失前蹄,晚不馬失前蹄,為何獨獨在這懸崖上馬失前蹄?”


    嚴政從崖邊爬起,一把抓住季隗衣襟,怒喝道:“殺豬的,你還有臉說,你不是在前方探路嗎?為何沒有早點提醒將軍此地山道陡峭?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將軍!”


    季隗蹬蹬地後退數步,他不熟悉此地地形,而且又是大晚上,他根本沒有發現右側居然是陡峭的懸崖。


    但他認為嚴政說得對,是他的失責才導致張燕失足墜崖。


    悔恨、自責充斥季隗全身,他掙脫嚴政,失魂落魄道:“你說的對,是我害死了飛燕,是我害死了飛燕!”


    季隗嘴裏一直說是他害死了張燕,緩緩走到懸崖邊,悲嚎道:“飛燕,老季對不起你,老季來陪你了!”


    悲嚎聲迴蕩在山穀間,季隗縱身躍下漆黑的懸崖。


    季隗這壯烈的一幕,感染了一眾親兵,當即有人就要跟著跳下懸崖,嚴政急忙將之拉住,嗬斥道:


    “你這是要幹甚?跳下去有用嗎?我們應該到下方去尋找將軍,而不是尋死,懂不懂?”


    ……..


    與此同時。


    漆黑一片的懸崖下方,魏續尋到了昏迷中的張燕,他伸手探了探鼻息,冷笑道:


    “這麽高摔下來,居然還沒把你摔死,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語畢,魏續抓住張燕的頭發,將張燕的腦袋重重砸在岩石上,頓時如西瓜爆裂一般。


    “將軍,我們有個兄弟被砸死了!”


    魏續剛徹底解決張燕,一名士兵從黑夜中跑來。


    魏續一怔:“怎麽迴事?”


    “剛剛上麵又掉下來一個人,正好砸中了徐大,徐大當場斃命,那個人還活著!”


    聞言,魏續怒不可遏,沒一會兒就來到徐大被砸死的地方。


    “你們是什麽人?”


    季隗有個墊底的,不僅沒摔死,連摔昏都沒有,嘴裏怒吼不止。


    從發現懸崖下有人,季隗就意識到張燕墜崖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暗害張燕。


    “什麽人?”


    魏續一把抓住季隗的頭發,如之前徹底結果張燕一般,將季隗腦袋砸在岩石上,然後一下,又一下的砸…


    直到季隗腦袋爆裂,魏續才停了手,對身邊親兵道:


    “清理痕跡,帶上徐大屍體,我們該走了!”


    ……


    一晃到了天亮,嚴政帶著張燕的一眾親兵,終於下到張燕墜馬的懸崖底下。


    很快,他們就在怪石嶙峋的石縫中尋到了張燕的屍體。


    但屍體麵目全非,摔得已沒有了人樣,一眾親兵跪在張燕屍體旁悲慟大哭。


    嚴政也哭得撕心裂肺,淚水和鼻涕流在一起,任誰都不會懷疑是他設計害死了張燕。


    按理說,嚴政與張燕是十餘年的生死兄弟,應該是不會背叛張燕的,但人心是複雜的,也是善變的。


    當年,嚴政兵敗真定投靠張燕時,他確實感激過張燕。


    但隨著時間,這份感激會慢慢變淡,而張燕不知是出於何種原因,給了嚴政一方頭領的名號,卻未給嚴政一兵一卒,隻讓嚴政做個倉庫管事的工作。


    這點,自然讓嚴政心存怨念。


    而怨與恩往往是反向的,怨會隨著時間越積越深,恩卻會越來越淡。


    當日在洛陽,呂布叫他嚴渠帥時,徹底點燃了嚴政心底多年對張燕的積怨。


    當呂布說隻要他敢想,就願意助他時,嚴政禁錮在心底的野望瘋狂成長,他想要代替張燕,掌控十餘萬黑山軍。


    於是,嚴政與呂布達成協議,呂布助他弄死張燕、掌控黑山軍,而他嚴政就投入呂布麾下。


    如今,嚴政暗地裏已被呂布敕封上黨太守,以及高都侯的爵位,隻要嚴政掌握黑山軍大權,就會將官職公諸於眾。


    不過,張燕之死也是自己作的;他與誰合作不好,偏偏想著與呂布合作,呂布是什麽人?


    那是吃人的虎。


    如果,張燕像曆史上那般與曹操合作,說不定最終還能得個善終。


    但這個世界,因為趙雲的蝴蝶效應,已完全偏離了真實曆史,而張燕也落了個淒慘結局。


    嚴政堪稱影帝的哭戲結束後,與一眾親兵護送張燕的屍體前往天井關。


    至於為什麽不返迴泫氏,而跑去天井關?


    是因為嚴政還需做一件事,他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落燕山距天井關已經很近,不到中午,嚴政就護著張燕屍體抵達了天井關下。


    天井關駐將叫張白騎,聽這名字一看就是個諢號。


    此人姓張,真名未知,是一個愛白馬癡狂的家夥,所以給自己弄一個白騎的名號。


    關城內,張白騎愁眉苦臉,今天他的白馬胃口不佳,所以他很難過。


    於是,張白騎跑到馬廄裏陪著愛駒,心疼道:


    “大白啊大白,都給你說那種事情不能放縱,你就是不信,現在好了,搞成了這副模樣!”


    說著,張白騎對候在馬廄邊的兵卒,煩躁道:“還不把這些母馬弄遠點,它們倒是滋潤,可害苦了我的大白!”


    就在兵卒忙不迭牽走廄中十多匹母馬時,一名將領打扮的漢子,急匆匆跑來。


    “渠帥,出大事了,將軍墜崖身亡,就在關門外!”


    張白騎目瞪口呆,在黑山軍中能稱將軍的唯有張燕,而身為首領的張燕怎麽就墜崖身亡了?


    而且還在關門外?


    張白騎實在難以消化這個消息,不做思考的向關門跑去。


    一見到張燕屍體,嚴政就向張白騎泣訴張燕墜崖的經過…..


    聽後,張白騎感傷不已。


    隨後,嚴政說為了完成將軍的遺願,我們應該追迴魏續。


    張白騎感覺很有理,告訴嚴政,魏續是今早離開天井關的。


    於是,張白騎不假思索地帶著張燕的屍體去追魏續。


    魏續因之前大軍停在天井關外,所以才剛開拔不久,很快就被嚴、張二人追上。


    魏續看著張燕屍體,虛情假意地說,本來他非常生氣張燕怠慢他,但未曾想張燕為了追迴他不幸墜崖身亡。


    所以,魏續非常感動,義不容辭地要完成張燕抵禦趙雲的遺願。


    隨即,魏續下令後軍變前隊,向天井關開進…


    而張白騎,還在張燕身死的悲痛中,根本不做思考就放兩萬河內軍入關。


    見河內軍進入關城,魏續與嚴政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然而,就在魏續與嚴政得意之時,天井關北門外疾馳來一伍黑山軍斥候,伍長十萬火急道:


    “將軍在何處?卑下又要事稟報,常山都尉陳宮率大軍殺入上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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