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發現白袍軍!”


    肩上插著兩根箭矢,渾身血汙的斥候,痛苦地滾落下馬,對公孫範稟報。


    他叫公孫續,其父正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公孫瓚,不過如今公孫瓚早早領了盒飯,這就導致公孫續成了沒爹的孩子。


    有幾句叫,沒娘的孩子像棵草!


    而對公孫續來說,沒爹的孩子連草都不如。


    自從失去父親公孫瓚,公孫續就沒有了靠山,在公孫家族中地位跌入穀底,成了公孫範麾下一名小小的斥候。


    就在剛才不久,公孫續與斥候小隊向西偵查,突然碰上了白袍軍斥候,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雙方沒有二話,端起軍弩就開幹,結果公孫續一方沒有幹過,僅公孫續一人僥幸逃脫。


    白袍軍?


    公孫範一下子從銅車上站起來,嗬斥道:“豎子安敢誆孤,白袍軍皆在幽南,怎會襲殺爾等?”


    “確實是白袍軍斥候!”公孫續忍著箭傷疼痛,恭敬迴稟。


    得到肯定迴複,公孫範意識到趙雲出兵幽南那個消息,要麽是假的,要麽就是趙雲虛晃一槍掉頭殺迴來了!


    恰好這時,王鬆從麾下私兵那邊趕了過來。


    一見王鬆,公孫範劈頭蓋臉罵道:“王伯正你的人是幹什麽吃的?白袍軍都來了,爾竟毫不知情,廢物!”


    當著這麽多人被劈頭蓋臉罵廢物,王鬆頓時怒了,我堂堂王氏家主顏麵何在?喝道:“公孫楷模,你嘴巴放幹淨點!”


    “老匹夫,爾敢再說一遍?”


    公孫範怒不可遏,噌的一聲拔出佩劍直指王鬆;這個老匹夫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頂嘴?


    老子這盟主的威望何在?


    一旁的侯青,見王鬆與公孫範不商量應對敵情,反而是大吵起來,頓時令他後悔不已。


    但現在已經上了賊船,走上造反這條路,想要脫身也不可能了,隻能趕緊勸阻:


    “盟主,伯正兄,如今大敵當前,勿要傷了和氣!”


    王鬆、公孫範也不是傻子,眼看大敵當前,再鬧矛盾那可都要玩完,有侯青勸說,二人也就借坡下驢。


    見二人熄火,侯青鬆了一口氣,對異常狼狽的公孫續問道:“可有發現白袍軍主力?”


    “沒有!”


    公孫續搖了搖頭,他們與白袍軍斥候碰上就開打,打不過就跑,至於白袍軍主力,他真不知道。


    侯青又問:“那你們在何處遇到白袍軍斥候的?”


    “西南方向,距此大概二十裏!”公孫續如實迴答。


    侯青點了點頭,看向王鬆:“昨日,伯正兄的人親眼看到白袍軍去了巨馬,而現在西南方向發現白袍軍斥候,可見是白袍軍掉頭迴來了!”


    “但幽南垂距此有兩百餘裏,如此遠的距離,在短時間內步軍是無法抵達的,那麽最有可能是趙雲麾下的數千騎兵。”


    一聽侯青分析,公孫範忌憚之心盡散,罵罵咧咧道:


    “狗日的趙雲小兒,竟如此目中無人,區區數千騎就敢來送死?來人啊,傳令能臣單於與當圖首領,命二人率領本部騎兵上前迎擊白袍賊!”


    “諾!”


    兩隊傳令兵高聲應諾,一左一右奔向大軍兩側傳令。


    公孫範這番安排,侯青、王鬆二人也比較認可,既然最可能是趙雲麾下的騎兵,那就用七千烏桓騎去迎擊,不過….


    侯青看向王鬆與公孫範二人,說出心中疑問:


    “不過,白袍軍為何來的這麽巧?他們怎麽知曉我等今日殺向薊城?”


    在這個出門靠走,通訊靠吼的時代,消息傳遞是非常緩慢的。


    在侯青想來,他們的行動已經足夠隱秘,而且幽中三郡又是他們的地盤,就連甄氏的手都很難伸進來,更何況對幽州掌控力隻在幽西的趙雲。


    剛剛從漁陽軍中趕來的鄒丹,一聽侯青的所說,脫口而出:“我們之中有奸細!”


    公孫範一驚,下意識地用懷疑的目光投向王鬆。


    “公孫楷模,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鬆非常不滿,我對你一忍再忍,你就當乃翁好欺負了?


    還懷疑乃翁是內鬼!


    “王伯正,我們幾人之中就你嫌疑最大,孤聽聞你差點與甄氏聯姻!”


    公孫範緊了緊手中劍柄,非常懷疑王鬆就是內鬼,因為他曾聽聞,這老匹夫之前往甄逸那邊湊。


    “公孫楷模休要血口噴人!”


    王鬆氣急,乃翁正是因為差點與甄氏聯姻才起兵造反的,如果不是差點,乃翁跟著趙雲收拾你!


    一見王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激動,鄒丹陰陽怪氣:


    “王伯正,你為甚如此激動?不會是做賊心虛吧!”


    “鄒赤誠你這是顛倒黑白,我王伯正對天發誓,誓與趙賊不死不休,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王鬆以前確實討好甄逸,企圖與甄氏聯姻從而交好趙雲,而這事在幽州已經不是什麽秘密,這就讓他有點百口莫辯,為了自證清白,隻能發下毒誓。


    古人重誓,王鬆敢發下如此毒誓,公孫範、鄒丹二人沒有再抓著不放,況且既然發現了白袍軍斥候,那麽肯定有主力在什麽地方。


    於是,幾人開始商議如何應對白袍軍。


    另外一邊,四萬叛軍左右側翼,是當圖的兩千烏桓騎,以及能臣抵之的五千烏桓騎。


    接到公孫範的命令,當圖、能臣抵之二人率領麾下烏桓騎開始脫離大隊,分別向南北兩個方向馳去。


    公孫範忽見兩支烏桓騎兵一南一北遠去,有些摸不著頭腦,老子不讓是他們西進迎擊白袍賊嗎?


    過了片刻,公孫範破口大罵:“這兩個混賬往哪跑呢?”


    “???”


    王鬆、鄒丹、侯青三人望著遠去的烏桓騎兵,也傻眼了。


    就在公孫範等人滿頭問號時,正前方,也就是西麵的原野上,突然疾馳來數隊斥候,隻見他們不停晃動手中小旗。


    一見旗語,公孫範幾人大驚失色,那是發現敵軍主力的意思。


    “啟稟君上,西南三十裏處,發現數千白袍軍騎兵,正向我方壓進!”


    “狗日的白袍賊,欺人太甚!”


    一聽斥候稟報,公孫範破口大罵,還真如侯青所說,隻有幾千騎兵就敢來,真當老子數萬大軍是擺設啊?


    公孫範當即拔劍高喝:“全軍聽令,立陣迎敵!”


    命令下達,拖曳數裏的三萬多叛軍,在各自將領的喝斥聲中結陣,奈何這些人基本都是紀律鬆散的私兵組成,一道命令下來隊形反而更亂了。


    當然,公孫範麾下那六千邊軍精銳除外,這六千老軍聞令而動條件反射般的結下防禦陣型。


    對此,公孫範非常滿意,再看亂糟糟的私兵,高下立判。


    不管是哪個將領,都喜愛精兵,公孫範也不例外,身處精兵大陣中,給他的是滿滿地安全感。


    這時,公孫範突然發現他的精兵頂在最前方的,這怎麽行?


    好東西自然要保護好,精兵也是一樣,也要保護好。


    於是,公孫範當即令侯青帶領侯氏私兵在他前麵結陣。


    正在指揮麾下私兵的侯青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幹了,誰都清楚頂在最前方必然最先遭到打擊,便以兵力薄弱為由拒絕了公孫範。


    侯青不聽話,確實兵力也不多,公孫範便打算讓王氏八千私兵在他前方結陣。


    對此,王鬆直接無視公孫範的命令。


    王鬆直接無視命令,公孫範氣得暴跳如雷,但馬上又不能把王鬆怎麽樣,隻能找他好外兄鄒丹了。


    鄒丹平日裏對公孫範馬首是瞻,但讓他在前麵當炮灰,當然不幹了,幹脆裝作什麽也沒有聽到。


    這時,公孫範突然意識到他這個盟主好像卵用沒有,就沒有一個聽他的。


    最可氣的是,當圖和能臣抵之兩個胡兒,帶著人跑得沒影兒了。


    幾個合作夥伴都不聽他的,無奈之下公孫範隻能將麾下六千私兵調在最前方。


    本來就亂糟糟的私兵,還要調去前方布陣,那就真和一鍋粥沒了區別,氣得公孫範血壓飆升!


    他不禁在想,要是白袍軍這個時候殺來,前軍不是完犢子了?


    忽然,公孫範渾身一顫,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在前方私兵亂糟糟的嘈雜聲中,他隱隱約約捕捉到悶雷一般的聲響,雖然很輕微,但他知道那是騎兵來襲的聲響。


    銅車上的他,急忙展目西眺,綠茵茵的地平線如海平麵一般平靜。


    突然間,一杆大旗在地平線上冉冉升起…..


    緊接著是如海浪一般的旌旗,越來越多,就像他作的“詩”一樣:好多旗在飄,下麵全是人!


    不,還有馬,更準確的來說是騎著戰馬的騎兵,他們在大旗的引領下,變成了黑白相間的騎兵浪潮,猶如海嘯一般狂襲而來…..


    “轟隆隆!”


    萬千馬蹄踏擊地麵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如雷鳴一般,震耳欲聾。


    公孫範不禁冷嘶一聲,他雖然有個騎兵用的賊六的從兄,但他卻從未親眼見過騎兵來襲的視覺震撼,一向狂傲的他內心中竟不爭氣的生出了恐懼,他緊張的嘶吼:


    “禦敵!”


    就在這時,南北兩個方向也傳來了轟隆隆的馬蹄聲,公孫範不驚反喜,剛才他還以為那倆混賬跑路了呢!


    公孫範興奮大喝:“快給胡兒打旗語,命其即刻迎擊白袍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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