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的身影在黑夜中隱沒,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一路上遇到不少僧人,但都沒發現江寧。


    順著記憶的方向來到了白日來過的禪院,江寧翻身入禪院,避過在門口看守的沙彌,直到靈玄禪師的禪房外。


    夜色寂靜,四周一片漆黑,禪房內燭光照在紙窗上,映照著一人的身影。


    江寧輕手輕腳,屏住唿吸靠近禪房。


    禪房裏的人影一動不動。


    江寧靠近窗戶,目光透過縫隙看了過去。


    隻見白日見過的靈玄禪師此時靜靜的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一動也不動,像是在打坐參禪。


    但江寧發現靈玄禪師不時眉頭輕皺,顯然沒有在打坐,就是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寧觀察了一陣,但靈玄禪師就是這樣一動都不動,什麽發現都沒有。


    發現無果後江寧便準備悄然離開,但就在這時一名僧人從禪院外走了進來,看其僧袍明顯是南少林的高僧。


    江寧見此隱匿身形沒有讓對方看到。


    這名僧人不用經過沙彌的通報便進了靈玄禪師的禪院,輕輕敲響房門。


    “師父。”


    僧人敲響房門後輕聲說道。


    “是不惑嗎?進來吧。”


    禪房內傳出了靈玄禪師的聲音。


    “是,師父。”


    被稱作不惑的僧人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讓本想離開的江寧又留了下來。


    江寧這時沒有再透過縫隙看裏麵的情形,隻見燭光照著禪房裏的兩個身影。


    體內運轉先天功,江寧唿吸變緩,聽感放大,裏麵的說話聲清晰入耳。


    禪房內。


    “弟子見過師父。”


    不惑恭敬對靈玄禪師行禮。


    靈玄禪師睜開眼看向他,輕輕笑了笑。


    “坐吧。”


    等不惑坐下後靈玄禪師這才問道:“何事?”


    不惑神色嚴肅:“師父,今日華山派的人是否到了?”


    靈玄禪師笑了起來。


    “你消息倒是靈通。”


    “弟子也是聽寺內其他人說的。”


    不惑解釋了一句。


    靈玄禪師笑了笑,道:“今日寺內的確到了華山派的兩個少俠。”


    不惑眉頭皺了起來。


    “師父,請恕弟子無禮,弟子聽說華山派這次來我少林寺拜訪的是一個叫令狐衝的,還有一個叫江寧,就是江湖上傳言的寧閻王。”


    不惑嚴肅道:“師父,這令狐衝是嶽掌門的大弟子,而這江寧又是嶽掌門的得意弟子,現在嶽掌門將他們二人派來,此舉是否有其他意思?”


    “什麽意思?”


    靈玄禪師莞爾。


    “華山派想要拜訪我少林寺拉近雙方關係自然是要派最優秀的弟子,這有何好奇怪的。”


    “弟子正是疑惑這點。”


    不惑皺眉道:“我南少林曾經的確與華山派交好,但那也是多少年前了,這數十年來華山派和我南少林不曾有過任何一點交集,如今突然派這兩人前來,弟子擔心華山派又覬覦我南少林的武學,借拜訪之意行偷窺我寺武功之舉,畢竟華山派曾經就……”


    “不惑。”


    話還沒說完,靈玄禪師就製止了不惑的話。


    “曾經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當年華山派的嶽、蔡二位來我少林也隻是無意間見到葵花寶典,這葵花寶典的確是一本極其高深的秘籍,我們武林中人見絕世秘籍便如普通人見黃金,不見則已,見了定要將其參悟透徹,這也隻是我輩武癡的執著,何況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不要再提了,徒增我寺和華山派的嫌隙。”


    聽著師父的話,不惑低下頭。


    “是,弟子膚淺。”


    被不惑提及了往事,靈玄禪師眼神恍惚,似乎陷入了迴憶中,過了許久才迴過神,看向不惑。


    “還有其他事嗎?”


    不惑見師父迴神,低頭道:“師父,關於不戒的蹤跡已經有消息了。”


    靈玄禪師問道:“什麽消息?”


    不惑道:“據派出去的俗家弟子迴信,發現叛逃寺院多年的不戒曾在山西露過麵,似乎和恆山派有所聯係。”


    “不戒……”


    聽到這兩個字的靈玄禪師又是一怔,又陷入迴憶中。


    不惑仍在說道:“師父,我們是否要派出僧人去山西將不戒捉拿迴來?”


    靈玄禪師看了他一眼,搖頭。


    “不了。”


    不惑一愣,問道:“為什麽?”


    靈玄禪師笑著反問:“為什麽要抓?”


    不惑神情嚴肅:“不戒本是一介屠夫出身,想要拜入我南少林,他殺生無數,我寺自然不可能收他入門,師父感念他放下屠刀之誌破例讓他遁入空門,教他武學,可他不旦不念師父的大恩,在寺內犯戒無數,數次跑到藏經閣偷窺寺內武學,到最後竟塵念難消叛出寺外,若不將他捉拿迴來正法以儆效尤,怎麽對得起師父,又怎麽讓其他僧人引以為戒。”


    聽到不惑的這些話,靈玄禪師表情沒有變化,隻是笑了笑。


    “不戒待在我寺多年都仍犯戒,說明他與我佛無緣,就算把他抓迴來也於事無補,既然他與佛無緣,就不要強求了,算了,隨他去吧。”


    靈玄禪師說的雲淡風輕,但真正的感受隻有他自己知道。


    “可……”


    不惑此時仍有不甘想要說什麽,但靈玄禪師已經乏了,閉上雙眼開始打坐。


    見此一幕,不惑知道靈玄禪師主意已定,雙手合十行禮。


    “弟子告退。”


    在不惑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靈玄禪師忽然睜眼。


    “為師時日無多,今後南少林便要交到你手上。”


    靈玄禪師看著不惑,眼中帶著笑,又帶著其他情緒。


    “你有慈悲心,但卻性急,看不開,也放不下,貪、嗔、癡你占其二,若不加以改正會走不少彎路,不得超脫,金剛經有雲: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望你謹記。”


    聽到這裏,不惑愣了愣,低頭合十。


    “是,師父。”


    靈玄禪師笑著揮揮手。


    “走吧,走吧。”


    不惑退出禪房,隨即出了禪院。


    江寧在暗處看了看不惑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禪房內的人影。


    那道人影一動不動,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江寧見此便離開了,將不惑和靈玄禪師的交談記在心中。


    這次夜行可以說沒有什麽收獲,反而聽到了南少林的和尚在背後蛐蛐華山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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