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跟著嶽不群來到了一片竹林。


    華山的海拔高,晝夜溫差大,一夜過去,這片竹林的竹身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寒霜,竹葉上拖著幾滴晨露。


    來到竹林,嶽不群迴頭看著江寧,笑道:“為師的這一招叫‘無邊落木’,你且看仔細。”


    江寧臉色認真的點頭。


    嶽不群取出身上的劍,將劍鞘放在一旁,隨即做了一個起手式便開始演練劍法。


    江寧仔細的看著嶽不群的劍法,腦中同時迴想‘無邊落木’這一劍招的招式。


    華山派劍法中的‘無邊落木’就取自唐詩中的無邊落木蕭蕭下這一句詩,形容數不盡的葉子紛紛飄落,而這一招也是像這般四麵八方的,劍影就像那無數樹葉。


    嶽不群的動作初始很慢,手上的劍也仿佛沒有力道,但隨著嶽不群手腕一搖晃,劍勢突然一變,開始逐漸加快,嶽不群的動作越來越快,他手上的劍也漸漸看不清晰,隻在空中舞出無數劍影。


    忽地。


    嶽不群的身影又慢了下來,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慢。


    唿~


    風乍起。


    一陣風吹動竹林嘩啦啦的作響,地上的竹葉也隨風而起,圍繞在嶽不群的周圍上下紛飛。


    一片竹葉落在劍尖上,隨著嶽不群的動作舞動,但卻始終沒有掉落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江寧有些意外。


    在前幾年的時候,大雪紛飛,嶽不群那時興致很高,召集華山弟子講劍,當時也舞了這一招‘無邊落木’,隻見他一劍快似一劍,每一劍都擊中了天上飄落的雪花,劍法造詣高超,讓寧中則都忍不住喝彩。


    但那時的嶽不群做不到像現在這樣,手上舞劍,而劍尖的竹葉卻紋絲不動,這需要更加深厚的劍法和內力。


    嶽不群的身影時快時慢,身法飄逸,衣袍隨著他的舞動上下翻飛,腳下的影子也隨著他的身影起舞,四周竹葉紛飛。


    這一幕如同謫仙臨凡。


    嶽不群手腕一轉,劍尖上的竹葉隨之飄落,這時,那些竹子上其中一片竹葉受風吹的往下彎了彎,一滴晨露落了下來。


    嶽不群劍光一閃,舉劍往前一送,那滴晨露落在劍身的前端穩穩停住不再晃動,也如之前的那片竹葉一般隨著長劍而舞。


    咻!


    舞到最後,嶽不群手腕一震,劍尖指向一旁的竹林,劍尖上的那滴晨露飛出,砸在其中一竹子上,水滴濺射,竹子微微晃動。


    見到這一幕,江寧雙眼一凝,神色鄭重。


    如果說之前的那片竹葉讓江寧知道嶽不群的劍法又高深了的話,那現在的這一招讓他明白嶽不群在武道上又更進一步了。


    水是流動之物,極難掌控,需要非常高深的內力和手段。


    嶽不群的這一動作看似簡單,但現在的江寧是絕對做不到的。


    他使出來最多也就是像之前嶽不群在大雪中舞劍那樣每一劍都刺中雪花,但絕對做不到像嶽不群這樣,連前麵那一招竹葉在劍尖隨劍而舞,江寧都做不到。


    這不僅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還需要爐火純青的掌控力。


    嶽不群收手,把劍負在身後,看向了江寧,微笑道:“你,可看仔細?”


    “多謝師父指導。”


    江寧點頭,隨即又笑道:“師父武功更加高深莫測了。”


    “嗬嗬。”


    嶽不群捋須笑道:“這要多虧了那本先天功。”


    嶽不群雖然已經不是純陽之身,但底子厚,這麽多年的積累在遇到先天功後就如魚得水一般實力飛速前進。


    “現在為師的內力日益深厚,不說能夠戰勝左冷禪,但自忖也不會輸於他。”


    嶽不群淡笑道。


    之前就說過如果用餘滄海來做對比的話還未得到五嶽劍法和先天功的嶽不群等於三個餘滄海的話,那現在的他就相當於四個半的餘滄海。


    雖然隻有一個半的區別,實力卻不可同日而語。


    餘滄海怎麽說也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老牌一流高手,他和五嶽劍派的掌門左冷禪、嶽不群、莫大先生這些人比起來雖然不如,但已經能夠勝過江湖上的許多高手。


    就拿江寧來說,他現在雖然踏入了一流高手的行列,哪怕身負先天功,但還是和餘滄海這樣的老牌一流高手有一些差距的,畢竟他才剛踏入一流高手的境界沒多久。


    當然,隻要給江寧時間,他超越餘滄海隻是遲早的問題。


    聽到嶽不群的話後,江寧也笑了起來。


    嶽不群現在能這麽說就代表他和左冷禪之間的差距在逐漸縮小了,雖然左冷禪那邊肯定不會原地踏步,但對華山來說依舊是好事。


    “看仔細了,為師接下來要演練的劍法是‘金雁橫空’。”


    在閑聊了幾句後嶽不群又開始向江寧傳授劍法。


    四日後。


    早早吃過早飯的江寧便前往了無憂亭。


    那裏有一座房屋,是嶽不群平時給弟子講課時的地方。


    今天是江寧給師弟們講課的日子。


    這五天來嶽不群將華山派的劍法精要盡數傳給了他,也讓他對華山劍法有了更深的理解,接下來就是謹記和鞏固。


    在這幾天內嶽不群除了傳授他劍法外也和他商量了一些事情,關於華山派的未來。


    現在華山派除了嶽不群、寧中則、江寧還有令狐衝之外,其他的華山弟子實力都太差了。


    毫不誇張的說,華山派雖然是五嶽劍派,但現在的華山派如果去掉嶽不群,那實力和青城派也差不了多少,如果沒有嶽不群撐著,多年以來在江湖上維持著君子劍的名聲,華山派別說再次登頂五嶽劍派之首,連能不能保住五嶽劍派同盟的位置都不一定。


    所以在自身實力上來以後,嶽不群接下來要考慮的是讓華山派二代弟子們的整體實力都提上來。


    一開始嶽不群想的是傳授他們思過崖石壁上的華山劍法,但江寧覺得這樣隻是治標不治本,那樣隻能短暫提升他們的戰鬥力,上限最多讓華山派重迴五嶽劍派之首的位置,從長遠來看對華山派無益。


    在經過又一陣討論過後,嶽不群終於打算將紫霞神功下放,讓華山弟子們都修煉紫霞神功。


    這也是江寧的想法。


    在有了先天功之後,紫霞神功對嶽不群來說就沒有那麽重要了,而且紫霞神功雖然算不上頂尖功法,比不上易筋經,但放眼整個江湖也是一本上乘秘籍,用來下放給華山弟子們修煉最好不過。


    隻是嶽不群的內心仍舊有些糾結,畢竟紫霞神功在此之前是隻有掌門能修煉,是華山派的鎮派之寶,也是他師父臨終給他的,被他當寶貝一樣。


    麵對他的糾結江寧在一陣開導過後嶽不群也想開了,他覺得江寧說得對,如果門派實力不能壯大,那留著紫霞神功也是無用。


    隻是就這麽將紫霞神功傳下去也不妥,嶽不群在和江寧商討過後決定將紫霞神功稀釋,將裏麵的基礎功法讓門內普通弟子修煉,核心功法讓一些優秀弟子修煉,隻有傑出弟子才能得到完整的紫霞神功。


    這樣做一方麵是避免紫霞神功流傳出去,另一方麵也是保護華山弟子,畢竟如果外麵的江湖人知道華山弟子人人都會紫霞神功,他們難保不會對華山弟子下手逼問紫霞神功的修煉口訣。


    當然,嶽不群雖然已經打算要將紫霞神功傳下去,但不是眼下,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得到他實力完全不輸於左冷禪後才能做。


    等到那時,就是勞德諾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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