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琪站在門口,許久沒有動,直到女人開了口。


    王婉音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緩緩起身,朝著梁琪走了過去。


    她幾步走到了梁琪麵前,淺淡地笑著,看著梁琪開口道:“梁小姐,好久不見。”


    聽到這句話,梁琪幾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好久不見?


    看來,這位王小姐還記得曾經在醫院裏的事情。


    梁琪思忖片刻,很快便收迴了思緒。


    她唇角同樣掛著淺淡地笑意,看著朝著自己走過來的人,緩緩開了口:“王小姐,認識我?”


    她裝作意外,臉上疑惑地表情是在清晰地告訴王婉音,她並不記得她們曾經見過。


    然而,聽到這句話,王婉音卻並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而是掩唇一笑,她看著梁琪,提醒道:“看來梁小姐已經把我給忘了,我們在醫院裏見過不是嗎?”


    一邊說著,王婉音的神色中隨之流露出了些許的難過,語氣也是同樣的帶著一絲絲失落的意味,像是真的因為梁琪反應而情緒低沉傷心。


    梁琪聽到王婉音如此直白清晰的提醒,臉上瞬間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色,她深深吸了口氣。


    “抱歉,是我記性不好,竟然忘了咱們還曾經有過一麵之緣。”


    她頗為誠懇地道了歉意,讓人看不出這誠意裏摻雜任何一點兒偽裝的意味。


    梁琪的目光在王婉音身上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


    意料之中,王婉音對兩人曾經在醫院裏碰到過的這件事情的確印象深刻,或許,從那個時候起,王婉音就已經知道了她是趙昇手下的人,隻是,梁琪仍舊想不通,王婉音為什麽會特意指定她做助手?這顯然不僅僅隻是認識那麽簡單的。


    梁琪攏迴思緒,她淡淡笑了笑,說道:“王小姐您為什麽選我做您的助手?就如我之前說的那樣,做助手,集團有太多人都極為合適,而我是最不合適的一個選擇,難道就單單因為我們曾經在醫院裏有過一麵之緣?”


    聽著梁琪的話,王婉音彎唇笑了笑。


    王婉音看著梁琪,臉上的表情平淡如常,他並沒有因為這個問題露出任何異常的情緒,像是梁琪問出來的,真的隻是一個尋常的問題而已。


    可無論是誰都知道,這隻是看似尋常而已。


    ……


    王婉音看著梁琪,別有深意地看著微微扯動了下唇角,她問道:“梁小姐對這個問題似乎很執著?”


    聞言,梁琪神色高深地微挑了挑眉。


    “王小姐應該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身邊不能有秘密,不能有不確定的風險。”


    梁琪的話並不算委婉,甚至可以說十分直白,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在告訴王婉音,這個原因是什麽無所謂,有所謂的是她不能不知道這個原因。


    但意料之中的,王婉音並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她臉上仍舊還是掛著淺淺淡淡的笑容,看著梁琪,淺笑著說道:“我自然是喜歡你,聽趙先生提起過很多次,她說你聰明有膽識,而且是他手下這些人之中,最肯賣力的就是你,我需要這樣的一個人。”


    她接著又說道:“我需要的恰恰就是這樣的人,我不需要太過專業的人,我需要的隻是一個助手,所以雖然你沒有接觸過毒品,但其他方麵的確也都符合我的喜好,所以,我自然會選擇你。”


    梁琪隻靜靜聽著,對這個迴答,可以說是早有預料,然而,這種答案,在梁琪看來,她始終覺得這隻是王婉音的一種說辭而已。


    她並不相信僅僅隻是因為喜歡,就改變了趙昇往常對她的懷疑和提防,讓她來做助手,更不相信王婉音需要的助手,僅僅隻是需要滿足這麽點兒不足為奇的要求的人,她肯定,讓趙昇和王婉音選擇她來做助手的背後,其中定然藏了更大的秘密。


    但即便如此想,梁琪也僅僅隻是把這種猜測放在了肚子裏,沒有證據前,一切便都隻是她的推測,所以,她需要將這個想法牢牢地壓在心底,這樣才能伺機而動。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王婉音長相偏溫婉,說起話來,也有一種難道女性的溫和柔軟,但是妝容和穿著卻又是一副女強人的派頭,梁琪甚至還能從她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中,察覺到那絲既清晰,又模糊的壓迫感。


    這一天,梁琪僅僅隻是待在了實驗室,她沒有任何專業方麵的經驗,所以,也沒有做任何事情。


    她就站在王婉音身旁,看著王婉音專業的操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琪稍稍動了動腿,許是站了太久,她的腿已經有些酸疼無力了。


    她轉頭四下打量了一眼,看到了旁邊一直空著那把椅子,抬手一把拉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上麵。


    她看著王婉音手上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然而,就在王婉音剛放下一支滴管的時候,她看到了王婉音手心和手腕這兩個位置上,有兩道明晃晃的傷疤。


    疤痕是長長的,一條在王婉音右手手心,從左到右橫亙了整個手掌,另一條疤痕在小臂處,靠近手腕兒的位置,傷疤上有明顯的增生,讓人看著,都不由得覺得有些猙獰。


    這兩道傷疤,明顯是刀傷,而且從傷口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道傷疤是已經有了很長一段年歲了。


    梁琪打量了許久,實驗室裏的除了操作儀器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任何聲音了,安靜地讓人心裏心裏發慌。


    然而,然而,就在她以為要一直安靜下去的時候,不期然地,王婉音忽然開了口。


    她問道:“想知道這是怎麽弄得?”


    說這話的時候,王婉音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儀器,眼睛卻不疾不徐地朝著受傷那條手臂上,她在看橫亙在手臂和手掌上的兩道明晃晃的傷疤。


    聽到這話,梁琪明顯一愣。


    她沒想到王婉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即便是在需要專注度極高的實驗的過程中,也依然能夠分出一點兒思緒來注意到她的異常。


    梁琪思忖了片刻,這才又開了口,她看著王婉音手臂上的那兩道刀疤,忽然問道:“這是意外受傷?”


    聽到這話,王婉音神色也有了片刻的怔愣,但轉瞬即逝,她很快便調整了過去。


    她垂眸看了眼掌心和手臂的兩道傷疤,緩緩啟唇:“被人算計受了傷,不值一提。”


    乍一聽,王婉音的迴答很是隨意,像是在說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然而,梁琪卻依舊能夠隱隱聽得出,她在說方才那句話的時候,語氣的僵硬和冷厲,甚至還有差一點兒就徹底藏住的恨意。


    聽得出來,王婉音對於這個算計他的人,恨之入骨。


    可在這恨意之中,語氣裏似乎還有點兒別樣的情愫,轉瞬即逝,但複雜的讓人一時間難以琢磨。


    ……


    梁琪抿了抿唇,沒有再開口。


    實驗室裏,再度安靜了下來。


    許久,王婉音轉迴頭,她看了梁琪一眼,別有深意地淺笑著,看著她問道:“怎麽,不想問問是什麽人做的?”


    聞言,梁琪淡淡笑了笑。


    “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打聽的為好,想必王小姐一定比我更明白這個道理吧?”梁琪語氣平靜地問道。


    聽到這話,王婉音忍不住續的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哈哈哈……”


    “我的確沒有選錯人,趙昇也沒有誇大其詞,你確實聰明。”


    “王小姐謬讚了。”梁琪客客氣氣說了這麽一句。


    ……


    兩人就這麽聊了一會兒,便沒有再繼續浪費時間下去,一整天,實驗室裏都極為安靜,除了各種實驗儀器的聲音,再沒有其他聲音了。


    王婉音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實驗,而梁琪名義上是助手,但一直十分清閑,而梁琪也並不算是全然沒有收獲。


    據王婉音所說,解毒劑她從很久之前就已經開始研究起來了,隻不過,試驗是為了驗證她的研究究竟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所以,如果王婉音真的早就已經開始研製解毒劑了,那麽時間應該就是她在國外的時候,而從王婉音一迴國,就迅速與趙昇重新聯手,研製解毒劑這件事情上來看,這兩個人在國外一直存在聯係的可能性很大。


    ……


    實驗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展,盡管還沒有真正的試驗出最後的解毒劑樣品,但也已經近乎到了實驗的最後的階段了。


    期間,趙昇曾經光臨實驗室數次,看得出來,無論是王婉音還是趙昇,對於解毒劑的研發都極度關注,而趙昇每次過來,都會送上一大筆經費,還有對於王婉音的要求,趙昇也幾乎都是有求必應。


    而因為趙良也多次跟著趙昇過來,所以,也帶來了不少夜總會和集團的消息。


    據趙良說,阿峰將夜總會打理的井井有條,和她在時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一點,梁琪並不懷疑,雖然為了阿峰他們的安全,梁琪不願在這個時候多與他們聯係,但阿峰還是會隔幾天便向她匯報一次,所以,她對夜總會的事情還算了解。


    而至於網站平台,據趙良所說,這段時間也正在有條不紊地運行著,這一點,梁琪自然也是知道的,因為到目前為止,趙昇所有毒品的毒資,最後還是要經過她的手,而通過這段時間的資金流水,她就能大概知道毒品的交易情況。


    這半個月裏,梁琪就是在這樣的忙碌中度過的。


    ……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月,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清晨,解毒劑終於研製成功。


    ……


    這一天,趙昇的別墅裏聚齊了人,沙發上,趙良坐在一旁,看著自家大哥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的樣子,藏不住地急切問道:“哥,解毒劑真的研製成功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被阿k提溜來了他哥這裏,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梁琪去了工廠,網絡平台隻有他和阿k兩個人負責,一切網絡交易都掌握在了他們手中,自然也就沒有了之前那樣清閑的日子,再加上最近一段時間,劉煥幾人接連出事,線下交易隻有木風一個人負責,所以,他和阿k還得幫著木風照看線下的交易,忙的幾乎腳不沾地,而昨天好不容易幾筆交易順利結束,還沒好好休息一下,一大早就又被阿k吵了起來,說是解毒劑終於研製成功了。


    他風風火火趕了過來,結果一進門兒,就看到他哥不緊不慢地正在喝茶。


    ……


    趙昇看著他急切,沒有一點兒沉得住氣的樣子,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接手生意這麽久了,怎麽還這麽耐不住性子?”趙昇沉聲說道。


    聽到這話,趙良無奈歎了口氣。


    “哥,您可別說我了,我最近可努力了,不信你問阿k!”


    說著,他還一把把阿k拉了過去,朝著他擠眉弄眼,讓阿k為自己證明。


    阿k無奈,點頭說道:“是的!二少最近的確很……努力!”


    就是經常偷偷懶而已……


    但這話阿k也敢隻在心裏說。


    不過,趙昇憑著對自己弟弟的了解,一聽這話,自然就知道這“努力”這詞裏,到底有多少虛實了。


    他看著趙良,無奈搖了搖頭。


    趙良對此也並不在意,他朝門口看了眼,問道:“哥,梁姐怎麽還沒來?她最近在工廠挺好的吧?沒受欺負吧?”


    說著,他眼睛冷冷厲厲地掃過了在場的所有人,那眼神明晃晃地就是在警告。


    趙昇眉心溝壑更加深刻,他看著趙良,眼睛一瞪:“你梁姐好著呢!大家都是自己人,沒人欺負她!”


    聞言,阿良冷哼了聲,對上他哥那冷沉的目光,也毫不示弱,他道:“那可說不準!”


    ……


    眾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人敢開口。


    無論是趙昇和趙良兄弟,還是這會兒正在話題中心的梁琪,他們都不敢招惹,所以,無論趙良說什麽,他們也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反觀趙昇,他倒是有些深色莫測地看著趙良,沉聲問道:“你倒是對梁琪挺關心?”


    聞言,趙良微微聳了聳肩,一點兒沒有掩飾的意味,他道:“當然,梁姐可是對我有恩!我可不能忘恩負義!”


    趙昇聽到這話,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他目光沉沉,默不作聲地打量了趙良許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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