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愧疚,或許更多的是應該是震撼。


    他們這些人在外國做了那麽多年的雇傭兵,在他們手上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在很多人眼裏,他們是殺人不眨眼的機器,他們看到死人早就習以為常,心裏早就沒有任何波瀾了,可是昨天晚上那一幕,卻讓他們忍不住地震驚。


    他們這些人可以為了錢賣命,卻不會了別人而賣命,更不會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而毅然決然的去付出自己的生命,即便他們早已經是在槍林彈雨中摸爬滾打了那麽多年,試問他們這些人裏麵,應該也不會有人能夠做到。


    可這樣的想法,他們隻能牢牢拴在肚子裏,絕不能讓雇主知道。


    ……


    片刻後,趙昇緩緩又開了口:“老肖的屍體現在在什麽地方?”


    男人一聽,立刻抬手朝下指了指:“還在地下室放著。”


    而聽到這話的阿k忽然沉聲問道:“趙先生,要不要把他送去老地方?”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紛紛變了臉色,自然知道阿k口中的“老地方”是哪裏。


    趙昇的手上擔著數不過來的人命,他殺的那些人,有的扔進了深山,有的直接墜海,但還有一個地方,除了趙昇的這些保鏢,也就是幾個心腹知道。


    那個地方,有的活的進去死的出來,又或者是囫圇進去,一塊一塊的出來,那個地方,進去的人在裏麵沒有尊嚴,時時刻刻都在被折磨,直到死的那一刻。


    眾人麵麵相覷,唯獨梁琪,她看著眾人神色如出一轍地凝重,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這個所謂的“老地方”,她不知道是哪裏,更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可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這個地方定然不尋常。


    ……


    趙昇垂眸思忖了片刻,抬頭又看向了那個高壯男人。


    “不用動,把人放好了,他有地方可以去。”


    趙昇神色淡淡,聲音也輕輕緩緩,卻讓人聽著,後背發涼。


    梁琪低垂著眼眸,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


    ……


    說完老肖的事情,趙昇又問起了工廠的事兒。


    “警方的人去過了嗎?”


    聞言,一個瘦瘦高高,長相有點兒陰柔的長發男人開了口。


    “從昨天晚上爆炸開始,一直到現在,警方的人都沒有出現。”


    趙昇的工廠臨近村莊,但那幾個村莊在幾年前因為拆遷早就已經搬空了,後來因為開發商出了問題,村子便一直沒有建設起來,一直過了這麽多年,所以,工廠附近可以說是人跡罕至,發生爆炸,沒人發現,並不算意外。


    但無論是趙昇還是陳萬生,一直就是警方監視的對象,而發生爆炸這麽大的事情,還是陳萬生主導的,警方卻沒有任何反應,很顯然,這絕對算不上是正常的情況。


    “顯然,他們是想放長線釣大魚。”趙昇這時緩緩說道。


    聞言,阿k開了口:“趙哥,要不要我去處理一下?”


    阿k說的“處理”大家瞬間就明白了所含深意,然而趙昇聽到,卻直接擺了擺手。


    “不用,這一次咱們就不費一兵一卒,讓他們這些自以為是的警察看明白,想在我這裏玩兒詭計,他們還沒有那個本事!”


    趙昇淡淡笑著,一副胸有成竹頗為自信的模樣。


    見狀,眾人紛紛對視了眼,沒有再開口。


    ……


    片刻後,趙昇朝阿k招了招手。


    阿k立刻走上前:“趙哥。”


    趙昇看著他,吩咐道:“你去處理一件事,讓陳萬生知道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另外,把老肖還在咱們手上的消息讓他知道,除了這些,其他的什麽都不用做。”


    阿k立刻點頭:“好,我明白了。”


    趙昇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看著在場的眾人,說道:“接下來先等著,聽我命令。”


    “明白!”眾人齊聲道。


    ……


    趙昇交代完事情,離開前,讓方才那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帶著去了地下室。


    趙昇特意喊了梁琪和阿k跟著。


    黑衣男人走在最前麵,趙昇緊隨其後,阿k和梁琪跟在最後麵,幾個人到了地下室,黑衣男人一路走到了最深處。


    梁琪站在幾人身後,看著麵前那一扇又厚又大的金屬門,不由皺起了眉。


    這樣的門最常見的便是用來隔絕輻射或者隔溫,如果老肖現在就在裏麵,那麽很有可能這扇門就是用來隔溫的,那麽很有可能這裏麵是一間冷藏室,而且是專門用來冷藏……


    想到這裏,梁琪默默唿了口氣。


    黑衣男人從門口的櫃子裏拿出了幾件大衣,分別遞到了幾個人手裏。


    “先穿上大衣,不然等下進去會凍傷。”男人說道。


    看到大家都穿上了大衣,黑衣男人這才從口袋裏掏出了鑰匙,三下五除二打開了門,不出所料,一陣冷意襲來。


    梁琪抬眸朝裏看了一眼,頓時,便看到了冷藏室正中央,那個銀白色的冰台上,正靜靜躺著一個人。


    梁琪唿吸一滯。


    即便隔著這麽遠,她也能一眼就看得出來那上麵躺的人是誰。


    黑衣男人率先走了進去,幾人跟了進去。


    盡管身上穿著大衣,一進入,還是能讓人察覺尖銳的冷意,寒氣撲麵而來,臉上如針紮一般刺痛。


    黑衣男人將趙昇帶到了冰台前,說道:“一直放在這裏麵。”


    梁琪站在幾人身後,看著冰台上躺著的臉色慘白的男人,眉心的彈孔血淋淋的,和慘白的臉色對比強烈,讓人不由唿吸一滯。


    梁琪神色黯淡,緊緊盯著冰台上的那個已經沒有任何生氣的人。


    明明幾十個小時前,他們還站在一個空間裏,唿吸著同一片空氣,明明勝利在望,他馬上就能重新穿上那身神聖的警服,明明很快,他能就能正大光明的對所有不理解自己的人說一聲,我是警察,不是罪犯,可就這麽短短的時間裏,人就那麽了無生氣的躺在了那裏。


    梁琪深吸了口氣,她甚至聽不到前麵的人在說什麽,腦袋一個勁兒的嗡嗡亂響,周遭的一切都已經不受控製地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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