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沂一愣,這才知道,這個男警察方才那句話的真正意圖,這是一個兩難的問題,無論他如何迴答,都是漏洞,若他堅持自己和申敏就是各取所需的關係,那麽他對申敏的事情,是否了解得過多?而如果他這時改變證詞,那麽方才他所說的一切,都不會被警方采信。


    蘇沂看著那雙迸發著寒意的冷眸,不由心底一慌,立刻收迴了視線,錯開了對麵那道銳利的眸光。


    片刻後,蘇沂才開口:“出國的事情是聽錢老師說的,雖然我和申敏不算熟,但出國或者分手這種事情,也不算是什麽不能知道的隱私吧?”


    聽著這個迴答,季惟舟神色淡淡靠在椅子上,臉上輕淡,毫無波瀾。


    而這時,一直沉默的鍾意,又忽然開口道:“出國的事情,究竟是你從錢偉明那裏聽說的,還是你們商量好的?”


    鍾意雖然是問出來的這麽一句話,但是語氣裏沒有任何疑問的意味,很明顯,她對於這個問題的猜測,是篤定的,無論蘇沂如何迴答。


    而就在蘇沂剛要開口的時候,鍾意抬手打斷:“不用演了。”


    鍾意不屑地笑出聲:“你知道嗎?你的表演,真的很像一個跳梁的小醜。”


    鍾意話裏是諷刺和鄙視,蘇沂一聽,唰的一下沉下了臉,陰狠地瞪著她。


    鍾意蹙眉,似乎是想了會兒,才又繼續道:“你們覺得天衣無縫,隻要咬死了申敏是自願的,出國的機會是她成績好該得的,就可以瞞天過海?”


    鍾意冷笑了聲:“但是,你們似乎忘了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完美的事物,你們的證詞越接近,越天衣無縫,就越證明有問題。”


    “你侵犯了申敏後,為了讓她閉嘴,別‘亂說話’,就拿著出國的機會利誘,卻發現,出國的機會,都封不住申敏的嘴,所以,你們隻能讓她再也沒有機會張開口。”


    聽著鍾意的話,蘇沂臉陰沉的發黑,雙眼隱隱泛紅,似乎透著一股狠意。


    鍾意視若無睹,甚至故作困惑地皺眉摸索了下下巴,說道:“讓我來想想,在申敏自殺前的那天,你去見申敏,應該不隻是隨便聊聊那麽簡單吧?”


    鍾意抬手,拿起了封在物證袋裏的儲存卡,緩緩道:“你應該在拿著這裏麵的照片威脅她吧,你應該是告訴她,如果她不閉嘴,這些照片就會滿天飛,到時候,她就會身敗名裂……”


    鍾意無聲冷笑,晶亮的雙眸死死盯著蘇沂:“對吧?”


    審訊室裏,安靜下來,隻能聽見男人怒氣上湧無法克製的粗重喘息。


    蘇沂狹長的雙眼狠戾陰鬱,眼眶隱隱泛紅,如同嗜血的野獸,蒼白的臉色,卻又像來自陰間的厲鬼,惡狠狠盯著鍾意,想要把這個令他生厭的人,一口一口吞噬掉。


    然而,鍾意毫無所覺般,閑適地靠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甚至唇邊還掛著淺淡笑意,神態自若的迴視著不遠處,那個怒視自己的人。


    季惟舟挑眉掃過一眼去,看著這姑娘淡然的笑意,別有深意的挑了挑眉,緩緩的收迴了視線。


    而監控室裏,趙明光看著忽然安靜下來的情形,再看看靠坐著的兩人,忽然抬手,撓撓頭疑惑道:“這小鍾剛才那樣兒,怎麽有點兒眼熟呢?”


    蘇海也不由點頭:“是眼熟,像是在哪見到過。”


    兩人就這個問題,陷入了深思。


    ……


    審訊室,安靜了許久,忽然,有人敲響了門。


    季惟舟淡聲迴了句“進”。


    隨後,厚質金屬門被人從外麵推開,隻見劉勝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專業相機,走了進來。


    劉勝將東西遞給季惟舟:“季隊,這個相機是蘇沂家裏找到的。”


    話落,他微微俯身,湊到季惟舟耳邊低語了兩句:“儲存卡裏的照片全部是視頻截圖,我在想辦法恢複原視頻。”


    劉勝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鍾意還是能聽到。


    而坐在不遠處的蘇沂,自然聽不到,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相機,一瞬間的恐慌襲上心痛,怒聲道:“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們沒有資格隨意出入我家,拿走我的東西。”


    可任憑他怎麽吵怎麽鬧,都沒人迴應。


    季惟舟朝著劉勝點了點頭,說道:“有難度嗎?”


    聞言,劉勝擺了擺手,胸有成竹道:“這點兒小事還難不倒我,最多半個小時,就能恢複。”


    “好。”季惟舟點頭叮囑了句:“你盡快”


    “明白。”


    ……


    很快,劉勝離開了審訊室。


    季惟舟掃了眼桌子上的那個專業相機,隨後抬眸看向蘇沂,看著蘇沂一直緊盯著相機,淡淡勾了勾唇角:“看來不用我多費口舌,你也認出來了。”


    “說說吧,這相機用來做什麽的?”


    蘇沂怒目而視,卻緊抿著唇不說話。


    “是用來拍照片?”季惟舟繼續道。


    “還是用來拍視頻?”


    而聽到這句話,蘇沂臉頰抽動了下,季惟舟冷笑了聲,篤定道:“看來,是用來拍視頻的了。”


    忽然,蘇沂笑了聲,臉上的狠戾也消失不見了,隻剩下得意,和張揚肆意的笑意,他放鬆了身體,靠在了椅背上,姿態隨意說道:“那又如何?你們在裏麵找到視頻了嗎?如果沒找到,這就是你們的猜測,而不是證據。”


    他又笑了笑,甚至就連語氣都十足溫和:“我說了,申敏是自願的,她自殺和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們沒有證據,就這麽把我帶來這裏審訊,還闖入我家拿走我的私人物品,我完全可以告你們濫用職權。”


    聞言,季惟舟淡淡笑了聲,神色淡然自若,毫無波瀾地迴視著說道:“看來蘇老師十分自信?”


    蘇沂冷冷一笑,得意的意味非常明顯。


    而季惟舟卻忽然冷嗤一聲,淡淡說道:“既然蘇老師這麽自信,覺得我們找不到證據,那不妨就拭目以待,看看是你告我們,還是我們先把你送上法庭。”


    話落,也不再浪費口舌,他緩緩站起身,垂眸看了眼鍾意,兩人眼神交匯,鍾意也跟著站了起來,兩人朝審訊室外走去,還沒走到門口,卻見季惟舟忽然停下。


    他眉頭一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蘇沂道:“對了,好心提醒一下蘇老師,我們中心的技術人員都是世界級賽事的頂級高手,想要恢複一個視頻,簡直輕而易舉。”


    話落,季惟舟紳士派頭十足的朝蘇沂點了點頭,接著拉開門,走了出去。


    獨留下了一臉怒意和慌亂的蘇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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