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真的是內部人員以權謀私,參與了販毒行動,這便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


    緝毒警付出了多少代價,付出了多少生命,換迴的可能隻是任務的一點點兒微小的進展,但在他們置身危險之時,卻有自己的同誌,在為這些毒販保駕護航,與他們同流合汙,賺著沾著緝毒警鮮血的錢。


    辦公室裏,眾人沉默了下去。


    沒有人願意真相是這樣,但往往,真相比預想更加殘酷。


    ……


    過了許久,還是季惟舟開口,打破了這安靜得讓人覺得壓抑的氣氛。


    他看向劉鋒,問道:“對了,你剛才說電商渠道?”


    劉鋒這時也收迴神,點頭道:“沒錯,這幾年電商這個行業很火,很多人借著這些網絡直播平台大賺特賺,一開始,我們確實也對向麗如此之高的收入有過懷疑。”


    “所以,一開始,向麗的銀行流水,我們仔細核實了一遍又一遍,發現確實都是靠麵膜直播賺來的,其實,我們之前也一直覺得向麗很有可能就在整個毒品集團的關係網上,她的處境,很難置身事外,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證據。”


    向麗認識嚴柏鬆和金榮海兩個人,而且,和嚴柏鬆關係密切,想要不參與,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說一點兒都不了解,那就不可能了。


    季惟舟指尖輕輕敲著椅子扶手,緩緩道:“我建議,你可以把這事兒可以交給網絡技術人員,看一看這個賣麵膜的直播有沒有什麽異常,比如有沒有固定的購買者,或者有沒有每次都購買,但從來不參與討論的賬號,這些情況都要關注。”


    劉鋒認真聽著。


    他是相信季惟舟的直覺的,畢竟季惟舟這些年幹的就是刑偵的活兒,在直覺和敏銳性這方麵,要比所有人都好。


    “好,如果這個向麗真的有問題,老季,你就是首功!我們緝毒隊一定好好請你們吃一頓!”


    季惟舟聞言,淡淡笑著擺手:“先不著急,等把所有的事兒都了了,再請也不遲。”


    聽到這話,劉鋒歎了口氣,大手唿嚕了一把臉,仰頭靠在了椅背上,疲憊望天。


    “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徹底結束,才能有徹底平靜下來的日子。”


    話落,劉鋒伸出了手,五根手指伸得筆直:“我們緝毒隊,已經住在宿舍樓五個月了,其實,已經掛了很久了,但忙活了這麽久,始終沒什麽進展,難啊……”


    季惟舟知道緝毒隊的工作,很多情況下,要比任何部門都複雜,因為,他們每一次行動,都需要全麵考慮清楚,要不要做,什麽時候做,他們還有暗線人員,都還在每分每刻都在麵臨著危險,可想而知,緝毒隊的壓力,定然不是一般的大。


    季惟舟抬手,拍了拍劉鋒肩膀,使勁兒握了下,卻沒有多說什麽安慰人的話。


    因為他知道,安慰的話並沒有什麽用,盡可能幫忙比什麽安慰,對於緝毒隊來說都有用。


    ……


    過了許久,季惟舟喝了兩口水,才又開口:“對了,還有一件事兒得提醒你。”


    劉鋒一聽,還以為還有情況沒說完,立刻騰地坐直了身:“什麽事兒?”


    季惟舟擺了擺手,示意他別這麽緊張,說道:“如果要買,不能利用尋常渠道買,如果向麗真的急用麵膜販毒,那麽能夠真的買到毒品,而不是麵膜的人,一定會有身份的限製。”


    季惟舟頓了下,繼續道:“也就是說,能夠買到毒的人,可能還是和尋常渠道一樣,不是老熟人,就是熟人推薦,否則,你買到的,就隻能是快遞。”


    劉鋒了然點頭:“好,這個情況,我交代給技術人員。”


    說完,劉鋒又歎了口氣:“真希望,咱們的推測是假的。”


    ……


    會議結束,劉鋒便打算帶著緝毒隊的人離開,走前,問了季惟舟一句:“對了,在酒店的時候,你說有情況要和我商量,什麽事兒?”


    季惟舟聞言,看了角落裏,一直沒有說話的鍾意一眼,隨後才道:“現在時機還不到,等情況到了,第一時間通知你。”


    劉鋒點頭:“好!”


    ……


    兩個人說完話,劉鋒就帶著自己的隊友離開了中心。


    季惟舟安排大家去後麵的宿舍樓湊合一宿。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鍾意就迴了家。


    小區外,門口還有不少小餐車,小區裏,不少大爺大媽散步。


    鍾意進了門,直奔書房。


    按開了燈,走到了辦公桌後的,站在書架前,鍾意伸手,拿出了書架上,一本在觀看毫無任何特點的,已經有些老舊的德文詩歌。


    鍾意緩緩打開了硬質書皮,而在第一頁,夾著的一封信,暴露在了眼前。


    鍾意拿出了信,坐到了書桌前。


    抬手按開了書桌旁的立式台燈,借著燈光,將信從信封裏,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信紙原本是白色,如今邊緣已經隱隱有點兒氧化發黃,仔細看,還能看出信紙上的細細碎碎折痕,看得出,信紙不止一次被人拿在手裏了。


    鍾意將對折地信紙打開,裏麵,熟悉的字跡,露了出來。


    字跡工整,但帶著一股淩厲之氣,洋洋灑灑大半張信紙,落款處,落著“季昱”二字。


    這封信,鍾意已經看過不記得多少次了,信中的內容要以熟記於胸,甚至,多年前,這封信,她父親曾經交給他她的時候,說過的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鍾意垂眸,凝視著信中的內容,許久,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季惟舟的電話。


    季惟舟接的很快。


    “鍾意?”


    季惟舟被鈴聲吵醒,還以為是有案子,結果沒想到是鍾意,可這姑娘就在他隔壁,怎麽還給他打電話?


    鍾意聽出季惟舟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猜到他可能是被她的這通電話吵醒的,頓時,也有些過意不去。


    “抱歉,季隊,把你吵醒了。”


    季惟舟這時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知道這姑娘定然是有事情要說。


    “沒事兒,正好也該醒了。”季惟舟穿上了鞋,繼續道:“怎麽了?有什麽事兒?”


    鍾意聞言,抿了抿唇,看了眼手中的信,過了會兒,才道:“季隊,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說,吃完早飯,我們見個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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