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季惟舟將特案隊已經掌握的情況基本告知了陳玉茹,而後繼續道:“劉霆遠綁架了陳建國和金悅,並堅持稱是他自己一個人殺了陳建城,和你無關,但是,對於刑事偵查來說,我們是以證據定罪的,不會因為你們的口供,而改變最後定罪的結果,這一點,你現在應該清楚了。”


    聽完季惟舟的話,一直低著頭沉默的陳玉茹,緩緩低笑了起來。


    審訊室裏,隻能聽到斷斷續續,夾雜著哽咽的低笑。


    季惟舟和鍾意並沒有打擾,在聽到劉霆遠的事情後,陳玉茹的心理防線已經崩塌,他們靜靜坐著,沒有再說話,等待著陳玉茹平複情緒。


    許久,陳玉茹緩緩抬起了頭,雙眼通紅,還有沒擦掉的眼淚,開了口:“霆遠呢?他怎麽樣了?”


    季惟舟道:“在另一間審訊室。”


    陳玉茹聞言,才放心點頭,卻還是堅持道:“這件事,跟霆遠沒有任何關係,是我自己殺的人,是他們逼我的,我根本沒有辦法了!”


    聞言鍾意看了眼身旁的季惟舟,隻見後者正靠在椅子上,雙臂環在胸前,神色淡淡,看著陳玉茹,明顯的,對這個說辭,並不相信。


    片刻後,季惟舟又開了口:“我們在地窖裏一共發現了三組腳印,已經證實,其中兩組分別來自你和陳建城,而另一組男性腳印我們的同事已經在做比對工作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季惟舟說著,緊盯著陳玉茹稍稍變化的神色,繼續道:“對了,我們的同事已經去了你和劉霆遠的住所進行勘察,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說到這兒,陳玉茹臉色徹底灰敗下去,季惟舟便沒有再開口,而鍾意卻接著說了起來。


    “陳玉茹,你很在乎劉霆遠對不對?那你知道,劉霆遠有多在乎你嗎?”


    陳玉茹一愣,抬頭看向鍾意,許久,卻動作僵硬,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在乎我,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知道。”鍾意搖了搖頭,垂眸看著自己正在記錄的審訊筆錄,沉默片刻才緩緩道:“劉霆遠覺得隻有在死之前,殺了陳建國和金悅,你往後,才會有平靜的生活,他在用自己最後的時間,為你換取這樣一個機會。”


    說完,鍾意抬眸,直直看向陳玉茹,微微擰眉:“你知道嗎?”


    陳玉茹愣住。


    鍾意接著道:“其實到現在,案件已經明了,你們的口供,對於我們結案,包括最後的定罪,並沒有什麽影響,但是,我相信你很了解,秘密藏在心裏的感覺。”


    季惟舟靜靜聽著,不由轉頭,凝眉看向身旁的人。


    “或許,你們會因為對方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而痛苦,所以,你們都拚命地想要保護對方,但是,有的時候,這種所謂的保護,會讓對方更痛苦。”


    鍾意淡淡笑了笑,又說道:“而這種保護,會讓活下去的人,永遠困在愧疚和遺憾中。”


    “活下去”,這三個字讓一旁靜靜聽著的季惟舟不由皺起了眉。


    而此時,坐在審訊椅上的陳玉茹,神色驟然黯淡了下去。


    沉默了許久,陳玉茹才緩緩抬起了頭,神色凝重問道:“故意殺人,應該是死刑吧?”


    聞言,季惟舟將目光從鍾意身上收迴,轉頭看向了陳玉茹:“根據情節輕重,刑法對於故意殺人罪有不同的量刑,三年到死刑不等,當然是否配合警方調查,也可以作為一個量刑的標準。”


    陳玉茹聽著,苦澀地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我根本不在意,即便是死,對我來說也是解脫,但是霆遠不一樣。”


    “你想要讓劉霆遠活下去,就要完全配合,才能有機會。”季惟舟道。


    陳玉茹點點頭,抬手抹了抹眼淚,才開口:“人,確實是我殺的。”


    季惟舟點點頭:“繼續。”


    “那天,我聽到了霆遠從家裏離開,我猜到了他要做什麽,所以,我就從小區後門跟了上去。”


    “你猜到劉霆遠想要殺了陳建城?”季惟舟問。


    陳玉茹點點頭,開始細細說了起來。


    “我和霆遠認識很久了,但是,也隻是在心理診所偶然碰到,說過幾次話,我知道霆遠生活的很辛苦,他曾經也經曆過和我一樣的絕望,所以,我們會偶爾在社交軟件上聊一聊。”


    “大概半年前,我離開海州市,去了深市一段時間,我想逃離這裏,離那些魔鬼都遠遠的,但是沒想到,他們就像餓鬼,永遠不會鬆口。”


    “你們能想到嗎?我的父母居然拿著那些照片和視頻威脅我,我沒有辦法,隻能迴來,可是,我真的忍受不了了,我想自殺,被車撞死也好過現在這樣行屍走肉一樣,可沒想到,我居然再次遇到了霆遠。”


    說到劉霆遠,陳玉茹臉上的表情緩了下來:“後來,霆遠送我去了醫院,我們聯係漸漸多了,我們會經常見麵,會聊一聊自己的事情,我們就像是彼此的救贖,總覺得靠在一起,就不會那麽辛苦,我也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霆遠,結果霆遠告訴我,他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


    說到這裏,陳玉茹第一次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溫和笑意:“你們知道嗎?不會有人像霆遠這樣的,所有人知道我經曆的事情後,都會用鄙夷和厭惡的眼光來看我,更不用說喜歡了。”


    “可是,霆遠不一樣,他居然說喜歡我!”


    說到這裏,陳玉茹臉上是甜蜜的。


    季惟舟問道:“之後,你們就在一起了?”


    陳玉茹點頭:“一開始,我還是不敢相信的,可霆遠卻一直都沒有放棄,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以為,我可以好好活一次了,起碼像個人一樣活一次。”


    說到這,陳玉茹眼底彌漫起了恨意,通紅著眼,看向季惟舟和鍾意:“可你們知道嗎?那個人渣,根本不會放過我,他知道我和霆遠在一起了,卻還是讓我繼續跟他做那些惡心的事,我不同意,他就拿著霆遠威脅我。”


    “我知道,霆遠無錢無勢,陳建城想要做什麽,輕而易舉,可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霆遠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遭受院長的虐待,好不容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不能讓陳建城毀掉!”


    “所以,你繼續和陳建城保持著關係?”季惟舟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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