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一愣,看著季惟舟的眼睛躲閃了下,緩緩低下頭,片刻後才道:“是我哥。”


    季惟舟對這個迴答,沒有一絲驚訝或者詫異,似乎早有預料,又問道:“當初你的女兒陳玉茹報了警,就證明她自己想要討迴一個公道,你們作為她的父母,難道就沒有想過這一點?還有,你們明知道當初陳玉茹已經患上了抑鬱症,卻還要逼著她撤銷報案,有沒有想過這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


    聽著季惟舟的話,陳建國始終沒有抬起頭。


    季惟舟雙眸泛冷,微眯了眯眼,忽然說道:“說!當初到底從陳建城那裏得到了什麽好處,才選擇撤案的?”


    陳建國渾身一抖,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季惟舟,許久沒說出話。


    而此時,坐在一旁的鍾意,也在聽到那句話時,又一瞬間,震驚的看向了身邊的人。


    她看著季惟舟冷峻的側臉,又想起他方才的那句話,身體不由得泛起了冷。


    她緩緩轉頭,看向了對麵已經被問愣的陳建國,也明白,季惟舟的這句話,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鍾意手臂環抱在一起,手不由得摸了摸胳膊,抬眸看了眼掉在牆角上的空調,溫度顯示依舊與方才一樣,可鍾意還是覺得,審訊室裏冷了許多。


    她緩緩收迴目光,靜靜看向陳建國。


    陳建國此時雙眼通紅,瞪得很大,臉色僵硬,臉上就連情緒都已經看不出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久,陳建國才開口,聲音苦澀:“當時,我哥給了我們一間別墅,還有一百萬,都存在了銀行卡裏。”


    季惟舟對陳建國的迴答,早有預料,冷笑了聲,卻沒有開口,反而是鍾意,早已經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雙手拍在了桌子上,傾身向前,直直瞪著陳建國:“所以,你們就為了一棟別墅,和這一百萬,可以毀了自己的女兒?”


    陳建國拚命的搖頭:“沒有,一開始,我們確實是因為不想讓玉茹收到傷害,但是後來,我哥說給我們一棟別墅,再給我們一筆錢,這樣就算是對玉茹的補償,這棟別墅和這筆錢,可以讓玉茹以後的人生過得輕鬆富裕。”


    鍾意聽著,還是一聲冷笑,上下打量著這個從一進審訊室,或者說還在安山別墅時就在演戲的人,眼底的厭惡再也掩飾不住,但顧忌著場合,她還是忍住了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緩緩坐到了椅子上,沒再開口。


    季惟舟對於這樣的結果,其實早有猜測,所以,並沒有像鍾意那般的反應,季惟舟不由得看了眼身邊氣鼓鼓的小姑娘,微眯了眯眼。


    對於陳建國和金悅的審訊,持續到了晚上九點左右,從審訊室裏出來,幾人前前後後,一起迴了辦公室,而此時,辦公室裏,已經坐滿了人。


    陳和還搬著那幅抽象畫。


    季惟舟一進門就看到了,立即問道:“結果出來了?”


    陳和立刻點頭:“這幅畫我請了專門的人才,咱們本市藝術協會副會長鄭長雲的協助。”


    陳和就畫放到的辦公桌上,拿起了第一幅,露出了下麵的那幅。


    這時,畫旁圍滿了人,趙明光立刻吼道:“陳玉茹!”


    蘇海這會兒就站在趙明光身邊,隻覺這一瞬間,自己的耳朵像是要被喊聾了,立刻抬手,堵住了耳朵眼兒。


    “嘿!老子耳朵要被喊掉了!”


    趙明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嘿嘿”笑了笑:“忘了,忘了注意了。”


    汪陳和跟著笑了笑,很快正色道:“我從這幅畫上檢測到了大量的無水硫酸銅,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明礬,無水硫酸銅無色,融於水後會呈現藍色,而鄭會長就想到了明礬作畫的可能。”


    季惟舟大概聽明白了,問道:“你的意思是,先將明礬融於水,作畫後晾幹,也就成了一幅無色的畫?”


    陳和點頭:“沒錯,先將明礬溶於水,變成藍色溶液,然後在紙上作畫,最後晾幹,而當我們再次噴灑上水後,畫作就會重新顯現。”


    陳和指了指另一幅抽象畫:“這是陳建城家中的那幅,他將無色畫上,又覆蓋了這幅抽象畫,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會發現這一點,隻要他想欣賞原本的畫作,噴上水很快就會顯現。”


    隨後,他又指了指另一幅:“而這幅畫,是鄭會長根據陳建城的這幅臨摹下來的,所以,陳建城家中這幅抽象畫,其實是陳玉茹的肖像畫。”


    這是趙明光開了口:“這就對上了,這個陳建城,還真是人渣!”


    趙明光將審訊金悅的過程詳細的匯報了一遍,得到的結果,和從陳建城那裏得到的,幾乎沒有區別。


    季惟舟凝眉看著麵前的兩幅畫,片刻後才道:“所以,陳建城侵犯陳玉茹,很可能並不是所謂的醉酒認錯了人。”


    鍾意不由點頭:“我覺得這個陳建城,很有可能是早有預謀。”


    而這時,原本聽著幾人分析的汪洋,也開了口:“你帶迴來的那盆花,我已經弄完了,土層底下,確實都是照片,而且燒的都很徹底,幾乎沒什麽價值,但是在那個花盆底下,我發現了一枚指紋,經過鑒定,真這枚指紋,與陳建城的並不相符,但是卻和另一枚指紋對上了。”


    季惟舟挑眉,示意汪洋繼續。


    “我們從陳建城臥室裏帶迴來的那些避孕套的盒子上,有一枚指紋,正好與花盆底下的這枚對上了,但是到目前為止,入庫比對後沒有結果。”


    “這枚指紋很大概率應該就是陳玉茹的了吧?”趙明光道。


    眾人聞言,不由紛紛點頭。


    季惟舟看了眼時間,隨後安排趙明光和蘇海:“你們兩個帶著人,把陳玉茹帶迴來。”


    “好!”兩人齊聲道。


    季惟舟點頭,隨後看向汪洋:“你盡快還原快遞車數據。”


    汪洋點頭道:“再給我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


    “好。”季惟舟又對劉勝說:“你把本案所有的相關的監控視頻都拿給我。”


    劉勝聞言,有點沒弄明白季惟舟的目的,但還是習慣性地直接應下:“好,我等下就迴辦公室拿。”


    任務安排好,所有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辦公室,隻剩下季惟舟和鍾意兩人,坐在電腦前,開始重新查看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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