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舟挑眉,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門邊的開關,抬手“啪”地一聲按開了電燈,整個屋子裏,驟然亮了起來。


    幾人緊盯著坐在方桌上的毛新月,而毛新月此時也正緊緊盯著他們。


    她的嘴角帶著僵硬刻板的笑容,配上那樣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趙明光向往後退,但他迴頭看了眼身後,才發現人家鍾意這個小姑娘,正一臉好奇的盯著這個像“女鬼”的人看,趙明光頓時覺得,可能他還沒有真正認識鍾意這姑娘。


    季惟舟離著毛新月最近,他眼睛直直的盯著她,其他人,則是看看季隊,再看看嫌疑人,目光不停的轉換,可周圍卻一片寂靜。


    鍾意皺眉,盯緊了毛新月,從剛才,她就看到了毛新月的目光裏充斥著複雜的情緒,鍾意讀不懂,但她至少看得出,毛新月對於他們的出現,沒有意外和恐慌,更像是一種等待。


    季惟舟沒有立刻開口,四下打量著這間屋子,最後,目光定格在了毛新月眼前的那個手機支架上。


    他緩緩抬步走了過去,毛新月忽然就開了口:“沒有收到邀請,就私自闖入別人家中,這是不是不禮貌?”


    季惟舟聞言,倒是停下了腳步,但神色坦然:“據我調查到的,這間房子也不是你的。”


    在之前的調查裏,季惟舟調查到的信息裏,有關於這間房子的,根據調查,這套房子現在在毛新月的舅舅名下,當年毛新月的父母死後,舅舅為了騙走這套房子,就對小新月照顧了一段時間,後來,毛新月的舅舅拿到房子,就露出了本性,對小新月非打即罵,要不是王家父母將小新月帶迴家,說不定早就被賣給了人販子。


    毛新月聽到這話,臉色一僵,隨後很快的恢複了神色:“沒想到你們調查的這麽細致。”


    季惟舟對這樣一句看似誇獎的話沒有任何情緒,平靜地迴了句:“這是我們的工作。”


    聞言,毛新月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到流出了眼淚,才停下,眼神驟然變得陰狠了起來:“既然這是你們警察的職責,那當年為什麽不去調查清楚?為什麽讓兇手逍遙法外這麽多年,還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


    此時,季惟舟終於明白了,毛新月最後的目標。


    還沒等他開口,手機就響了起來,鍾意立刻將他的手機遞給他。


    來電的,是趙廳長。


    季惟舟接通:“喂,趙廳。”


    趙廳在電話裏,聲音很嚴肅:“你們現在在哪裏?”


    “白銀縣王家莊,抓捕嫌疑人。”


    趙廳立刻道:“剛才一個帖子衝上了熱搜,有人實名舉報海州市公安局副局長徐盛海,說他在十一年前,偵辦廢鋼場投毒案的時候,為了完成任務立功受獎,辦案過程中不盡職,上級已經下令嚴查,但熱度現在很高,你什麽時候能結案?”


    季惟舟掃了眼桌子上那本筆記本電腦,隨後道:“明早前。”


    趙廳一聽,放下了心,這下明早去上麵開會的時候,不用挨批了!


    掛斷電話,季惟舟示意鍾意將筆記本電腦裝了起來,順利的帶著毛新月,乘著夜色,一路趕迴了特案中心。


    深夜,整個海州市都在沉睡之中,而省廳特案中心大樓,燈光一片通明。


    特案中心審訊室裏,鍾意坐在監控室裏,隔著玻璃,看著裏麵的三人。


    毛新月靠在椅子上,仰著頭閉著眼,姿態閑適,沒有一點麵臨審訊時的緊張,季惟舟將兇器上血跡的鑒定報告,和指紋比對報告放在了毛新月眼前,輕輕敲了下桌板。


    “看看吧。”


    毛新月緩緩睜開了眼,低頭看了眼,手腕上戴著手銬,翻開了兩份鑒定報告,幾下翻看完,毛新月緩緩抬起頭:“沒錯,人是我殺的。”


    “你殺了誰?”


    “祁美琳。”


    “時間地點。”


    “十四號晚上,具體什麽時間忘了,在廢鋼廠。”


    季惟舟坐迴了椅子上,手臂隨意搭在扶手上:“說說,為什麽殺人?”


    毛新月臉色蒼白,隨意笑笑:“她早就該死了,多活了這麽多年,已經便宜她了。”


    趙明光一聽,離開拍了拍桌子,厲聲提醒:“這是審訊室,注意你的言辭!”


    趙明光神色嚴肅,而反觀他身邊坐著的季惟舟,倒是始終平靜。


    “你覺得你在製裁祁美琳?”


    毛新月聳聳肩:“難道不是嗎?當年祁美琳殺了人,卻逃脫了法律的製裁,殺人就該償命!”


    季惟舟神色冷淡,看著毛新月:“你是怎麽將祁美琳帶到廢鋼廠的?”


    “祁美琳做賊心虛,我給她寄了一封信,告訴她我知道當年的真相,她就立馬老老實實地來了王雪家,我趁機把她綁了起來,然後用三輪車帶到了廢鋼廠。”


    季惟舟點頭:“怎麽殺的人?”


    毛新月聞言,冷聲一笑,隨後,緩緩開了口:“我把她綁到了廢鋼廠,原本我想找到那間宿舍,可是沒想到宿舍樓已經沒了,我把她帶到了二樓的那個房間,然後把她綁在了桌子上,我拿著事先準備好的刀,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挖了出來,然後看著她一點點流血而死。”


    趙明光聽著,眉不由地皺了起來,而審訊室外,監控室裏,鍾意和蘇海看著這場審訊。


    蘇海歎了口氣:“這毛新月是瘋了吧?”


    鍾意眼睛始終盯著單向玻璃後的毛新月:“至少不是真瘋。”


    蘇海一聽,點了點頭,這倒是,如果毛新月真的在精神狀態不正常的情況下殺人,說不定,對量刑會有很大的影響,這是他們最不想看到的。


    審訊室裏,季惟舟對毛新月瘋狂的言行毫無任何情緒波動,平靜地繼續開了口:“為什麽把嬰兒剖出體外後殺害?”


    按照毛新月和祁美琳的關係,毛新月確實有仇恨祁美琳的原因,但將人殺害後,還將嬰兒剖出體外,這顯然是一種多餘的做法,因為嬰兒在母體內缺氧久了,自然而然也會跟著死亡。


    毛新月麵對季惟舟的提問,神色卻毫無變化。


    “因為一刀殺了她難解我心頭之恨,我要讓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因為她而死,我就是要讓她體會到無能為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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