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猙獰道:“老子不僅要打你,還要揍你!”

    “為、為何?”

    “就為你動我的人了!”

    “誰?婉、婉娘?”李管事驀地驚覺道,“她是我小奴,為何打不得?”

    “那是我娘子,不是你的小奴!你動她,我揍你,很公平!”方同見李管事死不悔改,火氣騰騰從頭皮頂上往出冒,握緊了榔頭大的拳頭,如重錘而落,“嘭”一聲響,直通通落到李管事胸膛之上。

    “噗!”李管事被一擊即中,頓覺胸口堵塞,氣血不暢,腦海一懵,順勢倒在地上,忽而嘴角一甜,腥味倒衝,張嘴吐出兩顆黃森森的板牙來。

    李管事也並非味吃過苦流過血,但這些年作威作福少了鍛煉,更是附庸風雅,自覺已是上等人,十指不沾陽春水,一見手中鮮血,立時發出見了鬼一般的驚恐之聲,怪叫道:“呀,我的牙,我的牙呀!”

    “嘭!”

    話音落處,方同又是一拳砸得李管事腦袋抽風似的扭轉過去,長發散落,嘴角開合處,又是兩枚黃牙崩落,飛也似的從他嘴裏噴濺出來。

    李管事疼得忍受不住,滾地哀嚎。

    方同道:“怎麽,怕了?你不是覺得毆打並無過錯嗎?為何又怕?不妨告訴你,這不過是為婉娘青絲凝霜打的,還有婉娘衣衫濕透的未打,婉娘暈厥的未打,張武大哥被你鞭打的未打,有才大哥被你鞭打的未打。等打完了,自然也就無需再打了!”

    李管事一聽,頓時魂飛魄散,驚魂惶恐之下,膽氣不知從而來,披頭散發的站起身來,張牙舞爪往方同身前一衝,握緊了拳頭就衝方同衝殺過去,一麵大聲高唿道:“等你打完了,我還能活嗎?你是管事,我也是管事,你為何就得了我,我為何就打不得你!”

    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旁人淚滿襟!

    李管事早已老邁,春香樓又有規矩,姑娘初#夜販賣之後,需由管事教導,其實就是讓管事們嚐嚐鮮,李管事年輕時確實身強體健,但多年管事生涯下來,早年練就的體魄也早已被樓內姑娘掏空了,二者相加,怎能是方同對手,一擁而上卻是一拳落敗,被方同揪了衣領“啪啪”就是兩個巴掌。

    緊接著好一頓胖揍!

    “呀!你、你竟然抓花我的臉?”

    “呀!別、別打了,我認輸,我認輸!”

    “呀!別踹,別踹那!那裏不能踹!嘶~~~我的根啊~~~”

    ……

    那慘叫聲生生滲人,聽得眾人滿心酸楚,卻不知為何,就連李管事手下打手也隱隱有股子爽快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很強烈!

    一衛士對鄭途道:“火長,您看需不需勸說一下?”

    鄭途滋巴滋巴大嘴丫子,道:“你沒聽李管事自個兒說嗎?他是管事,方同兄弟也是管事。他們管事相鬥,那是神仙打架,關你我鳥事?”想了想,搓揉著下顎又道:“看著點,若是方同兄弟被打了,便上去勸勸。”

    那衛士:“……”

    那衛士想了想,道:“不勸的話,若是那管事告至公孫郡主那……”

    “放心,我瞧著呢!方同老弟打得雖狠,實則處處落在皮肉上,便是骨折斷裂也不太可能。”邊說著,鄭途嘴角高高揚起,繼續道,“如此瞧來,咱們的方同老弟還是有分寸的。打則打得過癮,但斷然不會將那管事打死,便是告至公孫郡主那,以方同老弟如今在君主麵前的恩寵,那管事自然討不得好,頂多不過方同老弟被君主嗬斥一番罷了。放心吧!”

    如此一聽,那衛士沒了心結,迴轉瞧了瞧被他們圍住的打手,見眾打手個個呆若木雞,沒有半分奮起反抗的念頭,索性兩手夾了橫刀高高抱起,好整以暇地欣賞起方同毆打李管事來。

    四下裏眾人驚恐不定,大隋等級森嚴,人人以攀附功名為榮,身處高位者自有自己拿捏的風度氣質,尋常兩管事之間縱有爭鬥,大多也是暗地裏唆使自己手下敲敲悶棍使使絆子,更甚者則相約時間地點,帶了打手奴仆群架一場,何曾有過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張膽的相互撕扯打鬥之事,還要點管事的臉麵不要?

    不由得人人瞧得目瞪口呆瞠目結舌,奔跑轉告的念頭也全完沒有。

    小半個時辰後,方同終於打累了,氣喘籲籲直起腰來,鼻腔氣霧升騰,宛若龍息噴吐,居高臨下的看著癱軟在地虛弱唿吸的李管事,“呸”的吐出口濃痰,道:“今日便放過你,婉娘和張武、孫有才兩位大哥從今後就是我臨江閣的人了,若再叫我看見你欺負他們,定然打得你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哼!”

    鄭途一幹衛士哈哈狂笑,鄭途道:“方同兄弟果然高才,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這話說的,當真是真切又貼切,果然好句子。”

    “哈哈!”四下裏眾人同樣捧腹彎腰,個個大叫過癮,不僅能目睹兩管事毆架,還能聽到如此絕妙的佳句,便是與他們無關,也是不枉此行了。

    “拜托,在前世這話早用爛了好伐?”方同心切婉娘三人,一時無心解釋,急急拉了鄭途和眾衛士往臨江閣而去。

    待得他們走遠,仿若死了一般的李管事忽而“咳咳”嗆出聲來,眾打手頓時一陣手忙腳亂,待將李管事救得活了過來,隻見宛若豬頭的李管事兩眼眯著縫的睜開,胸膛起伏之下嗚嗚哇哇從嘴裏嘶吼出一連竄的話來,但他口舌被方同打得發麻,牙齒也脫落好幾顆,一說話就滿嘴漏風,眾打手麵麵相覷直愣愣聽不清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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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還是當初抱了方同,打算將方同扔出去那打手跟在李管事身邊時日良久,聽出了李管事的意思,連忙吩咐一人往公孫府告知公孫郡主,一麵趕緊招唿眾人將李管事抬進春香樓裏,又請了醫生大夫前來救治,一通雞飛狗跳之後,李管事終於完全清醒過來,正想叫人抬了他去公孫府告狀,那先前前往公孫府告知消息的下人迴來了。

    李管事歡欣雀躍,口舌生風地唿嚕道:“如、如何?”

    那下人眼珠子在眼眶裏轉了一會兒,期期艾艾地說道:“呃……這個……”

    “到底如何?”李管事最恨吊胃口,氣得差了些許一口氣沒提上來又要暈過去。

    那下人渾身一顫,急道:“郡、郡主說這事兒是兩位管事之間的私人恩怨,公孫府不宜插手,另、另外雪夜詩會事關重大,還請……請李管事多上些心,不論有何誤會,待得雪夜詩會後再、再行協商。”

    “啥?”李管事腦海中“轟”一聲響,徑自從臥榻上起身坐直,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萬般不解,呆立良久,這才明白過來。

    公孫郡主雖沒有半點靠近哪一方的意思,但也沒有半分靠近他的意思,明著是保持中立,符合公孫家行事風範,放在此事來說,反倒是有利於方同一邊,不幫也是幫了。

    總歸來說,這一頓胖揍他是白挨了!

    而且,就算下不得塌還得老老實實把雪夜詩會辦了!

    至關重要的是他必須聽從昨日還是個下人的方同調遣節製!

    “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啊!”李管事一念想通,神情旋即恍然大悟,緊接著“嘎”的噎了一下,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呀!快來人啊!出人命啦!”

    “大夫、大夫!迴來、迴來!”

    一時間驚恐聲不斷,腳步聲大作,人影穿梭不休,春香樓內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嗬嗬嗬嗬……”公孫府公孫青芙的廂房內,公孫青芙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後合,碩大的胸脯時而吊如葫蘆,時而扁如烙餅,嘩嘩顫如水波,映得滿堂桃紅粉嫩。

    婷兒瞧得眼花繚亂,連忙上前攙扶,道:“郡主,此事怕是不妥吧?”

    公孫青芙纖指輕挑,將媚眼眼角的淚滴擦去,兀自笑得蠻腰一頓一頓的,問道:“有何不妥?害怕得罪了李管事?”

    婷兒道:“李管事好說也在我公孫家工作數十年,勞苦功高,您明說不相幫,實則誰不明白您在幫那小子?得罪李管事一個下人並沒什麽不妥,但若是其餘管事心寒,對郡主便不是好事了。”

    公孫青芙眉目間寒光一閃,神情驟變清冷,道:“不錯,我怕的正是如此。”

    婷兒愣了一下,道:“那郡主為何這般做法?”

    公孫青芙麵上不做波動,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口芳香,道:“我公孫家取材,考察幾年,考驗幾年,又複查幾年,待得完全無憂方才可入管事。說來好似公孫家謹慎小心,於個人也是一番磨練,眾位管事入職時對上下了解頗多,工作起來得心應手,便是出不了什麽成績,也斷然不會暈頭轉向,禍害公孫家。”

    婷兒頻頻點頭,公孫青芙卻是緩緩搖了搖臻首,道:“症結便在此處。既然提拔一名管事如此費勁,那麽,上一位管事自然輕易動不得,一入其職便是數十年。雖說公孫家家法嚴苛,禁止私下貪墨錢財結黨營私,但此時古來有之,縱是嚴刑峻法也無法根除。難道就不怕他們私下裏團結一致,胡亂做賬,甚至架空我公孫家主子麽?”

    “啊?”婷兒頓覺驚魂,公孫青芙未免想得多了些,但誰能保證公孫青芙說的就沒有當真的那一天?

    大富大貴人家的侍女是必須讀聖賢書,修習百家,觀略千年曆史的。畢竟,主子學識淵博,境界高端,若是侍女大字不識,主子如何與之交談?

    婷兒從小便為公孫青芙侍女,為了保證公孫青芙的身份地位,不至於答非所問,她也跟隨公孫青芙自小讀書,對此她自然曉得,曆史上並不乏架空皇家君主的權臣逆臣,大多都是趁皇權旁落結黨營私而來。

    公孫家說來很大,實則也小,皇權都能被架空,更何況隻是一個公孫家,更何況隻是一個剛剛上任不久的偏房郡主!

    “郡主的意思……”婷兒斟酌了用詞,道,“郡主是打算趁此試試眾位管事的反應?”

    公孫青芙緩緩點頭,神情頗為凝重,紅唇輕啟,端了煮茶抿將一口,熱茶過吼,頓覺渾身舒適,待將煮茶放下,這才道:“方同看起來普普通通,性格也無甚尖角棱條,便似圓一般,但誰能說圓一物沒有個性?聽迴來的衛士說,他先定了自身身份後才動的手,立了大義的名頭,叫旁人便是想幫李管事也幫不得。如此做法誰能說他傻?我看,他比誰都要聰明!此次幫他,一來是為了試試眾位管事的反應,二來也是打算將他捧入眾位管事之間,以此變一變我公孫家提拔人才沉重厄度的陋習!”

    “可若是管事們告至家主和幾位長老那的話……”

    “無妨!”公孫青芙擺手道,“爺爺那我自會去說,他會懂我的。”說完,眉目輕擰,目光綿長空洞,盯住茶碗內一根上下起伏的茶葉久久不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公孫青芙的爺爺為當今公孫家家主,在位數十年,自小對公孫青芙十分憐愛,也是由他支持,公孫青芙才能以偏房身份取得一方大權,且他早有為公孫家改革的念頭,婷兒自然不覺公孫青芙辦不到。

    但她依舊越聽越驚,公孫青芙說得大義凜然,處處站在識人用人的角度而言,實則知曉公孫青芙性子的她更加明白,公孫青芙不過是用大義包裹內心對方同的情感罷了,說不得還要為幫助方同此搞出革除惡習的陣仗,牽扯之人怕是將整個公孫家都囊括了進去。

    一時百感交集,婷兒實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得悠悠吐出口長歎,提醒自己先旁觀些時候再說!

    其後,婷兒告了聲罪,退出了香閨,公孫青芙聽到門牙微響,忽而迴過神來,抬手輕撫麵頰,隻覺手尖凝脂,蔥根粉滑,心下頗為一喜,忽而神情一驚,驀地掀開長裙,快步走到案幾前,一把抓起盆兒大的銅鏡,細細端詳起鏡中人兒來。

    公孫青芙仰麵幽幽輕歎,嚀喃道:“你叫她娘子,可知有一人也想這般被你所喚?”

    窗外寒風刮了紅梅,疏疏的理著枝椏,而她的心緒卻百般糾纏,越加複雜。

    臨江閣內,目的達成的鄭途早迴去交差了,臨行前又將公孫青芙的吩咐交待給臨江閣六十餘名下人,幫方同證了正身。

    方同心急婉娘,顧不上閣內下人拜見,先叫下人們將閣內騰出幾間不住人的屋子,又讓管理男仆的男官拿了他的紙條去公孫府將諸多遊戲事物搬來,之後便匆匆忙忙找小婉娘去了。

    此時的小婉娘正安然入睡,那李管事對待下人雖狠,但身在青樓,熟稔青樓運作之道,對待姑娘女子頗為照顧,對小婉娘隻是做驅趕處理,並未施加拳腳,所以小婉娘隻是一夜哭嚎累壞了身子,加之常年營養不良,脾胃陰虛,受了些風寒,於全身來說並無大礙,大夫開了幾副調養身子的草藥便離開了。

    方同進屋待了一會兒,不忍打擾,索性輕手輕腳出了屋子,吩咐一名侍女好生照料,打算瞧瞧張武、孫有才二人,隻要沒有大礙就找間屋子睡覺去。

    話說,他一晚沒睡,方才又打得滿頭大汗,一旦鬆緩下來,眼皮子就跟泰山似的,不住往下趿拉。

    怎料方到門口,兀地從屋中傳來一聲驚恐的慘叫,聽得他寒毛盡皆倒豎,瞌睡登時消散一空,暗道:“不好!李管事當真來尋仇了!”

    想罷,氣運丹田,抬起腿來,一腳踹開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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