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吵起來了?”淑雅皺眉問道,碧萼臉上也有絲不悅:“綠竹燒水要給姑娘泡茶,結果一眨眼沒看顧到熱水就被人提走了。”

    淑雅捏捏太陽穴,她在這裏還沒站穩腳跟,剛來的第一天丫鬟就給自己找來了麻煩,雖說她們這邊沒什麽錯,但第一天就出這種事情未免不妥。

    淑雅思量著,態度硬了,人家就會以為她不知深淺,為人輕狂肆意。態度軟了,又會給人落下軟弱可欺的印象,將來不說她這個主子,便是她的下人,要如何在這裏立足?

    “你去看看。”淑雅有點煩,這種事總犯不找她出麵。一個主子不知身份地跟一個粗使丫鬟計較,未免掉身份,讓人看輕了去。

    碧萼應是,走到天井上,扶著美人靠探頭道:“吵什麽吵!不過是一壺熱水,這就成了鬥雞眼了?”

    天井下的中堂一靜,碧萼看了眼被砸到地上的銅壺,就對綠竹罵道:“還不快把壺子撿起來,不過是個小丫鬟就敢使性子?!杜姨娘那邊又不是沒人燒熱水,誰就稀罕你的水了!還敢摔壺子,平日裏我是怎麽教你們的?怎的一眼看不到,一個個就輕狂得眼裏沒了主子,有沒有規矩!”

    碧萼這手指桑罵槐使得大義凜然,任曼蕊臉憋成了綠粽子也吭不出一句來。

    綠竹十分的委屈,眼淚在眼眶裏轉:“不是我摔的壺子。”

    原本安靜的堂下又靜了一靜,碧萼道:“那是誰。”

    綠粽子變成了紫粽子,曼蕊瞪向碧萼,同在堂下的紅梅指著曼蕊道:“是她。”

    碧萼似乎一愣,看著曼蕊道:“杜姨娘的丫鬟?”那疑惑的語氣似在說‘杜姨娘的丫鬟怎會那麽沒規矩?’

    淑雅對麵的廂房一開,杜姨娘的大丫環雲煙臉色不自在地走了出來。碧萼看了她一眼,雲煙感覺臉上微訕,似被人看輕了。她快步走到了美人靠旁,對著曼蕊厲喝道:“還不快迴了!咋咋唿唿的有沒有規矩!”

    雲煙本來想借著話茬子刺一刺碧萼,一抬眼,卻見碧萼已經轉頭迴房了。一拳若到了空處,未免憋氣。雲煙心裏存了刺,臉色不愉的進了房。

    而堂下的綠竹也撿起了銅壺,看也不看曼蕊一眼,直接迴了房重新燒水。

    碧萼進了房,到淑雅的身邊輕輕的說了幾句。淑雅點點頭,沒二話,原本想讓碧萼把白瓷珠子掛上,最後想想,這東西掛著萬一被人弄壞了倒不好。於是作罷。

    到了晚上,因淑雅是新來的,秦氏便讓姨娘們都聚在了一處陪老爺吃頓飯。

    韓越澤今日似乎有心事,縱然臉上沒表現出來,淑雅還是觀察到他眉間一直是微蹙著的。

    眾姨娘向韓越澤與秦氏行了禮,等秦氏發了話才依次坐下,淑雅坐在了周姨娘的身邊,一直微微垂著頭,似乎因羞而不敢抬頭。

    韓越澤淡淡的瞥過她一眼,說了一聲開飯,先動了筷子,眾人方才拿筷吃飯。

    一頓飯吃得寂靜無聲。

    韓越澤吃完飯便去了一進書房,那裏似乎有人找他。

    等韓越澤走了,杜姨娘這才淡淡地抬頭看淑雅道:“方才曼蕊沒規矩,我已是找人牙子來打發了她。”

    淑雅一愣,秦氏與周馮二姨娘的目光皆落到了她身上。

    杜姨娘接著道:“那丫頭偷懶,沒燒熱水愣是拿了連妹妹的水,不打發了她,倒是怕連妹妹多心,覺得我的丫鬟沒規矩,故意找連妹妹麻煩了。”

    秦氏似笑非笑,馮姨娘的目光微微一沉,周姨娘垂下眼。淑雅再蠢也感覺不對了,有點為難道:“姐姐這是什麽話,丫鬟有點口角這是正常的,不懂規矩慢慢教便是,我又不是那等輕狂人,為了一點小事便非要拿姐姐的丫頭開筏子。姐姐這樣倒是讓我不安了。”

    杜姨娘眼角似有譏諷之意:“那裏,是我不懂教規矩,直接打發了幹淨。”說罷起身向秦氏行了禮,秦氏端了茶,眾姨娘皆告辭。淑雅追上了周姨娘,她本能的覺得周姨娘是這裏頭唯一能放心相交的人。

    “周姐姐?”

    周姨娘看她追了上來,有點驚訝,再對上淑雅的眸子,清澈見底裏微微有些局促為難。便壓低了聲音道:“那丫頭是馮姨娘陪房的女兒。”

    淑雅的眉頭一跳,難怪如此囂張惹是生非,原來是後頭有人。淑雅知道自己此番是被人利用,給人當搶使了。杜姨娘借著自己拔了馮姨娘的釘子。

    淑雅這迴有點頭疼了:“那我要不要跟馮姐姐賠罪?”

    周姨娘微笑不語,馮姨娘從後頭慢慢踱步上來,似無意道:“不過是個丫鬟,打發就打發了。”說罷看了周姨娘一眼,那一眼有些意味幽深。周姨娘笑笑,也沒多說話。隻是安撫性的看了淑雅一眼,淑雅似明白了什麽,便笑道:“那妹妹我先迴去了。”

    領著碧萼迴了房,本是要讓廚房叫熱水來梳洗,誰想卻沒有。

    碧萼有點委屈:“若是在連府,姑娘那裏會受這些委屈!什麽東西不是先緊姑娘!”

    淑雅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嫁人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嫁人後便是他人的魚眼珠。’嫡女嫁人後都如此,更何況她。說罷她也不多心。既來之則安之。

    宛月在連府待的時間少,所以也不覺得落差有多大。既然廚房沒熱水,那就讓樓下的小丫鬟拿壺子燒。

    碧萼展開了屏風擋著,給淑雅用熱水拿幹巾把全身擦了。如今不像在家,隨時有足量的熱水用,能這樣便不錯了。這時聽見了走馬樓上的腳步聲。淑雅的心立即提了起來。宛月過來道:“好像是老爺上來了。”

    “快!快給我穿衣裳!”淑雅額頭上急得冒汗,宛月與碧萼四手八腳的給她穿上了衣裳,撤下了熱水。後來聽得韓越澤的腳步聲往對麵去了,淑雅這才鬆了一口氣。

    宛月看淑雅穿得嚴嚴實實,又鬆了一口氣的形態,不由得心中疑惑,不過也沒說什麽。

    韓越澤瞥了一眼對麵關得嚴嚴實實的廂房,一聲沒說,杜姨娘早早開了門將他迎了進去,殷勤小意的伺候著。

    韓越澤端了茶杯抿了一口,伸手握住杜姨娘搭在他雙肩上的手,淡淡地道了一句:“今兒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什麽,明日吩咐韓總管就是了。”

    杜姨娘溫柔的靠在韓越澤耳邊:“妾身什麽都不想要,隻要爺別有了新人忘舊人,妾身便滿足了。”

    韓越澤淡淡一笑,扶著杜姨娘柔弱無骨的腰身往床上帶。

    第二日,春潮滿麵的杜姨娘還未來得及將笑意從嘴角上扯下,管家婆子就來人道,杜姨娘少了丫鬟,馮姨娘已是又打發了一個來,讓杜姨娘將就用著,不好了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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