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搖搖頭,聽出了他話裏曖昧的痕跡。

    “累了還不趕緊睡!”刮了刮她的鼻尖,低聲訓斥。看著她緩緩閉眼,隻為剛才那一聲甜甜的“夫君”而感到高興。真的是甜到了他心裏頭。

    “娘娘,藥熬好了。”蘇止柔端著托盤進來,放在桌上。

    “弘文跟靈霜可送去良妃那裏了?”邵海棠捋好自己的頭發,邊問。

    “送過去了。”

    “那就好。”她打開了自己的首飾盒,從裏麵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塞,將瓷瓶中的東西倒入碗裏。蘇止柔一見忙將藥碗拿開,緊張的問:“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麽!”

    “這是給武玉兒的。”

    “娘娘,不是說了要悄悄的下嗎?”

    “止柔,她殺了銀翠。”

    “那娘娘也不用這樣光明正大的毒死她。”

    “來人!”既然有人阻止,她又怎麽會沒辦法消除這個阻礙:“將止柔帶下去,暫時關起來。”話落便有人進來將蘇止柔帶下去。邵海棠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指了幾個宮女過來,便帶著那碗湯藥施施然然的往鍾靈宮去了。

    “今日嬪妾當是吹了什麽風,原來是皇貴妃娘娘大駕光臨,來到我這終日無貴人來的鍾靈宮。”武玉兒一聽邵海棠帶著人闖進她的鍾靈宮,便急忙出來應對。可是看這陣仗倒是像來找她算賬的。

    邵海棠可沒那心思和她嘮叨,見了她人,隻揮手讓後麵的兩個太監將武玉兒按住。

    “你們要做什麽?快放開我們娘娘!”她的宮女撲過來,用力扯兩名太監的手臂。邵海棠譴了兩個宮女去將她按住,這才輕鬆了不少。

    “本宮是來找你算賬的,可沒空和你磨磨唧唧說那麽多。”接過宮女捧著的藥碗,叫人托起她的下顎,掰開她嘴巴,將藥盡數灌進去:“你害死了銀翠,和別人苟且,你父親通敵賣國,皇上留不得你,本宮更是留不得你,這碗藥下去,你且好生的去吧。”將碗瀟灑一扔,空留一個華麗的背影,便出了鍾靈宮。當跨出鍾靈宮的第一步,她又迴頭看向武玉兒,那表情似憐憫,可又實在無奈。

    武玉兒還未反應過來,隻是看那背影離開。她是被宮女給叫迴了神:“娘娘,快摳喉嚨,引出毒藥!”

    武玉兒反應過來,也急忙去摳喉嚨,摳出來的卻隻是血水,又幹嘔幾下,卻是什麽都沒有了。

    “怎麽會不出來?怎麽會不出來?”

    “娘娘別急,喜兒這就去請太醫。”宮女起身連忙往外奔出去。武玉兒知道自己中了毒,如今快要發瘋了一般。

    “本宮要去找皇上。本宮要去找皇上!”發了瘋一般扒著地上的雪便起身,奔向乾清宮。

    邵海棠帶著沉重的步伐迴到容華宮。蘇止柔聽見她迴來的陣仗以為她會放她出去,誰想到她竟然沒有。隻是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梳妝鏡前,解下繁瑣的發鬢,給自己化上淡妝,簡單的挽起發鬢。

    整整坐在梳妝鏡前差不多一個時辰,才有人進來。

    “娘娘,玉妃沒了。”

    沉默良久,她才開口:“死了也好,皇上留不得她,她就不應該活著。”

    “娘娘,她是跑去乾清宮途中,死在路上的。”

    啪!

    梳子拍在桌上,這著實令她感覺驚訝不己。

    “她不是在鍾靈宮裏麵嗎?”“她跑出來了,說要去乾清宮見皇上,誰知因劇烈運動,毒發得快,便倒在了路上。嚇到了不少人。”

    “那皇上知道了。”

    “奴才不知道。不過以宮裏傳遞消息的速度,此時應該到皇上耳朵裏了。”

    這消息的確如大太監說的那般,傳遞得快。屋外便有太監高聲:“皇上駕到。”

    透過窗,看見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她扯開唇角笑了笑。遣退的大太監,便打開首飾盒,拿出瓷瓶,開了瓶塞毫不猶豫的往嘴裏倒進去。

    妒夫人,無色無味,名字雖然毒,可是卻是令人美好死去的毒藥。這瓶毒藥來得正好,至少她還可以和他說一會兒話。

    腳步聲進了屋內,邵海棠忙將東西扔藏起來,對著沉著臉進屋的許文朗柔柔一笑:“皇上來啦。”坐在梳妝鏡前,作一幅正在梳妝打扮的模樣,迴頭微微一笑的模樣,真是恍人眼。

    本是帶著滿腔怒火而來,沒想到卻被美色誘惑。走過去將邵海棠抱住,深吸一口氣心中暗暗道:真是個劫!

    “不是和你說了,要悄悄的嗎?怎麽這麽華明正大的?這下,我要護著你,難了。”

    “皇上看這隻發簪,臣妾戴上好看嗎?”邵海棠故意將話岔開。

    “海棠!”

    “反正都是死,怎麽樣不一樣。”聽他低聲訓斥,她這才將話轉迴來,放下那支在頭上比劃的發簪。

    “海棠,這樣我很難護住你。”許文朗無奈,這老婆不聽話真是個難事。

    “那就不護了吧。”反正我都快要離開你了。護與不護,都是一樣的。如今她隻想再和他再多說幾句話。

    “你這是什麽話!”許文朗怒得鬆開她,將她推開之時稍微用了一些力。邵海棠便傾身向梳妝台桌角磕過去,許文朗心一緊又將她拉迴懷裏。張張嘴,可看了她額頭的痕跡卻是沒有說話。

    “皇上能夠陪一陪海棠嗎?”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最後還是微笑。

    “好。”

    邵海棠滿足的將手伸向他,讓他將她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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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兒?”

    “軟榻。”

    許文朗照做將她抱到軟榻上,見她不躺著,卻是坐著,輕輕一笑:“皇上躺下。”

    “我很嚴肅的和你說事呢。”對她白了一眼,卻還是很聽話的躺在軟榻上。邵海棠便躺在他腿上第一句話便是:“皇上,臣妾犯了欺君之罪,皇上能夠原諒臣妾嗎?”

    “怎麽說?”許文朗不以為意,沒那麽注意她今天的狀態。

    “臣妾是海棠。”她抬頭,看向他很認真的說。

    “我知道啊。”

    “臣妾說的是邵海棠。我姓邵,名海棠。”邵海棠起身一字一句很認真的看著他。她表現得倒是一臉輕鬆。

    許文朗立馬坐起身,板著臉看著。見那平淡的表情,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我知道。我最近才知道。”見她詫異的表情,這才急忙解釋:“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隻是還不想告訴你那麽快。”

    邵海棠搖搖頭,反正她已經不介意那麽多了。快死的人,何必要介意那麽多?死了便忘了所有,還不如在死之前給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迴憶。

    躺在他懷裏,給他抱著,暖暖的。伸手把玩著他的發絲,這貌似是她第一次以這樣的形勢碰她的頭發。

    “海棠,你能告訴我,你在白府都發生了什麽嗎?”俯頭在她臉上輕啃。他真的很想了解她在白府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好啊。”

    思緒拉迴那年剛進白府那年。

    起初剛進白府,看似一切都是美好的。大夫人的不喜歡,大姐的不喜歡,除了老夫人和養父以外,所有人都會給她們臉色瞧。時間久了,養父不喜歡對她娘親也厭倦了。當初的熱情變了,對她這個養女也是不待見。

    不過他還是有時候來母親房中,當年她還小,不懂事。看見了不該看的事情,過了好久她才漸漸從那次陰影中走出來。

    不久過後,母親懷孕了。十月懷胎,最後還是把弟弟生下來了。母親雖然不喜歡養父,可對弟弟卻是和對她一樣好。母親從來都不偏寵誰,對她和弟弟都一樣好。

    弟弟也很懂事,從來都不哭不鬧。老夫人因為弟弟,也更加的護著母親。雖然有不少人過來找母親麻煩,母親最後都能解決了。隻不過因此,卻是讓養父更加討厭母親。後來母親徹底失了寵愛,隻能靠著老夫人的寵愛護著她和弟弟。雖然白牡丹經常去找她麻煩,但因為母親失了寵,她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撲過去和白牡丹打起來。

    她不怕得罪大夫人,就是怕大夫人去找母親麻煩。老夫人護得了她們一時,也護不得一世。為了少一點麻煩,她便忍了。

    十四歲那年冬天,養父將她和母親叫了過去。讓她代替白牡丹入宮。

    母親最不想的就是讓她入宮。她懂得,後宮裏的女人狠起來,吃人不吐骨頭。所以她在雪地裏跪了一夜,就為了求養父不要將她送入宮中。而養父卻用母親和弟弟的性命威脅她。都說虎毒不食子,他這個做父親的當真是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得去手。

    “我為了我母親和弟弟的性命,我同意了這場交易。”她咽下喉嚨間的血,又繼續:“幸好,我入宮了。隻不過你折磨了我三年。”一把握住他的手,唿吸聲卻越來越急促,眼睛一睜一閉,還是沒有成功的將那口血咽下去:“皇上,宮裏的女人也和府上的女人一樣狠毒,海棠好累,海棠不能再陪你了。求皇上……饒……饒了……海棠弟弟!”

    看著嘴角流出的鮮血,許文朗徹底明白了她今天的反常。怪不得那麽熱情,怪不得那麽乖巧。原來是在和他道別。

    論最毒婦人心,莫過於你邵海棠。

    “太醫,給朕快點傳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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