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海棠從他懷裏起身,穿起衣服。雙足方下榻,便瞧見地上掉落的金冠。俯身將其撿起,交給許文朗。對方反而握住她的手,將其摟進懷裏:“對不起,誤會你了。”

    不提還好,一提這事兒,邵海棠心裏總覺得憋屈。空氣中有了微妙的變化,許文朗隻得將她抱緊不讓她離開。

    原來,她心裏起了一層隔閡,是不能立馬與他和好如初了,是他妄想了。

    事後兩天,卻聽聞別國使節來訪,要設宴款待。

    她作為皇貴妃自然也是要出席。

    這幾天天越來越冷了,設宴前一天晚上竟然下起了鵝毛白雪。夜深了,為了避免雪花飄進來,她早已命人將屋內的窗戶關了起來,隻留一扇風吹不進,雪進不來的窗戶來著留著通風。

    她正坐在桌邊湊近了燈光閱讀一本遊記,此時門開了。

    許文朗走進來,還帶著幾朵雪花,可一到屋內用不了多久便融化了。她坐著,也不起身行禮,隻看著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最後停在火爐旁邊烤烤火。蘇止柔給他解下披風,掛在一處,便出去了。

    從他一進門,他的笑容就一直未收起來過。看向她時笑意更深了:“看什麽書?”

    “東遊記。”她微微一笑。

    許文朗在火爐旁邊烤火,感覺自己身子有些暖和之後,這才落座在她身旁,將她抱住:“你若是喜歡看這類子書,我明日便讓常貴找出來,給你送過來。”

    “謝皇上。”在他胸膛處蹭了蹭,最後又把目光給轉移到書上去。屋內又靜了,可外邊卻有聲音響起來。

    “皇上在裏麵呢。”蘇止柔擋住了要敲門的銀翠。這小糊塗,可真是不管皇上是否在不在裏麵。

    “這是給娘娘暖胃的,皇上應該不會怪罪吧。”銀翠端著托盤,實在不明白,怎的給娘娘暖胃,他們便不給進去?

    “皇上在裏邊,說不定……”蘇止柔湊近銀翠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話,惹得銀翠臉紅了起來。蘇止柔玩味的看著這個臉皮薄的丫頭,最後是常貴打破了這尷尬最先笑出聲。

    “止柔姐姐,你太壞了!”端著托盤就要追著蘇止柔打她。

    “你的婢女太壞了。”

    “臣妾的婢女若是壞,怎麽會給臣妾做東西吃?”兩個丫鬟惹得邵海棠不禁得笑了。

    “進來吧。”許文朗出聲讓二人進來,一則是要賞賜二人逗笑了邵海棠,二是想看看她小廚房晚上又做了什麽小吃?

    銀翠得令端著托盤,對著蘇止柔做了個鬼臉,便推門進屋:“奴婢見過皇上娘娘。”

    邵海棠每每看到銀翠活潑的一麵,她的麵容總是浮現出淡淡的笑。許文朗搶在她麵前說話:“你們兩個逗笑了你們娘娘,朕要賞你們,就自行跟常貴領賞去吧。”

    “謝皇上。”銀翠咧開嘴笑了。起身時將托盤裏的東西端到二人麵前:“奴婢蒸了一些芋頭,還請皇上娘娘慢用。”

    看著賣相不錯,許文朗快手撿起碗裏的芋頭,往邵海棠嘴裏送去。這過於親熱的動作惹得銀翠快速逃竄出去:“奴婢告退。”

    許文朗眼底泛著濃濃的笑意,看著她張開嘴巴咬了一小口便關心的問:“怎麽了,燙。”

    “有點兒,很好吃。有股蜂蜜的清香。”

    “你身邊的宮女倒是聰明,懂得淋上蜂蜜一起蒸。”他自己也卻將邵海棠咬過的芋頭往嘴裏塞。這樣的動作在邵海棠眼裏已經見怪不怪,隻是同他開起了玩笑:“怎麽?皇上瞧上了?”

    “哈哈哈。”還用下肚,許文朗卻爆笑出聲,這副儀態,半點皇帝的儀態都沒有。這還是邵海棠第一次見他如此,嬌嗔他一眼,便將心思放在書本上。

    瞧著她那小眼神,他便愛的不行,忍不住親了幾下。

    慢慢的那碗芋頭便給二人啃食完了,當看到空空如也的白瓷碗,她隻覺得小腹有些撐。可一聽外邊還在下雪,她不禁覺得有些遺憾。

    “以後有的是時間陪你散步,今天你就先陪我度過這良宵吧。”

    次日便是迎接使節而要擺的宮宴,淩華殿出席宮宴的有不少人。今日她卻沒有見到白牡丹,這實在是令邵海棠感到奇怪。平常白牡丹不是最喜歡進宮來湊熱鬧的嗎?

    這歌舞年年看,她都煩了。想著靈霜方才來她這兒拿了兩塊糕點便隨著她那伴讀又去逛禦花園了,她便有些擔心。這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她不由得擔心著兩個空著肚子的孩子。

    許文朗在此和那些使節攀談甚歡,許是沒那閑工夫和她說話了。和身旁的銀翠說了幾句話,便要起身,哪知許文朗拉住她手問:“去哪兒?”

    “臣妾去尋一下靈霜那毛孩子。”微微一笑的模樣,甚是暖心,也讓使臣身邊一男子對她投來了青睞的目光。

    “快去快迴。”

    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這令剛跨開步伐沒幾步的邵海棠,仿佛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隻是有道熾熱的目光不得不引得她看過去,正發現使臣身邊一留胡子的男人對她看過來。那眼中流露出綠幽幽的光,這令她有些不適。她快速的離開宮宴。

    “本王,不勝酒力,借皇上禦花園一用,給本王散步,醒醒酒。”那男人隨著邵海棠身影的消失,也立馬起身。

    “常貴,領禦王去醒酒。”許文朗大手一揮,將常貴譴下去。

    “皇上不必這般麻煩,本王自己去便可。”許是真的喝醉了的原因,他竟然沒有顧及禮數,踉踉蹌蹌的離開的宮宴。今日本是為這二人設宴,所以他們也沒太過於注意那麽多。這裏邊的小插曲,過了之後便又恢複歌舞升平的場麵。

    這兩位使臣是西夏國的丞相與禦王。丞相與王爺,品階肯定是王爺比較高,可眾人卻隻跟丞相說話,這已經說明了,這禦王在西夏國無權無勢,隻是一個草包。

    邵海棠想起方才禦王看她的目光想想就覺得有點惡心,這般想著她胃裏便有種翻江倒海的感覺,卻是怎麽也吐不出來。扶著蘇止柔,在大理石板路上幹嘔。

    “娘娘,奴婢扶您迴去。”蘇止柔一下子緊張起來。娘娘身子一直都很好,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吐了?而且還隻是幹嘔,吐不出來。

    “沒事兒,許是方才那人目光太過惡心,我一想起,便覺得惡心。”邵海棠緩了幾下,感覺好多了,便不再讓蘇止柔扶著。繼續往前走,這歌舞年年都看,她都快無聊死了。偏偏撿到了個活寶閨女,可這閨女卻不樂意待在她身邊玩耍,時間久了才不管你如何訓斥,照樣跑出去,迴來時不是衣服髒了就是破了。真不知道那個伴讀進宮來陪她是好事還是壞事。

    “誰?”蘇止柔皺下眉頭,這人也太膽大包天,竟然敢窺竊皇妃。

    “皇貴妃!”

    一道男聲打斷二人對話,尋著聲音看去,邵海棠露出恐慌的表情,後退幾步。心裏悔恨不己,怎麽不多帶幾個人出來。蘇止柔發覺自家主子手心出了冷汗,便將主子護在身後。

    她一看衣服,便知不是是本國國人,想必這便是娘娘方才說的那位。他那麵頰骨鄂凸出,兩眼凹進去,散漫無光,像是一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樣。身子瘦弱,走路無骨柔弱卻有微風,而且下顎蓄著胡子,令蘇止柔看著覺得一陣陣惡心。見他一點點逼近,那眼睛露出色光。他一張嘴便有一股酒氣撲麵而來。蘇止柔徹底怒了:“大膽!”

    “你跟了我吧。”景王指著邵海棠說的話很露骨。

    邵海棠和蘇止柔臉上青白交加。

    “我去跟你們皇帝講,我們那邊的女人隨便他選,不過要你做交換。”

    話音落,邵海棠抬起手一巴掌直接甩到對方臉上。禦王也是喝醉一些,這被打了一巴掌,那還得了,他氣得朝邵海棠撲過來。

    蘇止柔機靈得將腿伸出來,將他給拌倒,隨後便拉著邵海棠離開。邵海棠心裏害怕,還不忘迴頭看他一眼,見他慢慢爬起來,追過來。兩個人邊喊來人,邊跑,卻仍舊沒人過來幫忙。

    蘇止柔和邵海棠,進了假山裏麵。躲了起來,緩緩的唿吸,以免被他發現。

    隻聽他人罵罵咧咧:“賤人,跟誰不一樣,還不是伺候伺候男人!”說罷吐了一口口水。他腳步慢慢的,仔細搜尋邵海棠。

    誤以為安全的邵海棠往假山的池子裏看去,這可嚇壞她了。

    “啊!”

    一道尖叫聲,劃破整個禦花園。最後便引來了禦王,當他看見邵海棠和蘇止柔兩人在躲在此處,他邊高興邊摩拳擦掌,邊向邵海棠二人走過來,嘴裏還罵著:“賤人,竟然給我一巴掌。若我上報你們皇帝,你就死定了。”

    過來時,他的眼睛不經意間略過那池塘,卻被池塘裏的景象給嚇著了。

    “啊!”

    他的聲音可謂比之邵海棠更為大聲,那種撕心裂肺的叫喊最終引來了侍衛。

    那是兩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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