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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路琦已經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可實在太過癮了。這隻妖猴,竟然敢傷自己!


    要殺,一定要殺!不隻要殺,還要用陰陽術收攏靈魂,煉製成惡魂囚在法器之中日夜折磨!


    他就喜歡修理這種得瑟的人,看著那自以為是的麵容漸漸變成恐懼。


    哈哈哈,剛剛他竟然還以為自己能獲勝?


    他還想再接著罵,可是他已經咳得隻有出的氣沒有入的氣,咳得一陣頭暈。


    胸口的傷實在太重了,最少斷了四根肋骨吧。如果是普通人,現在一定已經站不起來了。


    還好自己比這妖猴高一個階,就算他武力再強,也壓不過道法!


    他捂著嘴,閉著眼睛重重地喘息著,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氣息。


    從嘴角溢出的血一滴滴地透過手掌的縫隙滴落在地麵上。


    好不容易終於將氣息調整過來了,他微微睜開眼睛。


    “嗯?”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睜開,眼前的景象卻依舊。


    躬著身子,他看到猴子的雙腳就在跟前。


    不是已經使用了隱身術了嗎?為什麽還會被看到?不可能的。


    這隱身術雖不屬於高深道法,但也是自己的家傳秘法,如若未達到化神境,想看透絲毫不可能。而眼前這猴子,不過納神境罷了。


    他有些忐忑地抬起頭,看到了一張笑臉正在朝著他的方向看。


    那一瞬間,他錯愕了,眼角不住地抽動。


    下一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猴子已經掄起棒子招唿了過來。


    一聲悶響,那棒子紮紮實實地打在他的腰上。


    又三根肋骨,鮮血狂噴。


    眼前已是漫天星鬥,便是眼睛也早睜不開了。


    重重地撞在一旁的崖壁上,滑落,鮮血狂飆。


    隱身術自然解除。


    還沒等他緩過勁來,隻覺得一雙毛茸茸的手掐在自己的喉嚨上。


    “念啊?怎麽不念咒了?啊?怕我手抖是不是?”猴子惡狠狠地咆哮,卡在喉嚨上的兩指微微用力,嚇得王路琦原本就慘白的臉色徹底白了個透。


    他微微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麽,可惜隻要他一出氣噴出來的都是血,半句話也說不全。


    他知道,自己徹底完蛋了。


    可就在這當口,猴子卻又猶豫了。


    這就這麽殺了他嗎?


    他可不是煉神境,若是煉神境還好說,大不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殺了人,連魂魄一起毀了。


    可他隻有納神境,毀魂魄這種事他還沒辦法做到。


    畢竟自己現在是在昆侖山,不是在靈台方寸山,便是王路琦有一萬個不是,到底還沒被揭穿,到時候人家宗門找不到人,一招魂,自己這殺人兇手的罪名就算坐實了。


    盯著奄奄一息的王路琦,沉重地唿吸著,他扼住王路琦咽喉的手微微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殺。


    雖說現在是王路琦主動偷襲他,可誰來作證?難道指望他死了變成鬼了良心發現說實話嗎?


    這事情可不比先前雨花觀指責他殺雨荷,那沒證沒據的以玉鼎的身份壓過去便是了。若是這貨死了又跑迴去作證,到時候……


    這昆侖山對妖的敵意,自己可是早領教過的。


    若按著平時自己的性格,這貨殺了詩雨萱又偷襲自己,是無論如何不能放過才是。可……如若按著悟者道推演的風格,這人,不能殺。


    站在原地,他呆呆地想著,許久許久。


    微風掠過,天上的太陽緩緩西斜,周遭光陰變換。


    最終,他隻得微微鬆手,又一掌打在王路琦後頸處直接將他擊暈。


    到底還是實力不夠啊。


    那是一種沉重壓抑的感覺,壓得猴子透不過氣來。他忽然想起了那幫狂唿“匡扶正義”的天兵,他們一樣用兵器指著自己。


    妖的正義,隻能靠自己去匡扶。


    仰起頭,他遙望西方。


    什麽時候才能迴斜月三星洞,淩雲子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臨走的時候,他又迴頭看了躺在地上的王路琦一眼,那一眼,他差點起了殺心直接一腳將他的腦袋踏碎。


    可他終究沒有。


    想到那詩雨萱便這樣被這畜生殺了,心裏不由得憋得慌。


    可又能怎麽樣?用自己的命去換著畜生的命嗎?


    這一恨,就權且記下吧,仙路漫漫,總有一天會在遇到的。


    那一晚,猴子沒有如同往常一般出到洞外去練棍,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洞府裏閱讀玉鼎的書簡。借機又向玉鼎討教了些追蹤靈力的法門。


    找了個機會,猴子又尋了淩雲子問迴斜月三星洞的事,隻是淩雲子依舊支支吾吾敷衍了過去。


    隻說是與玉鼎真人一見如故,想多留些時日。那玉鼎就坐在一旁,也跟著幫腔。


    昆侖山是非之地,以猴子如今的修為實在不宜久留,隻是這淩雲子卻不知為何卻老拖著。這讓猴子不由得多少起了些疑心。


    次日清晨,猴子一如往常地出到洞府外打坐修行,卻聽人喊道:“道友,道友。”


    循著聲音望去,竟見到詩雨萱從樹後探出頭來,微微笑著。


    這讓猴子驚喜,隻是驚喜過後,又不由得遲疑了起來,一隻手攥緊了行雲棍。


    “道友,是我。昨夜等了你一晚,都沒見你出來。”說著,詩雨萱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朝猴子走了過來。


    “哦。”猴子淡淡笑了笑:“昨夜有些困了,便早早歇息。”


    “你也會困?我瞧著你雖是納神境,精力卻比那些個化神境的大仙都要旺盛呢。”


    猴子隻微微翹了翹嘴唇權當帶過。


    等詩雨萱走近了,猴子猛地瞪大眼睛,一把抓起行雲棍朝著詩雨萱的臉掃了過去。


    這一擊來的太過忽然,詩雨萱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激起的氣流掃過臉頰,直將詩雨萱的長發揚起。


    行雲棍最終沒打下去,停住的地方距離詩雨萱的臉頰不過一寸距離。


    那小臉嚇得煞白,整個人癱坐在地,急促地喘息著,兩滴眼淚不住在眼眶中打轉,驚恐地望著猴子。


    “道友……你這是……”


    猴子放下行雲棍,站了起來:“昨日你那師兄來找過我了,他跟我說已經殺了你。”


    “他……他來找過你?”


    “嗯。打了一架,我贏了,不過沒殺他。我怕有人化成你的模樣來接近我,剛剛隻是試探。他現在應該還站不起來才對吧?”


    “他……是你傷的?若日黃昏時分一位師弟在山腰見他倒在血泊裏,將他帶迴……原來……”詩雨萱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猴子。


    “他沒說是我打的?”


    詩雨萱緩緩搖頭:“沒,他什麽也沒說。”


    “哼,必是知道說了也沒用。”猴子的嘴角微微揚起:“倒是你,沒事便好。”


    詩雨萱微微低下頭,歎道:“他是想殺我,隻是我早有警惕又有師傅護著。跟你說他已經殺了我,怕也是想著若偷襲不成,也好借刀殺人吧。你剛剛沒有停住,怕我此時已在陰曹地府了。這人,陰險得緊。這次我使了計讓他落選,他如何能不動殺心呢?”


    現在那王路琦還站不起來自然沒事,可是往後呢?他總有康複的一天。


    猴子看出了這女子危險的處境,問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詩雨萱抬起頭來遙望遠處樹木搖曳的身姿,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你那師傅怎麽說?”


    “師傅將信將疑,畢竟那大師兄也是有些背景,全無證據,她也不好說什麽。”


    猴子冷笑一聲,道:“依我看,隻能殺了。若是同處一觀被他日日算計,遲早他會有得手的一天。”


    詩雨萱搖搖頭道:“殺不了。”


    “殺不了當初為何又要開罪他?隻是為了出一口惡氣?已經死了一個師妹,為了讓他落榜,又搭上自己的命。這買賣,虧。做虧本生意,這可不像我見過的悟者道修者。”


    詩雨萱緩緩低下頭,有些落寞地歎道:“所以,我本就不適合修仙。”


    清晨的涼風吹襲,那精致的麵容上帶著絲絲絕望的神情。就連猴子看了也有些動容。


    這就是個傻女子,她不像風鈴那樣有師兄師傅師尊護著,也不像楊嬋那樣工於心計。她有的,隻是一顆赤誠的心。


    師妹冤死,便想著報複,卻全然沒有顧及自身的安危。也許這樣的人,確實不適合修仙。


    可這樣一來,修成了仙的都是些什麽人?猴子不由得長長地歎了口氣。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過幾日便走了。諒他也沒膽子追到斜月三星洞要人。”


    “斜月三星洞……斜月三星洞……”默默念了兩聲,詩雨萱猛地抬頭,仿佛捉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盯著猴子問道:“你是須菩提祖師的門下。”


    “對。”猴子答道。


    “你是靈台九子當中哪位大仙的門徒?”


    “須菩提本人的徒弟,剛收的。”猴子隨口答道。


    這一答,詩雨萱頓時整個怔住,張大了嘴巴,呆愣了許久,問道:“你是……”


    她恍然記起見了幾次麵了,竟連猴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忙問道:“請問大仙道號是……?”


    “道號還沒有,俗名倒是有一個。姓孫,名悟空。”


    詩雨萱忙跪正,叩首道:“參見悟空師叔祖!”


    “去去去,亂叫什麽?”


    “這不是亂叫,論輩分,我是該叫你師叔祖!求師叔祖收我為徒。”詩雨萱猛地嚷嚷,那頭一叩下,便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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