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波院試的名次無疑牽動著無數考生的心。

    且不去論前三名帶來的保送鄉試資格。便是其他名次也是在許多方麵起決定性的。

    首先院試的名次直接決定了秀才功名的成色。

    到了嘉靖朝生員一共分為三種,即廩膳生員,增廣生員,附學生員。

    廩膳生員最為特殊,是享受朝廷廩米供給的,簡而言之等於吃上了“皇糧”。廩膳生員的數量極少,隻有院試排名前列的考生才能夠拿到這個名額。

    稍微次一些的是增廣生員。

    雖然不享有廩米,但也是朝廷官學承認的秀才郎。

    再次一些的便是附學生員了。

    附生在明初的時候是沒有的,中明以後才因為強烈的需求而出現,可以說是時代發展的產物。

    和前兩類生員相比,附學生員的地位就要低不少了。

    這一點有點類似於三甲同進士。你越是強調和進士相同便越是不同。

    別人看待你的眼光也會有些異樣。

    而且一般情況下同進士出身的官員很難入閣,當然也有例外,沈一貫便是例子。

    不過能拿到秀才功名總歸是好事。附學生員也是生員,也是被朝廷官學所承認的。

    除了影響生員的“成色”,院試名次還影響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學校的選擇。

    除了南北國子監這等最高學府,大明的官學便是府、州、縣學了。

    從規模便可以看出,府學是大於州學大於縣學的。

    寧波府沒有州學,那麽便隻剩下府學,縣學了。

    現在的規矩是名次靠前的新晉秀才可以先挑。

    一般情況下他們都會挑府學。

    畢竟府學不僅規模大,師資力量也好啊。

    最直觀的一點就是縣學學官一般最多是舉人。而府學學官是可能有進士的,雖然是排名靠後的同進士。

    明代的讀書人還是比較唯成績論的。

    有好的選擇一般不會選擇縣學。

    當然現在官學式微,生員們基本也就是在官學中掛個名。

    他們基本都會在私學書院中進學,借助名師之力衝擊鄉試。

    畢竟秀才隻是科舉體係的最底層,要想獲得諸多特權至少要考中舉人。

    而要真的改變自己乃至整個家族的命運,進士登科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他們隻是邁出了第一步,自然希望這一步邁的紮實一些。

    徐言和陳茂禮則相對比較輕鬆。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名次,但廩膳生員和府學這兩項應該是穩了。

    其餘有用的也就是院試前三,這東西有一定運氣成分,便先不去想了。

    卻說到了放榜之日,徐言和陳茂禮用過早飯施施然從泰來客棧出來看榜。

    因為之前麵試已經確定了中式人員名單,故而來看榜的人少了許多。

    徐言不由得感慨這才是正確是看榜方式啊。

    雷禮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自然容不得任何形式的拖拉。

    榜單公布的也很直接,沒有那麽多花架子。

    所有生員的名字都寫在一張紅榜上。

    徐言與陳茂禮走近去看,隻見前三名之中便有二人的名字。

    徐言第一,陳茂禮第二。第三是慈溪方文業。

    前三之中並沒有張以年。

    徐言倒是沒有過於激動,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都是水到渠成的。

    隻是他有些奇怪,似乎沒有看到張以年啊?

    “履卿兄,似乎沒有看到張公子啊。”

    見徐言一副調笑的語氣,陳茂禮也十分配合的接道:“大概張公子覺得打的賭必輸無疑,沒臉見人了吧?”

    “若是這麽看倒是有些道理。”

    徐言笑道:“看來張公子是要缺席拜師禮了。”

    他所說的拜師禮其實就是新中榜的秀才拜見提學官,表達謝意的一個流程。

    從嚴格意義來講,這些秀才確實可以認提學官為老師。

    上一次府試結束後張以年便賭氣沒有去見馬知府謝恩,馬知府顧及張家勢力沒有對張以年做過多責怪。

    這次張以年又要再來一次嗎?

    有些人啊總是選擇性的失明,總認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對待,是受委屈的一方。

    實際上他卻是處處不如人,這種情況下憑什麽要壓人一頭?

    張以年顯然就是這種人。

    他平日裏嬌縱慣了,別人都讓著他,他就認為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實際上這世上哪有什麽應該。

    別人不爭,要麽是不敢要麽是不屑。

    張以年的運氣實在是不好,碰上了徐言。

    而徐言是最見不得這些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的人。

    張以年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都是咎由自取,徐言隻不過是在旁邊推了他一把罷了。

    很快便有衙門公人組織中榜秀才進入府學拜見雷大宗師。

    徐言和陳茂禮欣然前往。

    不管怎麽說今天都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那些排名較為靠後的秀才也都調整了心情,給大宗師留下一個好印象。

    畢竟將來能否參加鄉試還得看大宗師的意思。

    他們相繼進入明倫堂中,在院試案首徐言的帶領下衝雷禮行禮道:“學生拜見大宗師。”

    雷禮此刻端坐在正座之上,見新秀才們陸陸續續來了,捋須笑道:“爾等今朝中式,當戒驕戒躁用心修學,爭取早日報效朝廷。”

    “謹遵大宗師教誨。”

    眾人齊齊禮道。

    之後雷禮又說了一些勸學的話,正欲揮手示意眾人散去,一名書吏在他耳旁低聲說了些什麽。

    雷禮聽罷不由得色變。

    他蹙眉道:“這張以年如此不尊禮數,如此無德之人怎配做秀才。本官便革了他的功名。”

    眾人聞言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張以年才剛剛拿到秀才功名就被革了,也太慘了。

    不過也確實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大宗師當然有這個權力,在他任期內,浙江全部學子都得尊奉這位學官的命令。

    雷禮這麽做固然有懲戒張以年目空一切的原因,但更是為了殺雞儆猴。

    他就是要告訴寧波學子,他治學從嚴,一定不要做不符合生員身份出格的事。

    否則即便國法不予製裁,他雷禮也會收拾那些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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