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徐言乘船行過杭州城水門時不由得感慨,他和杭州之間還是有緣分的,隻是想不到這麽快就能故地重遊。

    進了城,徐言帶著徐渭、雙喜直奔外公家。

    不管怎麽說來了杭州不見外公和舅舅都是極為失禮的。

    由於天色已晚,徐言到陳府外時敲了許久的門才有人來開。

    門房見是徐言,連忙將其讓了進去。

    徐言此來杭州還有一個目的便是看一看娘親。

    畢竟娘親來杭州省親已經一個多月,徐言十分想念。

    卻說徐陳氏得知兒子來了大喜過望,連忙趕了過來。陪在身邊的還有徐言的舅舅陳宗之。

    母愛永遠都是這個世上最偉大的東西,徐陳氏見兒子有些消瘦,眼淚立時如決堤一般傾瀉而出。

    “吾兒辛苦了。娘親都聽說了,你又拿了府試案首。”

    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徐陳氏是不希望看到兒子太累的。但她也知道徐、陳兩家世代經商看似威風,實則心酸不已。沒有背景隻能依附於人,若是自家出了做官的哪裏還用看別人的臉色?

    何況兒子又這麽有才華。詩詞那些東西她這個婦道人家不懂,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在科舉考試中拿下頭名絕非易事。

    兒子連拿縣、府兩次第一,雖然隻是童生試,卻也顯露出了不凡的實力。

    這種情況下,她身為母親怎麽可能去拖兒子的後腿?

    “兒子哪裏辛苦,不過是分內的事罷了。惹得母親擔憂,兒子實在不孝。”

    見兒子這麽懂事,徐陳氏欣慰的拍了拍徐言的腦袋道:“傻孩子,說什麽胡話呢。”

    一旁的陳宗之也道:“就是就是,我若是能有秋哥你的才學,老爺子做夢都得笑醒。”

    徐言這才發現外公沒來,有些疑惑的問道:“對了舅舅,外公呢?”

    陳宗之歎聲道:“還不是朝廷那邊催的緊,老爺子整日盯在織造衙門,日夜趕工。”

    徐言心中一沉。

    果不其然,雖然嘉靖帝辦了孫慶,卻並沒有減免杭州方麵禦用絲綢的數量。如此一來,壓力自然就來到了陳家這裏。

    畢竟織造衙門裏多半數的織工都是陳家雇傭的。

    徐言搖了搖頭:“總是這個樣子怎麽行。外公年紀畢竟大了,舅舅你得多幫襯些。”

    陳宗之攤手道:“又不是我不幹,老爺子是怕我去幫倒忙,死活也不讓我去。”

    徐言心中苦笑,他這個舅舅真是幹啥啥不行。

    “今年的絲不好收也隻能如此了。”

    徐言頓了頓,繼而衝徐陳氏道:“娘親,明日一早我要去拜見老師,之後可能便住在那裏了。”

    徐陳氏雖然有些不舍,但也覺得徐言應該去看看錢老,點頭道:“我兒長大了,自己拿主意就好。”

    陳宗之拍了拍徐言的肩膀道:“秋哥你要去孤山的話幫我捎句話,就說這個月的供應過幾日便給老爺子送去。”

    “放心好了舅舅。”

    徐言隨口應道。

    一家人在一起又敘了敘家常,時間不早徐言便迴屋歇息了。

    雖然外公給他備下了一間房間,徐言可隨到隨住,但他還是覺得應該單獨買一套宅子,這樣以後來杭州也更方便一些。

    住在外公家總歸有些拘束感。

    卻說一夜無話,翌日一早徐言便早起前往孤山。雙喜和徐渭伴隨左右。

    此刻的西湖少了幾分夏日的濃妝嫵媚,多了幾分不著脂粉的寧靜。

    進入孤山書院後徐言發現錢老爺子在釣魚,便小心翼翼的走到其身後替其捶起了背。

    錢德洪扭頭一看見是徐言,又氣又笑道:“好你小子來了也不出聲,是存心要嚇死為師嗎?”

    徐言委屈道:“是您老太過專注了呀,怎麽能怪學生。”

    錢德洪瞪了他一眼道:“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徐渭在旁邊有些不知所措,還不尷尬。

    錢德洪顯然也注意到了徐渭,清了清嗓子問道:“這個後生是?”

    不待徐言介紹,徐渭便自報家門道:“晚生山陰徐文長拜見錢老先生。”

    一聽是紹興來的學子,錢德洪自然而然的親切了幾分,悠悠道:“是我徒兒的朋友啊。好,很好。”

    徐言趕忙解釋道:“恩師,我和文長兄一見如故,就像當初見到您一樣。”

    錢德洪沒好氣的說道:“得了得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當初不是你一再請求老夫怎麽會收你這個學生。”

    見師生二人鬥嘴徐渭隻覺得十分有趣。

    “恩師,我這次來給您帶了上好的寧波燒酒,有好幾壇都給您放在書齋裏了,你您可以敞開了喝。”

    錢德洪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算你小子懂事。唔,對了為師聽說你府試奪了案首,這很不錯。但你切莫要驕傲放縱,院試才是小三關的大考。朝廷委任的浙江提學官已經在路上了,你既然來了杭州便在為師這裏收收心。”

    錢德洪這麽說自然有他的道理。縣府一級的考試主考官都是地方官,有政務分心出題難度自然相對較低。

    學官就不一樣了,一門心思抓的就是文教,出的題目可謂刁鑽至極。

    “恩師也知道雷提學的事了?”

    “怎麽就準你小子有消息來源,為師就得耳聾目昏?”

    “學生不敢。”

    徐言哪裏敢和錢老先生頂嘴,但一想到即將又要開始一段魔鬼訓練,心裏十分痛苦。

    “看的出來你這次來杭州還有別的事情。罷了,為師便放你三日假,速速去把事情辦妥。之後再迴到為師這裏來,好好練練文章。你那文章還欠火候。”

    徐言如蒙大赦,拱手禮道:“多謝恩師。”

    錢德洪擺了擺手:“去吧。”

    “學生告退。”

    徐言從孤山書院離開後,便與徐渭前往杭州城中準備買下一間臨街店鋪用來開書坊,另外要再買下一套宅子。一來可以給徐渭住,二來若是徐言哪次來杭州除了外公那裏和孤山書院還能多個落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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