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溫停下腳步,謝瞳就也停在原地稍歇息片刻。


    如此行軍,對謝瞳這書生而言,還是有些難度。


    雖然朱溫說過謝瞳這些人可以騎著馱馬,不用跟尋常士卒一樣步行,但謝瞳想了想還是決意跟眾人保持一致。


    這對謝瞳來說也是一次鍛煉機會,他知道像這樣的行軍怕是在以後會更加的頻繁,所以他不想因為此而成了累贅。


    見謝瞳堅持己見,朱溫就沒再多說什麽,畢竟文人有著自己的驕傲。


    “軍使是在擔憂西路征討大軍?”謝瞳問道。


    “是啊。”朱溫悠悠的迴道。


    當日他與尚讓統領的西路征討軍一同從長安出發,朱溫就沒有機會再與尚讓告別。


    如今兩人一東一西,距離越來越遠,因此使得朱溫內心的擔憂愈加的深厚。


    但實際上來說,朱溫不是擔憂尚讓,而是擔憂尚讓統領的五萬大軍。


    畢竟這次尚讓麵對的敵人可是大唐的京城四麵行營都統鄭畋。雖說鄭畋隻是一介文人,但仍舊不能小覷他的智慧和號召力,畢竟他曾是大唐的宰相。


    何況這些年來,鄭畋將鳳翔一地經營的甚是不錯,也是得到了百姓、軍民的一力擁護。


    若非如此,鳳翔諸人也不會在與大齊的使臣談好投效一事後又悍然反悔。


    “這次大將軍麵對的可是一個難纏的對手。”朱溫又說道。


    謝瞳初來乍到,對尚讓了解不深。至於鄭畋,他隻是聽其名,而未見其人。


    “吾曾聽聞過鄭畋,人人言之聲名皆可。”謝瞳說了一句。


    朱溫點頭應道:“正是,此次鄭畋能夠組織起鳳翔聯軍已經充分說明問題,但朝中諸人卻對此有些不以為意。”


    正如朱溫所說,當時在朝堂之上,大齊君臣已經得知鄭畋的鳳翔聯軍人數甚眾,怕是不下十萬。


    但在孟楷及其他人的一番言談下,黃巢並沒有相信這個數字,畢竟對此數字的變換黃巢可是深有體會。


    當初義軍西進長安時號稱有六十萬眾,但實際上也不過二十萬人馬。


    可六十萬眾帶給大家的感覺可是不一樣的。


    故而此次在孟楷等人的說服下,黃巢認為鄭畋的鳳翔聯軍肯定不會有那麽多人,因此最終調配給尚讓的西路征討軍也僅是五萬數。


    謝瞳沉默不語。對他不知道的情況他是不會隨意開口說話的,避免以此誤了朱溫的判斷。


    在經過短暫的停歇後,朱溫就繼續牽馬而行。


    隨後的幾日時間,永寧軍繼續保持著日行八十餘裏的行軍速度前進。


    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一直在山間行軍,道路崎嶇狹窄,不利大軍快速通過。而且此行不僅有戰卒,還有大部的輔兵、民夫隨行。


    另一方麵朱溫考慮到緩慢行軍,可給朱珍等人充足時間去消滅沿途山匪。


    如此這般永寧軍耗費七天時間終於走出了秦嶺大山,再次步入平原山嶺。


    這幾日時間,朱珍、龐師古等人自行商量,通過互相配合,亦或是單獨作戰,連續剿滅了秦嶺山中數股山匪。


    當然,傷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所獲更是喜人。


    不僅得到了一些兵甲、箭矢的補充,關鍵的是得到了一些糧食,這對大軍來說是十分稀罕的。


    此時大軍已然進入了鄧州地界,因此永寧軍全軍重新迴歸編製,繼續開始起初的行軍模式。


    ......


    此時,經過幾日的不斷行軍,尚讓統領的西路征討大軍也是進入了鳳翔地界,這一路行軍倒也平安,沒有遇到什麽抵抗。


    “大帥,鄭畋的鳳翔聯軍不過如此,如今我們已經進入到鳳翔地界,也沒見他們一兵一卒前來抵抗。”尚讓身側一將軍周順言辭高興的說道。


    起初他們對鄭畋的鳳翔聯軍還是有著防備,因此在行軍途中也是謹慎萬分。可沒有想到這一路來順順當當,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因此眾人心中的戒備就放下些許。


    尚讓騎坐在一匹棗紅色的高大戰馬上,神情凝重的說道:“切不可浮躁,定要謹慎。”


    “大帥,怕什麽,隻要他們敢來。我們直接一個衝鋒就可將他們全殲。”將軍周順不以為意的說道。


    尚讓皺眉看了一眼身側的將軍周順,想說什麽最後卻是動了動嘴沒有說出來。


    “就你張狂,還不快去按照大帥的吩咐從事。”副帥王播見狀嗬斥道。


    “遵命。”將軍周順有些訕訕的說道。


    “大帥不要跟這些潑皮見識。”王播見尚讓仍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就勸解道。


    能夠如此在尚讓跟前說話的將校皆是原左軍麾下,都是尚讓的老部下。


    此次西討鳳翔聯軍仍舊是選擇原左軍人馬,這是尚讓的要求。就像當初尚讓想要繼續征調朱溫到其麾下效命一樣。


    隻是可惜被孟楷橫腰阻攔,讓朱溫獨領義軍東進。


    尚讓原本還想再爭取一二,但是轉眼一想,對朱溫來說也算是一個不小的升遷,因此最後也就打消了念頭。


    尚讓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時下大軍已經進入鳳翔地界,我軍還是要小心從事,但你看這些人卻是這般德行,讓我如何放下心來。”


    王播看了看遠處的將軍周順說道:“大帥的憂慮是合適的,吾也是多番觀察我軍軍紀有些鬆散,大家對這即將到來的戰事都不重視。”


    尚讓點了點頭說道:“這幫人在長安城作威作福,而今猛然出城來,還沒完全轉變思想,這樣繼續下去可是萬萬不行的。”


    “那大帥之意是?”王播試探性的問道。


    尚讓勒馬而立,沉吟片刻說道:“要趁著還沒有與鄭畋的鳳翔聯軍遇上,抓緊時間整頓一番。”


    王播麵露難色的問道:“大帥,此時進行整頓怕是時間有些來不及啊。”


    王播說完之後不經意的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另一位副帥林言。


    這一路行軍來,林言很少表達自己的意見。


    先前在義軍西進長安城途中,林言還多番對尚讓、孟楷、趙璋幾人投去善意,希望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


    畢竟黃巢占了長安後就要登基為帝,然後大封天下。


    對林言而言,黃巢對他可是信任有加,更是期望深厚。其中更有傳言說黃巢為帝後就打算封林言為太子,這樣以後統掌天下。


    可是黃巢入了長安城後,也登基為了帝,也封賞了一眾人。林言更是被黃巢委以重任親掌宮城禁衛。


    但唯獨對封賞太子一事卻再也沒有提起。


    林言心裏是有些失落,但在黃巢跟前卻不敢表現出來。


    此次征調大軍西征鄭畋,更是讓林言沒有想到黃巢竟然會讓他也領兵出來。


    “言兒,此次你領兵跟隨尚讓,一是鍛煉,二是監視,你可明白?”


    林言想起臨行前黃巢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說的話。


    黃巢此言,可著實嚇了林言一跳。


    在他看來尚讓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應是十分得黃巢信任。就如這次將統兵大權完全交由尚讓,可沒有想到竟然暗中也是提防萬分。


    進而又聯想到最近這段時間在長安城鬧得沸沸揚揚的趙璋之死一事,想到此林言就不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對於趙璋在長安城所行之事林言也是多有耳聞。雖心中多有不忿,但礙於黃巢對趙璋的信任,林言是敢怒不敢言。


    再想到此次黃巢突然安排他領兵跟隨尚讓之舉,更是讓林言心裏疑惑萬分。


    時下大齊能夠監視尚讓的人很多,但為什麽會突然選中他呢?難道這其中也是有著什麽不可知的因素在內?


    還是因為自己?


    正因為這種種疑惑,才使得林言這一路來少言寡語並沒有發發表什麽言論。


    尚讓見王播有意無意的眼神看向林言,明白對方的意思,於是側過身去看了一眼林言問道:“林帥以為如何?”


    正在細細迴憶當時宮城中事情的林言,猝不及防的被尚讓問道,就愣怔片刻說:“我一切都聽兩位大帥的。”


    尚讓笑了笑說道:“林帥之言可是不恰當啊。時下我三人應是同舟共濟,齊心協力應對當下局勢。”


    林言尷尬的笑了一下說道:“多謝大帥提點。”


    林言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也是觀察到當下我軍紀律鬆散,隊形混亂,若是突然遭到敵軍襲擊,怕是會損傷嚴重。”


    林言見尚讓一直盯著自己看,就沉吟片刻順著尚讓的話說道。


    尚讓見林言表了態就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當下就應立即對軍隊進行短暫的整訓。”


    這時王播又說道:“我也是同意大帥的主意,但對整個大軍都進行整訓,一是怕時間太緊,二是怕規模太大進程緩慢。”


    尚讓聽到王播所說,也就漸漸的冷靜下來,也知道剛才自己的想法有些過於想當然。


    五萬大軍全部停下整訓,的確是時間緊迫,怕是會影響大局,畢竟黃巢對此事可是十分的看重。


    於是尚讓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將範圍縮小至將校一級如何?”


    王播、林言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的說道:“遵命。”


    至此,在王播的提議下,最後在尚讓的決意下對西路征討軍將校一級進行簡單的整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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