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賞賜?


    向來頗有主意的黃巢怎會這麽問?


    尚讓心跳徒然加快些許,黃巢的疑心越來越嚴重。


    就像今日之事,黃巢本就是打算就城中傳言質問尚讓,結果在見了尚讓後忽然間又改變了主意,反而是在征詢尚讓的意見,這讓尚讓不得不謹慎一些。


    尚讓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聖上對朱溫恩重如山,如今他能夠取得這般戰功,皆是聖上愛護所致。朱溫作為大齊將軍,為聖上建功本就是職責範圍內之事,聖上無須賞賜即可。”


    黃巢笑了,然後說道:“尚公此舉怕是不妥。朕一向賞罰分明,有功則賞,有過則罰。朱溫立此戰功,若是不賞的話,怕是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聖上英明,是臣考慮不周。”尚讓趕緊認錯道。


    黃巢卻是搖頭說道:“尚公無須如此,你我君臣相伴多年,一同浴血奮戰,才終有如今成就。朕知道尚公是為了避嫌,擔憂他人說你任人唯親才拒絕。但時下來說這般做法卻不是最好的選擇。”


    “如今我朝新立,正是用人的時候,朱溫能夠立此大功,可見其能力非凡。朕記得在西征長安途中,朱溫曾多次立下功勞,但那時困於條件原因,朕都未作什麽賞賜。如今時日不同,朕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可就真的寒了將士們的心。”


    “前些時日,孟楷提議封賞朱溫為同州刺史,卻被尚公拒絕。那今日尚公認為究竟該如何賞賜為好?”


    黃巢語氣平和的說道,似是將今日召尚讓進宮的事由給忘了個幹淨。


    尚讓聽到黃巢如此說,就皺眉想了片刻說道:“臣以為當下賞賜朱溫還是以錢帛為主,至於其他暫且不提。”


    “朱溫麾下永寧軍經與諸葛爽的夏綏軍一戰,傷亡受損不小,急需這錢帛用來安穩軍心。若是聖上能夠賞賜錢帛,想來他們定會感念聖恩浩蕩。”


    “哦。”黃巢想了一下說道,“尚公所言在理,那此番賞賜之事就交由尚公處理。”


    “臣遵旨。”尚讓連忙站起身來朝著黃巢施了一禮。


    於是尚讓在與黃巢又談了幾句後,就出宮而去。


    今日收獲甚豐。


    原本尚讓提心吊膽的進宮接受質問,卻沒有想到黃巢隻是簡單問了兩句,然後就將話題引到了朱溫身上,最後更是聽從意見賞賜朱溫,這便是對尚讓的肯定。


    這說明黃巢對尚讓還是信任的。因此尚讓心情好了許多。


    迴府之後,尚讓在劉氏的伺候下更衣,心情大好的他一時沒忍住,就與劉氏一陣顛鸞倒鳳。


    在得到充足休整後尚讓便神清氣爽的親自書信一封,將今日之事告知朱溫。


    東渭橋。


    朱溫房中,眾人都在,隻是都是一臉的愁容。


    “軍使,我們就這樣一直等著嗎?現在城內的言論可是對我們愈發的不利啊。”朱珍擔憂的說道。


    “再這般繼續等下去,怕是聖上的旨意就來了,真到那時我們可就真的被動了。”朱珍又說道。


    龐師古、氏叔琮等人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都是一臉關切的看著朱溫,等著他來親自拿主意。


    事情發展到如今地步,不得不讓人心中焦慮萬分。


    按照現在事情發展的趨勢,大有一副將這口黑鍋背在永寧軍身上的氣勢,這才是讓人擔憂害怕所在。


    若是尋常其他事情,他們自信還可以應對,但對殺害趙璋一事卻不得不緊張萬分,畢竟趙璋的身份放在那裏。


    朱溫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縱然他不同於其他人,可是麵對這種事情他還是有些束手無策。


    若是知道敵人是誰,他們可以有針對的作出應對之策,可目前看來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從何處射來的毒箭,徒有一身力卻無用武之處。


    當朱溫排除是大唐朝廷所做之後,就一直懷疑是孟楷所做。可這僅僅隻是懷疑,他們手中並無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這就有點難辦。你沒有做過這件事,可是又無任何證據,空口無憑最是顯得蒼白無力。


    “的確是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打算入長安城一趟。”朱溫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說道。


    “軍使的意思是進城找大將軍?”朱珍問道。


    朱溫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好,那我和軍使一起。”朱珍立馬站起來說道。


    “事不宜遲,即刻出發。”


    打定主意後朱溫堅定的說道。


    “不可。”


    忽然一聲爆喝從門外傳來。


    朱溫一眾人皆是驚詫的看著門外。


    這時就見謝瞳快步走了進來。


    “還請軍使恕罪,不是有心偷聽大家說話,是過來尋軍使,卻不想聽到了。”謝瞳態度恭敬的朝著朱溫施禮說道。


    朱溫看了一眼謝瞳,然後又將目光投向在門口戍守的親衛身上,見親衛神情緊張的點頭,朱溫就知道了事情正如謝瞳所說。


    “謝進士無須如此。我亦說過軍寨中不限製謝進士的自由。”朱溫笑著說道。


    謝瞳再次朝著朱溫施了一禮。


    然後朱溫便迴身請謝瞳進入房內。


    “謝進士剛才說不可,某想聽聽你的意見。”朱溫坐下後緩緩的說道。


    “剛聽到軍使決意入長安城,吾認為此事萬萬不可。”謝瞳再一次明確的說道。


    這幾日來,謝瞳在軍寨中對長安城中發生的種種事情也是有所耳聞,他也想了許多。


    同時這段時間謝瞳親自感受到了朱溫及麾下永寧軍的不同之處。雖是短短幾日時間,但謝瞳已經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支軍隊與他所見的大唐鎮軍還有大齊軍隊都是有著明顯的區別。


    永寧軍,軍紀嚴明,士氣高昂,無戰事時每日仍在勤加苦練,並無懶散之作風,也沒有其他軍隊那種種陋習。


    這一切都讓謝瞳耳目一新。而這一切都是朱溫親手打造,所以他對朱溫的好奇心愈加的深重,終於忍不住就來尋朱溫一解他心中疑惑。


    “當下長安城中針對軍使還有永寧軍的言論甚囂塵上,我想這定是有心之人在背後有意推動,就是為了擾亂軍使的內心。”謝瞳直接說道。


    “這兩日我曾分析過,關於指責軍使的一些言論看似越來越多,但都沒有確鑿的證據支撐,僅僅是他人說如何如何,而且這些言論都是漏洞百出,是經受不住核查的。”謝瞳繼續說道。


    朱溫內心緩緩平靜下來,細細思索謝瞳所說。


    這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若是言論為真的話,怕是不用等到朱溫自己進長安城,黃巢早就派人前來捉拿問罪了。


    可是幾日過去,黃巢除了召見幾位權臣組建了一支聯合調查組,然後就再無其他動作,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事情的真正走向。


    “我認為散布這些言論的人,是故意為之,這中間定然還是有著什麽陰謀在內,若是軍使萬一真的進了長安城,怕是會有什麽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就如我剛才所說,這漏洞百出的言論,哄騙尋常人等還可以,但對於聖上等人而言,則十分的蒼白,會被其一眼看破。”


    謝瞳說完之後就盯著朱溫。


    朱溫皺眉深思片刻朝著謝瞳施了一禮說道:“醍醐灌頂啊,謝進士之言可是為我解決了一大疑惑。”


    “某不敢受軍使之稱讚。即使不用我說,軍使也會很快想通此理。”謝瞳迴了一禮說道。


    “軍使,那我們還去長安城嗎?”朱珍問道。


    朱溫瞪了他一眼說道:“去,你去就可。”


    朱珍聽到朱溫這麽說,就知道肯定是對自己又有意見了,於是就連忙後退兩步不再說話。


    “來依謝進士來看,此事會是何人做的?”朱溫征詢的問道。


    謝瞳沉吟片刻說道:“從目前的情況分析來看,能夠做下此事的人定然是有野心,有大能量的人,若非如此尋常人怕是沒有這個能力。而且這件事怕是早就謀劃許久,隻是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來引爆他。”


    朱溫點了點頭。


    謝瞳所說與他之前的分析猜測都能夠一一驗證。而當下大齊朝中能夠做下這等大事的人怕隻有孟楷才有這個能量。可惜這一切都是猜測,他們並無任何真憑實據。


    “正如謝進士所說,吾也認為此事怕早就在謀劃中,而前兩日在城門處發生的事情,剛好給了對方一個絕佳的時機來實施這個計劃。如此即可達到他自身的目的,又可將目標轉嫁到他人身上,可謂是一舉兩得啊。”朱溫悠悠的說道。


    “軍使聰慧,一點就破。”謝瞳恭維了一句說道,“所以此時對軍使而言,切不可再入長安城。此時的長安城怕是龍潭虎穴,一旦軍使貿然進入,事情就會不可控。”


    “怎麽,謝進士以為長安城有埋伏?”龐師古問道。


    謝瞳看了一眼朱溫,然後才將目光投向龐師古說道:“有沒有埋伏不敢確定,但我知道軍使若是貿然進入,定會有諸多麻煩上身。”


    “怕甚,我看誰敢為難軍使。”朱珍嗡聲說道。


    朱溫看了一眼朱珍沒好氣的說道:“你若是沒事的話,就不要隨意開口,不然在眾人跟前顯得有多無知。”


    朱溫此話一出,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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