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讓臨時府邸外。


    剛從院內出來的朱溫站在門外,抬頭望著不知何時已經高高懸掛在天上的月亮,它顯得是那麽的明亮渾圓,使這茫然黑夜亮如白晝。


    剛才的情景仍舊是曆曆在目難以忘懷。


    那嬌豔嫵媚的紅唇、那飽含深情的眼睛、那婀娜多姿的身軀、那若隱若現的酥胸,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朱溫的內心。


    可惜,這等人間尤物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劉氏可是大將軍尚讓的侍妾,不是他朱溫可以染指的,想到此朱溫心裏就黯然失落。


    前世的他在受到一次情傷後就醉心於研究女性,功夫不負有心人,小有成就,他成為眾多女性的閨中密友、藍顏知己,如今卻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真是諷刺的很。


    此刻尚讓的肺腑之言已經被朱溫完全的放在腦後,腦中、心中滿滿的全是劉氏的一顰一笑,實在是讓人難以忘記。


    朱溫輕輕舉起右手,放在鼻前細細嗅聞,仍能感覺到一陣清香沁人心脾。


    頗有些無奈的朱溫搖了搖頭,強行讓自己從劉氏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阿兄。”


    沉浸在美好迴憶中的朱溫突然被驚醒,轉身才赫然發現朱珍正站立在側,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


    朱溫輕輕抖了抖肩膀,卸去心中的兒女之情說道:“什麽時候來的?”


    “已經來了一會了。”


    朱珍狐疑的看著朱溫,感覺對方在盡力的掩飾眼睛中的一抹情愫。


    “來了怎麽不吭聲?”朱溫嗔怒的說道。


    “這不是看阿兄在想事情嘛,就沒好意思打擾。”朱珍愣怔片刻後迴道。


    “怎麽樣了?”恢複如常的朱溫神色嚴肅的問道。


    “目前懷玉在那裏盯著他呢。”朱珍臉色亦是變得兇狠起來。


    朱溫仍舊記得上陽宮外季達那狂妄囂張的神情,季達自以為有黃巢做主,便可肆意妄為,就可將他所犯之事輕描淡寫的揭過去,這怎麽可能?


    雖說身處亂世,人命如芥,誰也不會在意這麽幾個卑微低賤的人死去,可朱溫心裏實在是過不去這一關,在他人看來朱溫已經有些著魔了,過分看重這卑賤之人,可是隻有朱溫知道,這是他心中的執念,是當下他努力想改變的事情。


    若是當時在宮外,季達能夠遵循在黃巢跟前的承諾,願意將所殺士卒的撫恤銀按時送來,朱溫或許還可以放過他一馬。


    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季達狂妄的沒有了邊際,不僅悍然撕毀在黃巢跟前的承諾,還在上陽宮外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子挑釁、辱罵朱溫,這分明就是在作死。


    士可殺不可辱。


    今日與季達結下的梁子再也難以和平解決,若是朱溫不能夠妥當的處理這件事情,不僅會影響他在一眾兄弟跟前的形象,也會讓他人認為朱溫軟弱可欺。


    在戰場之上,大家都尊重強者,唾棄弱者,當下就是這般局麵。身為先鋒都一都之都頭,不能及時的為麾下士卒撐腰做主,那誰還會當你是都頭?


    雖然有黃巢出麵化解,但是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與賠償,這都無濟於事。


    冤有頭債有主。


    既然季達這般囂張狂妄,那就要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狂妄。


    當然這都不是明麵上的事情,畢竟眼下還是要給黃巢以尊重。


    “阿兄,我們今日就解決他嗎?”朱珍陰沉著臉問道。


    提起季達,朱珍就恨得咬牙切齒,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他們生死與共的兄弟,還侮辱朱溫,這口惡氣他是無論如何也咽不下的。


    哪怕最後事情東窗事發,朱珍也在所不惜。


    朱溫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天空中的月亮下定決心說道:“殺。”


    “殺”字從朱溫口中所說,朱珍就感一陣肅殺之氣迎麵撲來。暗殺季達會冒著極大的風險,但是朱珍不後悔,他不由自主的向前兩步,堅定的站在朱溫身後。


    對朱溫的表現,朱珍心中感到十分高興,被殺之人雖隻是普通士卒,但隻要他遭受了不公正待遇,朱溫願意冒著風險,為其討迴公道,這就足夠了。


    想到此,朱珍心裏額外舒坦。


    對季達三番五次的挑釁,朱溫下定決心要除掉他,不僅僅是因為眼前之事,長遠的考慮還要做到未雨綢繆,防範於未然。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畢竟誰都不願意有人在暗中一直盯著你,給你設置無數的危險,與其如此不如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當時想通此理後,朱溫在跟隨尚讓離去時就給朱珍示意,讓其密切注意季達的行蹤,然後好采取策略解決他。


    “他現在在哪裏?”朱溫問道。


    “嗬,那老賊從上陽宮出來後就直奔春風樓而去。”朱珍輕蔑的說道。


    “春風樓?”朱溫歪著頭看了一眼朱珍。


    “正是,那老賊就愛好這一口,雖然家中已有幾位搶來的女人,但是仍舊感到不滿足,他還是喜歡去春風樓瀟灑。”朱珍憤恨的說道。


    他們這幫人天天累死累活的在城中巡邏維持秩序,有時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到嘴上,可季達這幫人倒好,天天瀟灑快活,這讓朱珍十分不滿。


    朱溫皺了皺眉頭。


    春風樓乃是洛陽城中有名的青樓,裏麵經常賓朋滿座,十分得城中文人雅士、風流才子的青睞,每到夜晚香風陣陣,靡靡之音此起彼伏。


    季達若是選擇留宿春風樓,那裏人員複雜眾多,若是在裏麵動手的話怕是會徒增風險。


    朱溫低頭沉思,在想是否有什麽萬全之策可以實施,既能消滅對方,又能減少他人的懷疑,畢竟若是季達出事,其他人第一時間就會將目光放在朱溫身上。


    可世間又哪有什麽萬全之策。


    “那老賊倒是好會享受。”朱珍繼續說道,“最近那老賊都是在春風樓待至醜時許,然後在親衛的護衛下乘馬車迴府,從不在外留宿。”


    “哦?他不在春風樓留宿?”朱溫詫異的問道。


    “是啊,他府中還有那麽多嗷嗷待哺的女人,他怎敢在外麵不迴去。”朱珍嘲笑的說道。


    “這老賊生性多疑,害怕晚上不迴去,他府中那些女人勾搭他人,所以每次在外瀟灑後就會在醜時左右迴去,然後再尋府中女人一起陪睡,即可滿足欲望,又可起到監督作用。”


    朱珍將他們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的都說了出來。


    朱溫不住的搖了搖頭,沒有想到季達這廝身體素質竟然這麽好。


    “今日酒樓中那三名女子便是春風樓中人。”朱珍又補充道。


    “恩?”


    “季達為了巴結迎合張州,故今日特去春風樓索要了三人,準備將她們送給張州,卻沒有想到這幾人卻是剛烈之人,不願屈從於季達,然後就發生了後麵之事。”


    “索要?”


    朱珍臉色怪異的看著朱溫說道:“阿兄,你不會以為季達每次在春風樓都是自己花錢瀟灑的吧。”


    “這他媽不是白嫖嘛”。朱溫下意識的隨口而出了一句髒話。


    “白嫖?”朱珍脖子向前一伸詫異道。


    朱溫瞬間明白這個詞語如今怕是有些過於現代化了,就解釋道:“就是不花錢。”


    “哦,那倒貼切,不就是白睡女人嘛。”朱珍好似懂了一般。


    朱溫汗顏,他從朱珍眼神中看到一絲揶揄之意。朱溫便想到汝州之時,王彥章曾說朱溫每次都是花錢去青樓玩樂。


    “咳”


    為掩飾心中尷尬,朱溫輕輕咳了一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朱溫滅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笨笨的春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笨笨的春天並收藏朱溫滅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