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營帳內眾人皆是突然兩眼放光,生硬的辯解終是顯得單薄了一些。


    有證據?有證據最好,何必在這裏浪費口舌,與人爭辯,直接拿出證據放在諸人跟前,是非曲直一眼便斷。


    “還憑王都頭拿出證據,若是為真,朱溫絕無二話,任憑處置。”朱溫坦然的說道。


    剛才一番問答,王衝拙劣的表現,朱溫相信已經在眾人跟前展現了自己的清白,但是這還遠遠不夠。


    何況眼下王衝信誓旦旦的說有朱溫勾結官軍的所謂的證據。


    “朱溫,我勸你此時還是老實承認罪狀,這樣還能有緩和的餘地,若是真將證據拿出來,你怕是會死無葬身之地。”王衝仍舊是大言不慚的說道。


    “多謝王都頭好意,事到如今,黃王與諸位將軍都在,溫自認清白。”朱溫再次朝著黃巢施禮道。


    自辯清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對方手中還有所謂的證據,但是對朱溫而言,自身本就清白,那麽能夠讓他洗脫冤屈的除了他自身沒有問題外,關鍵還要看黃巢及諸位將軍的意思。


    經此一事,哪怕你再清白,怕是也會在諸人心中留下痕跡,若是遇到黃巢心情不好,本著“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的理念,事情就難堪了。


    所以在與王衝的爭辯中,朱溫處處不著痕跡的向黃巢表達自己的忠心。


    王衝見狀,知道再這麽拖下去就會對他愈加不利,就咬咬牙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條說道:“這便是朱溫勾結敵軍的證據。”


    王衝敢在孟楷跟前再三保證說朱溫通敵,就是這張紙條給了他自信,給了他勇氣,給了他窮盡一切辦法洗清罪責的理由。


    黃巢揮手示意讓衛士將紙條拿過來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兵亂速離。”


    黃巢皺了皺眉頭,然後將紙條遞給了身側其餘諸人。


    兵亂速離?區區四字又是何意?黃巢沒有從這四字中看出什麽含義,為何王衝卻認為這是朱溫勾結官軍的證據。


    黃巢不滿的看了一眼王衝。


    王衝趕緊補充說道:“這張紙條是末將在汝州城中,官軍還未開始叛亂的時候收到的警示,後經過末將多番查詢,得知此信乃是朱溫親寫。”


    “隻此四字,又如何證明是我勾結敵軍。”朱溫淡淡的說道。


    這四字警示信條的確是朱溫所寫。


    那日在王家後院引起兩方打鬥後,朱溫再三思慮,還是決定將汝州城將要大亂的消息告知王衝,希望他能夠做些準備,避免事態惡化,可如今卻不想被王衝拿來汙蔑是其勾結敵軍的證據。


    婦人之仁。


    朱溫想起剛才在營帳中尚讓拍著肩膀對他所說,心中亦是有些後悔,就是因為他的一時不忍,引起了現今的麻煩局麵,這後果隻能他一人吞下。


    “這還不能說明情況嗎?你若是沒有勾結官軍,又怎會知道城中將要大亂?”王衝這會兒底氣十足的說道。


    “既然如此,我若是勾結官軍,又為何會向你透漏消息,目的何在?”朱溫輕輕的笑了笑繼續問道。


    王衝已經有些慌不擇言,或者說是有些天真,在汙蔑帳中諸人的智商,若是單憑這四字就想做實朱溫勾結官軍,可謂是癡心妄想。


    “目的?你的目的就是想繼續迴到大營,想通過這種辦法示好,取得我的信任。”王衝大言不慚的說道,“還有就是想利用此種方法誘使我率軍出城,進而你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可占得汝州城,其心可誅。”


    聽到王衝此番言論,朱溫無奈的搖了搖頭,這等漏洞百出的理由,又怎能讓眾人信服?


    但是眼觀帳內諸人,卻是有人對此深信不疑,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帳中諸人在參加黃巢起義軍之前,大字不識一個,平素多是一些販夫走卒、佃農饑民,更是沒有什麽社會經驗見識。一就是一,向來直來直去習慣了,並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


    因此王衝這極富煽動力的話,很容易蠱惑他人。


    幸得今日有尚讓撐腰,朱溫得以有在黃巢及諸人跟前自我辯解的機會,若非如此,朱溫若是落在軍中這些粗糙莽夫之人手中,他們怎會聽你再三解釋,怕是早就給一刀砍了。


    想到此時,朱溫朝著尚讓投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自始至終,尚讓在帳中就沒有多言語,除了他對朱溫的信任外,一方麵也是為了在黃巢跟前避嫌,朱溫畢竟是左軍帳下都頭,是他尚讓的心腹愛將。


    同時,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辦法,一旦真的做實朱溫勾結官軍的事實,尚讓至多會落下一個識人不明的指責,而不會成為眾矢之的。


    “那依你之所言,我是為了取信於你,那為何不親至你營中,在你跟前表現,那不才更有說服力嗎?”朱溫微微笑了笑說道。


    時至今日,朱溫算是見到了什麽叫厚顏無恥之人。簡直就是顛覆三觀,王衝非但不感激他的伸手相助,反而將其汙蔑為官軍奸細,不可謂不歹毒。


    “哼,那是時機未到,故你在汝州城破之後就守在城門外麵等著我出城,然後再施以假手,偽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樣才更加逼真。”王衝繼續說道。


    農夫與蛇的故事再次上演,朱溫沒有想到王衝竟是這般無賴,冒著風險救人在王衝看來竟然是故作姿態,尋求信任而假扮的一場好戲,真是人心不古啊。


    “王都頭若是這麽認為,我無話可說,我當日念在你我同屬義軍,有袍澤之情,平日皆受黃王教導,要待之如手足,故才出手相救,沒有想到在你看來竟是裝模作樣,這般不堪。”朱溫臉色淒然的說道。


    “哼,你這是狡辯。”


    王衝見朱溫一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剛才的話語似是感染了帳中一些人,獲得了他們的同情,眼見情勢不妙便又說道,“我這裏還有一證據,足矣證明你勾結官軍,你可認?”


    朱溫冷然一笑說道:“王都頭此言差矣,證據還未拿出,讓我如何認?”


    朱溫心中暗自嘀咕,王衝此時說還有證據,會是什麽?朱溫迅速將當日所有事情在腦海中再次過了一遍又一遍,也沒有想到會是什麽證據。


    汝州一事,勾結官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他沒有做,而眼下唯一對大家有所隱瞞的就是私藏那批金銀珠寶之事。


    可是仔細想來,知曉此事的人隻有朱珍、胡真幾人,這都是一直跟隨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他們會背叛嗎?


    不會,絕對不會,朱溫敢下這個決斷。


    那王衝口中最後的證據到底是什麽?朱溫同樣是好奇萬分。


    “我手中的便是你親自寫給官軍的投效信。”


    王衝小心翼翼的從懷中再次拿出一張信紙,然後一臉得意的高高舉起,似是這次定會將朱溫一擊至死,似是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握。


    朱溫眼神一凜,親自寫給官軍的投效信?有嗎?他什麽時候寫過?難道是昏迷之前?不可能啊?


    朱溫在心中再三確認,這封投效信是不可能有的,那麽就隻有一個結果,這是假的。


    假的,對,絕對是假的。


    王衝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為了汙蔑自己,竟然敢偽造信函,難道他就不害怕,一旦被揭露,他會麵臨什麽後果?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還是他自信到背後有人支撐就可以肆意妄為栽贓陷害他人?


    朱溫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孟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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