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時間段。


    距離目的地不遠的海域上空。


    玄墨號靈舟內。


    駕駛艙內,陳寧泰額頭的金色印記忽得爆開,化為點點金光消散於無形中。


    而與此同時,隔著數裏伴隨左右而飛的武運一號上的陳道齡、武運二號上的陳道遠,額頭的金色印記幾乎同時消失,化為點點金芒散逸。


    陳玄墨就在陳寧泰身旁,注意到金印消散,心頭頓時一動。


    心念電轉,他的英靈立刻出現在了陳道齡身旁,瞅了他一眼,而後又去看了陳道遠,果然發現他們的金色印記同樣爆掉了。


    有變故。


    陳玄墨眉頭微微一皺。


    雖然金色印記爆掉,往往是觸發正向機緣,但這一次討伐海蛟行動兵多將廣,海蛟又有傷在身,乃是平推碾壓局,陳玄墨耗費三百絲紫氣,給三艘靈舟的艦長各自施加一道金色印記,隻是為了穩一手,防止意外而已。


    但印記爆掉,便是意外,哪怕在紫氣作用下,這意外最終會扭轉為對己方有利的意外,那也是意外。


    當即,陳玄墨將情況悄悄告之了陳寧泰。


    陳寧泰表情也略顯凝重,當即召集了家族骨幹人員略作討論,討論了可能出現的情況,最後決定先按照原計劃行事不變,但需提前做足準備,並提醒大家都提高警惕,準備好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之所以不胡亂改變計劃,也是因為印記爆掉在前,一旦胡亂更改計劃,也許有可能白白浪費了三道金印。


    而根據以往的經驗,一旦氣運印記爆發後,隻需要順心而為就行。


    很快。


    按照原計劃。


    玄墨號稍稍加速,而另外兩艘靈舟則是稍稍減速,雙方拉開了二十幾裏距離。


    這恰巧在陳玄墨英靈活動的三十裏範圍之內,方便陳玄墨根據戰場態勢來迴穿梭,在恰當的時機貢獻紫氣扭轉意外。


    很快,玄墨號就抵達了上一次武運一號停留的礁石群。


    靈舟悄無聲息緩緩下墜,最後落到了海麵上,由海水浮力托住船身,隨著風浪顛簸起伏。


    “嘩啦!”


    騎在小龍鯨身上的楊雨靈,直接指揮著小龍鯨遊到了礁石附近。


    這時,玄墨號上下來了幾個活潑的年輕人,為首的便是陳詩炵、陳修颺,以及薑小魚。


    他們圍攏在小龍鯨身旁,和往常一樣陪它開心的玩耍起來。


    按照原計劃,這裏本沒有薑小魚的戲份,陳氏隻是讓陳詩炵、陳修颺這兩個家族年輕精英出來執行任務,扮演無辜旅人中無憂無慮的年輕人。


    任務雖有幾分危險,但陳氏培養未來精英,可不想養出不經事的廢物來,他們早都已經成年了,自然需要經曆一下風雨,參加一下家族任務,也漲漲見識。


    隻是,薑小魚和小龍鯨做了五年同學,又和陳詩炵情同姐妹,聽得要出來遊玩非要跟著,陳寧泰便也由的她去了。


    當然,陳寧泰心中也存著幾分私心。


    此番也算是個好機會,可以讓薑小魚好好看看陳氏的真正實力,如此,才不會心態格外驕傲,看不起陳修颺。


    沒錯。


    陳寧泰就是在打鬼主意,之前讓陳信元、上官婉清照顧薑小魚,也是想著讓陳修颺近水樓台先得月,和薑小魚好好培養感情,未來成親什麽的不就水到渠成了?


    隻是,陳寧泰估計做夢都想不到,自家玄孫陳修颺是何等奇葩,感情是培養出來了,可全是負麵的。


    隻見得礁石群旁玩鬧的人群裏,忽然傳來一聲憤怒爆吼聲。


    “陳修颺,你還敢拿龍卷風抽水滋我?!來來來,吃我一招,【碧海潮生術】!!”


    毫無疑問,聲音的主人正是薑小魚。


    自從無意中暴露了實力後,薑小魚便也不藏著掖著了。


    很快。


    礁石群旁便狂風大作,水柱噴湧,潮水翻滾,好不熱鬧。


    “昂馳昂馳~!”


    小龍鯨也被激發出了玩性,加入了歡樂的打鬧之中,嗶嗶嗶的朝陳詩炵狂滋水。


    “桀桀桀,你們這是欺負我火行修士嗎?”陳詩炵抹了把臉,卻是不怒反笑,手一抬,連綿火光頓時脫手而出。


    她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來來來,看我這一招焚山煮海,給你們洗洗熱水澡,桀桀桀~~~”


    與此同時。


    礁石群不遠處,龍鯨媽媽安安靜靜的潛伏在海中,宛如小山般龐大的身形卻沒有泄露出分毫氣息。


    她透過感知觀察著這一幕,心中滿滿都是幸福和安慰。


    這些人類還怪好的,為了崽崽的身心健康,還帶他出來一起“遠足長遊”,而且還特地交代龍鯨媽媽,沒有什麽意外,就在暗處跟著就行,別給孩子造成家長在一旁窺探的感覺。


    龍鯨媽媽看著日漸長大,生活的非常幸福的崽崽,心中忍不住想著,等崽崽再長大一些,她就可以帶著崽崽一起遠渡重洋,去更加廣袤的大海生活了。


    她相信,像自家崽崽這樣又聰明又漂亮的孩子,一定能俘獲很多小母龍鯨的芳心,給她生下一大堆乖孫子。


    孩子們玩的很歡樂。


    可大人們卻很忙,陳玄墨的英靈直接“閃現”在了二十多裏外的海底。


    這裏已經是陳景思發現七彩寶芝的那片礁石群了。


    然而。


    剛一閃現到預定位置,陳玄墨就立刻感覺不對。


    本該安靜的礁石群此刻一片混亂,激蕩的能量亂流模糊了視線,破碎的礁石被亂流裹挾著四下亂飄,就連海水的溫度都高的可怕,宛如正在被高溫烹煮般不斷沸騰著。


    他定睛細看了片刻,才終於看清,礁石群中有一人和一條海蛟正在激烈交戰。


    那人雖然是個火行修士,但是在一顆辟水寶珠的作用下,隔絕開了一大塊空間,有一定火焰發揮的位置。


    何況修為到了金丹這個層次,能夠掌握的火焰都已經是真火,哪怕是在水中作戰,真火亦能發揮不錯的殺傷力,當然,能打不代表就一定最合適。


    一個火行修士,在海底作戰終究會受到不小的限製。


    這也是為何,陳氏在已經請了鍾離燁後,還必須等一下龍鯨媽媽才展開行動,如此才更加穩妥。


    而那頭海蛟也十分兇猛,卯著勁和那人拚殺,打得海底礁石崩碎無數,海水渾濁一片。


    咦?


    陳玄墨看清之後一陣錯愕。


    這一人一海蛟打得十分激烈,好似一副難分難舍的樣子,可據他所了解,海蛟先前已經受了很重的傷!


    那個火行修士看上去氣息十分強大,但似乎奈何不得海蛟的樣子,感覺有些蹊蹺。


    英靈狀態下的陳玄墨索性湊近了一些,頓時看得更清楚了。


    那修士看上去一副三十幾歲青年模樣,然而外形十分狼狽,衣袍有刀槍火燒的痕跡,腰間更是有一道巨大的創口。


    好家夥。


    原來這火行修士本身也受了傷,難怪有些奈何不得受傷的海蛟。


    如此一來,陳玄墨有些犯難了。


    沒想到自己會晚來一步,被人先開了團。


    陳玄墨總不能上去抽冷子給那火行修士來一下,來個殺人奪寶吧?


    陳氏可是有家有業的家族,可不能搞黑社會修仙那一套。


    否則家族的族人、孩子們看在眼裏,就有可能有樣學樣,一旦嚐到甜頭,就有可能會變本加厲,長此以往必然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海蛟,你給老子爭氣些。”


    陳玄墨暗暗替海蛟鼓勁,倘若海蛟能成功擊退這個修士,等那個修士走後,陳氏自然就能趁機而上,殺了海蛟奪取七彩寶芝毫無問題。


    否則的話,陳氏就隻能以自己先發現這株七彩寶芝的理由,以武力衝突的方式,各憑本事來收場了。


    但這樣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是一樁好事,會有不小的後患。


    正思忖間。


    也不知道海蛟是不是聽到了陳玄墨的心聲,忽得,它再度兇性大發,向那個修士展開了拚命招數,仿佛為了守護這七彩寶芝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那修士仿佛氣得唾罵了一聲,不敢硬抗,立即催動避水寶珠向水麵上浮去。


    不多會兒,他直接竄出海麵,向上空飛去。


    海蛟也沒有追,巨大的身形盤在了破碎的礁石堆中,一副精神蔫蔫,好似傷勢不輕的樣子。


    “好。”


    陳玄墨精神一振。


    那火行修士不敵海蛟退走,那是他自己實力不濟,拿不下寶物,陳氏接手也就理所當然了,哪怕他胡攪蠻纏,陳氏也是有理有據,鬧到宗門出麵都站得住腳。


    下一瞬,英靈狀態下的陳玄墨就迴了玄墨號停泊的礁石群,準備等那火行修士撤遠一點後,直接強攻海蛟開團。


    豈料。


    那青年火行修士飛上天空後,卻沒有如陳玄墨預計的那般直接退走。


    “這條海泥鰍,還真是不識相。還有那該死的陽老鬼,張老鬼!要不是你們,老子豈會收拾不了這條區區海泥鰍!”


    青年火行修士對著海麵狠狠啐罵了一聲,臉色因為傷勢加重變得比之前還要蒼白,表情更是愈發難看。


    他環顧四周,依舊是大海茫茫。


    如此離去,他自是不甘心,臉色鐵青的喃喃自語道:“不行,我這傷勢太拖後腿了,得趕緊找幾個女修采陰補陽,加速療傷,否則遲則生變。”


    隻是下一瞬,他又犯難了。


    他是靠著空間遁符逃到此處,連這片海域的具體位置都不清楚,上哪裏找女修士采補?


    他臉色愈發陰沉,又是忍不住暗罵:“該死的禧公子,老子替你打生打死,幹了那麽多醃臢破事。現在老子出了點事,你就發配我來這鄉下破地方避風頭!該死的……”


    罵罵咧咧間。


    他的眼角餘光好似瞥見了什麽,忙扭頭定睛細看,這才發現遠處礁石群中,好似停泊著一艘船隻。


    那船沒有船帆,極有可能是一艘靈舟,而不是凡人用的海船!


    有靈舟,自然就有修士。


    盡管靈舟上往往是男修遠多過女修,但他完全可以挾持這艘靈舟,讓靈舟載他去最近有修士居住的島嶼。


    青年修士心頭一喜,當即暗道一聲“天助我也,瞌睡送來了枕頭”,而後立刻朝靈舟方向飛掠而去。


    很快。


    他便駕臨到了礁石群上方。


    目光一掃,他就看到了靈舟停泊的礁石旁,竟然有幾個年輕人在和一條海鯨玩耍。


    那海鯨……唔?模樣看起來有些眼熟。


    但青年修士的注意力隻是在海鯨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被那幾個年輕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幾個女孩子雖然都隻是煉氣期,可身上卻洋溢著青春活潑的味道。


    青年修士貪婪的眯起了眼睛,隨後略顯警惕的看了一眼中型靈舟。


    謹慎起見,他展開神念朝靈舟上掃去,發現靈舟上有幾個築基修士,並未覺察到有金丹修士的氣息。


    但他依舊沒有完全放鬆警惕,而是決定先下去和那幾個女孩子套套近乎。


    畢竟他本就出身自名門正派,隻是暗地裏修煉采陰補陽的功法而已,表麵上維持一身正氣還是能做到的。


    不過瞬息間,他心中便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而後身形一沉,極速向下墜去。


    同時朗聲說道:“幾位小道友有禮了,吾乃海外散修,遇到惡人打劫逃難至此,現在迷失了方向。不知幾位小道友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他模樣本身長得頗為周正,此時表現得風度翩翩,說話聲音也謙遜溫和,再加上外形狼狽,臉色蒼白,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一看就不像是壞人的模樣。


    憑著這一套手段,他屢屢得手過很多次了。


    陳詩炵等人微微吃驚。


    原本她們在此玩耍,是想驚動那條海蛟,引它前來襲擊驅趕,卻不料,海蛟沒能引來,卻突然出現了個人?


    看此人氣息深不可測,飛行速度極快,多半是金丹修士。


    與此同時。


    隱藏在玄墨號船艙內,偷偷向外觀測的鍾離燁眉頭也是微微一皺。


    奇怪。


    這青年修士的模樣他瞧著有幾分眼熟,似乎是在哪裏看到過,隻是一時間,他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裏看到的了。


    按理說,他認識的金丹修士之中若有這麽個人,他應該記得才對。奇怪,太奇怪了~


    陳詩炵見那青年修士懸浮在七八丈開外,表現得十分有禮,又見對方傷勢不輕,說話頗為禮貌和謙遜,也不好不搭理他,便停下了手中動作,準備迴話。


    結果正在這時。


    她身旁的薑小魚卻是身軀猛的一僵,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


    她認出了這個青年金丹修士。


    她們家遭遇襲擊時,這個修士曾經出現過,並且就站在那個戴著半截麵具,總是笑得意味深長的家夥身後。


    也正是如此,她一看到意味深長的笑容,就會感覺渾身炸毛,有暴走的跡象。


    她趕忙一把抓住了陳詩炵的胳膊,握的極為用力。


    “小魚,你沒事吧?”陳詩炵趕忙關切的問道。


    “沒,沒事。”


    薑小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克製住情緒。


    整整演了五年的“失憶少女”,她的演技,以及應對突發狀況的能力都已經被磨煉出來了。


    此刻她握著陳詩炵的胳膊,僵硬的身體頓時恢複了不少,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卻適時地露出了人畜無害的表情,低聲說道:“我天葵來了,我不應該下水玩耍的。我有些痛,姐姐伱扶我去船上吧~”


    說著,薑小魚整個人都靠在了陳詩炵身上,湊到她耳邊傳音低語道:“詩炵姐姐,你先別慌。聽我說,那家夥是個壞人,咱們得想辦法自救。”


    壞人?


    陳詩炵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語調略帶埋怨道:“哎呀,你來天葵怎麽不早說?怎麽能下水瞎玩呢?傷了身體怎麽辦?我扶你迴靈舟。”


    嘴上說著,她心中卻壓根沒有半點緊張,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薑小魚不知道船隊裏暗中有金丹修士坐鎮,她陳詩炵豈能不清楚?


    壞人,豈不是來的正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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