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萬花宮看學姐,可不是一句玩笑話。


    因宗門老大乃是女性,且各脈收徒時多傾向於收女弟子,是以萬花宮素來女多男少,說是“陰盛陽衰”一點都不為過。


    大概也是這個原因,萬花宮更能體諒女子修行不易,女弟子的修行環境是大吳國三大宗門之中最好的,很多無恨山勢力範圍、雲陽宗勢力範圍的四靈根女修,不乏有加入萬花宮的例子。


    不過,一個地方一旦陰盛陽衰久了,一些類似於女權主義的風格就會不知不覺興起。


    陳玄墨年輕之時,在做宗門任務的時候,也偶爾會和萬花宮的學姐師妹們打交道,這些學姐學妹們的行事風格都頗為強勢,和雲陽宗百花穀那些溫柔學姐們大為不同。


    例如,眼前的陸青瑤,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甚至乎,雲陽宗弟子還經常會“不小心”招惹到萬花宮女弟子,被追上門來喊打喊殺!


    如此強勢的做派,主要還是源自於萬花宮的宮主老大。


    其實,前來坊市看熱鬧視察的陳玄墨,早在這些萬花宮弟子們第一次抵達之時,就已經留意到她們了,且以英靈狀態跟隨芊芊,饒有興致的在一旁觀察了好一會兒。


    陳玄墨雖不懂維修靈舟,但看得多了,也清楚知道芊芊第一次的報價沒有水分,是一個打過折扣的標準報價,就賺一波辛苦費而已。


    但是第二次報價,明顯是因為心情有些不爽了,報價清單有不小水分,利潤頗為豐厚。


    不過。


    陳玄墨身為英靈老祖,自然是站在芊芊這邊的。


    也是時候讓這些萬花宮的學姐們碰個壁了,免得她們無論走到哪裏,都覺得人都得讓著她們。


    而這邊,青蓮劍閣的衣缽司劍璃,似乎並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也不太願意和地方世家的家主虛與委蛇,便將目光看向了千玨師姐。


    “好家夥!”


    千玨師姐心下無奈呻吟一聲。


    自家這兩個隊友,一個傲嬌衝動,擅長惹事,一個冷如冰霜、內心孤傲,不願與亂七八糟的男修士說話。


    合著就她千玨命苦不值錢,盡幹些擦屁股的髒活。


    不過,千玨師姐終究比較成熟圓滑,盡管內心碎碎念,卻還是客客氣氣的對陳寧泰還了一禮:“您就是寧泰家主吧?在下寇千玨,這位是我師妹陸青瑤,司劍璃。我們途徑貴寶地,隻是飛舟損壞,不得成行,不得已前來叨嘮了。”


    “哈哈,三位仙子能來我們佘山坊市,無疑令我鄉野坊市蓬蓽生輝。”陳寧泰爽朗的笑道,“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恰逢我三族小輩半決賽切磋,陳某厚顏請三位仙子入貴賓席稍作休息,若是能出言指點一二,便是我三族小輩的大機緣了。”


    千玨師姐見陳寧泰客氣,長得又豐神俊朗、氣度非凡,便也不慣著青瑤和劍璃的態度了,直接應允道:“那就有勞家主安排了。”


    青瑤倒無所謂,她也不願在臭烘烘的散修人堆裏看比賽。


    倒是司劍璃微微皺眉,似乎內心有些抗拒,可眼見著千玨師姐已允諾,陳寧泰也不亢不卑的安排起來,終究將到了嘴邊的拒絕話語咽了迴去。


    很快。


    萬花宮三女便被請上了高台的貴賓位,並貼心的抬了具屏風上來,阻隔了各路散修觀眾們的視野,以免她們被圍觀和指點,又有族人奉上了靈茶、靈果。


    如此,倒是讓三女對陳寧泰又多了幾分好感。


    同時,陳寧泰又將鄭氏的新家主【鄭皓澤】,趙氏的家主【趙安軒】,給彼此介紹了一下。


    千玨師姐繼續充當外交使者,與他們寒暄了幾句,但見得他們均是一副謹小慎微,既想要討好,又怕得罪她們的模樣,心中自又是有些看不上。


    相較之下,這位陳寧泰家主,倒是顯得格外從容、應對自如,尤為不凡。


    也是此時。


    陳景運也上了高台。


    他看了一眼三位萬花宮弟子,麵有難色,在陳寧泰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


    陳寧泰臉色頓時有些黑:“你們兩夫妻皮也罷了,還帶著團團一起瞎胡鬧?給我撤了,把賭注悉數還給所有人!”


    “是,爺爺。”陳景運有些臉紅尷尬,“我這就……”


    豈料,陳景運話還未說完。


    青瑤師妹就“騰”一下站了起來:“陳氏家主,你們陳氏不會輸不起吧?擺了菠菜攤,收了賭注就得講規矩。否則,一開始就別玩。”


    “青瑤師妹誤會……”陳寧泰微微皺眉,剛想解釋兩句。


    卻又被青瑤師妹打斷道:“別叫我師妹,我和你可不熟。總之,今天任憑你說破了天,也得將這賭盤繼續下去。你們敢耍賴,我陸青瑤也不是吃素的。”


    “青瑤師妹……”千玨師姐也想圓一下場,卻又被青瑤師妹打斷,“千玨師姐,你可別胳膊肘往外拐。”


    “還有劍璃師妹,你也別瞎皺眉了。你可不知道,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刁民,越是這種鄉下地方,地方修仙家族越是土皇帝一般的作風,為了點靈石什麽坑蒙拐騙手段都用的出來。”


    “本小姐今天不為別的,就是打擊一下這些偏遠土皇帝們的囂張氣焰。”


    青瑤師妹態度如此堅定,千玨、劍璃也都隻好不做聲了,否則就真形成內訌局麵了,為了個地方世家,不值得!


    陳寧泰自也是閉上了嘴,隻是瞪了陳景運一眼:“瞧伱幹的好事。”


    陳景運心下直喊冤。


    爺爺,您別逮著我一個訓斥啊,迴頭去訓斥一下芊芊和團團啊~


    而陳寧泰無奈之下,隻好轉移話題:“對了,千玨仙子,你們怎會大老遠跑到我們河東郡來?是宗門任務麽?”


    出於禮貌,千玨師姐將追殺血執事的任務簡略說了一遍後道:“我們準備修好了靈舟,便繼續追擊那位逃跑的血執事。”


    陳寧泰聞言,神色登時就嚴肅起來,頷首道:“血魂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幾位仙子不遠數萬裏追敵,果然是巾幗不讓須眉,寧泰佩服、佩服。倘若需要人手,幾位仙子盡管吩咐,我們河東郡南五衛的三大家族,全員任憑調遣。”


    “調遣就不必了,別扯後腿就行。”青瑤師妹冷笑了兩聲,若有所指道。


    千玨師姐隻好繼續圓場道:“哪裏哪裏~說起來,我在宗門時倒是聽說你們河東郡之前曾麵對三位血魂使聯手進攻,最終竟然還能將三位血魂使全殲,保全住了整個郡,端的是十分厲害。”


    “哼,不就是湊巧太嶽上人在河東郡麽?”青瑤師妹撇了撇嘴,再次開口嘲諷道,“雲陽宗通報的戰報上明明寫著,在當地部分修仙家族的協同下,以太嶽上人為首的宗門修士瓦解了血魂教的襲擊,並花費數年時間將血魂教潰軍清繳完畢。”


    無疑。


    這戰報寫法是陳氏主動要求的。


    現在陳氏家小業小,禁不起折騰,可不想被血魂教盯上複仇!


    因此,陳氏在戰報通傳中,就變成了部分當地家族應召協同……連名字都未被提起。


    但是三位萬花宮女弟子一提到太嶽上人,眼眸中均是露出了膜拜的神采。


    幾次戰報之中,太嶽上人可是作為主力接連擊殺了兩位血魂使,輔助擊殺了一位血魂使。


    短時間內達成了兩殺一助攻的成就。


    很多萬花宮的女弟子,都將她當做了女戰神般膜拜,私下裏都在惋惜,太嶽上人為何不是萬花宮的上人?


    而陳寧泰,也並沒有把青瑤師妹的冷嘲熱諷放在心上。


    雖然如今的陳寧泰實則也不過一百三十幾歲,和千玨師姐差不多年齡,比青瑤師妹大不了多少,但畢竟是承擔大業的家主,他的心態無疑要成熟許多。


    隨著陳寧泰將話題轉移了一下,彼此的氣氛終於稍稍緩和了些。


    而與此同時。


    三族青年大會的半決賽也開始了。


    這些年,隨著三大家族的發展,優秀的年輕人越來越多,青年大會的規矩自然也隨之更改,大會的規模擴大了許多。


    如今的青年大會,三家適齡的年輕人都可以報名參加,大家同台競技,靠實力說話,決出第一。


    因詩炵還未趕來,現場三人便先抽了一下簽,結果出現了鄭元青對陣陳修颺,趙萬利對陣陳詩炵的局麵。


    索性。


    鄭元青和陳修颺先行對戰。


    “這就直接開始決賽了?”青瑤師妹頓時眼睛一亮。


    如此也好,可以少看兩場垃圾比賽,提前鎖定勝局。


    說話間,兩位對戰的年輕人上了擂台。


    “鄭兄,請。”


    陳修颺“唰”一下打開折扇,身姿挺拔,一襲青袍飄飄欲仙,好似有一道無形清風縈繞身周。


    “修颺賢弟,多多指教。”


    鄭元青拱了拱手,也是鎮定自若。


    雖然對方是個風行靈根,但他鄭元青畢竟要年長三歲,也是不怕的。


    “咦?”


    見到這一幕,一直冷若冰霜不開口的司劍璃雙眸微睜,眼底劃過一抹不可思議之色:“這是……風行異靈根?非但如此,他年紀輕輕好似已經領悟了風行意境!!”


    “哈哈!”青瑤師妹憋了許久,至此才露出了得意笑容,“劍璃師妹,千玨師姐,你們現在知道我為何非要賭陳修颺贏了?”


    “可惜了!”


    司劍璃輕輕歎了一聲。


    “是啊,可惜了。”千玨師姐眼眸發亮,神色間卻有些惋惜,歎道,“雲陽宗和萬花宮都沒有風行正法傳承,否則還能搏一搏三四成的金丹幾率。”


    偌大的大吳國,僅有一門風行正法,卻是隸屬於無恨山一脈,以雲陽宗和無恨山時常敵對的關係,是絕對不會允許治下家族的族人,拜入無恨山去的。


    也是由此。


    司劍璃和寇千玨才不由惋惜一歎。


    這個陳修颺多半要浪費難得的風行異靈根了。


    倒是陸青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隻要這陳修颺今天能贏下冠軍,他的使命就完成了!


    至於其他的,也隻能怪他命不好。誰讓這小子出身自鄉野小族呢,若是出身在中洲陸氏,以陸氏一貫以來的中立方針,自是可以加入無恨山。


    而就在她們說話的功夫,擂台上的兩位年輕人已經開始了切磋。


    果然如傳聞一般,那個鄭元青修煉頗為刻苦,基本功非常紮實,各種金行法術施展起來也是兇猛靈動,攻伐之氣展露無遺。


    隻可惜,他遇到了陳修颺。


    陳修颺就好似一道風一般,在擂台上上下左右翻飛,身形飄忽不定,時而突進到鄭元青身後,接連發幾道巽風刃,時而又飄忽到遠方,輕鬆愜意的躲開了一道道金行術法攻擊!


    最離譜的是,他手中的青靈扇還是上品法器,給予了他極大助益。


    陳修颺越打越順,遁法愈發飄忽了起來,還順帶念起了詩。


    “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


    “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念到最後一個字時,他忽然歎了一聲:“鄭兄,你敗了!”


    “唰唰唰!”


    十多道巽風刃,齊齊籠罩向了鄭元青。


    任憑鄭元青使出了金身術,也抵擋不住如此攻勢,瞬間被轟倒在地。


    場下一片寂靜。


    而陳修颺也極為享受這種感覺,繼續擺出了一副寂寞如雪的模樣。


    “鄭氏鄭元青對決陳氏陳修颺,陳修颺勝!”


    比試結果一出,場下一片嘩然,買鄭元青贏的人破口大罵,而跟著青瑤師妹買陳修颺贏的,則是喜氣洋洋,好似遭遇到了天降橫財。


    “陳景運,正所謂願賭服輸,勞煩你把賭注結一下……”青瑤師妹揚了揚手中賭注憑證,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這個……”陳景運弱弱的迴了一句,“青瑤仙……陸前輩,這是半決賽第一場,還未到結賬的時候。”


    青瑤師妹臉色一寒:“你如此狡辯有意思麽?就憑剩下那兩個湊數的垃圾,無論是誰贏了,能打得過風靈根?”


    正說話間,擂台上的陳修颺和鄭元青已然退場,裁判繼續主持下一場對決。


    “下一場,趙氏趙萬利對陣陳氏陳詩炵,陳詩炵呢?”


    “陳詩炵?”


    “下一場選手陳詩炵,你再不上場,就算是棄……”


    擂台規矩,三聲不到,就算是棄權。


    隨著鄭氏裁判的喊聲在擴音法術的作用下遠遠擴散開。


    遠處,一道火光驀地騰空而起,極速飛馳而來。


    隨之一起傳來的,還有一道清脆的女聲。


    “來了來了~鄭家爺爺,我來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道火光已然到了擂台上空,而後如一道流星般“轟”一下落在了擂台上。


    火光散去,一位身穿紅衣,臉頰略有些嬰兒肥的嬌俏姑娘出現在擂台上。


    她顯然是匆匆趕過來的,沒來得及收拾,臉上、手上、衣服上都粘著不少油汙,她卻不以為意,落下之後就立刻揚起臉,衝裁判乖巧一笑:“不好意思啊~鄭家爺爺,我剛才正在忙著修船呢,不小心忘了時間。”


    啥?!!


    見到這一幕,三位萬花宮的仙子均是一愣。


    這姑娘她們認識啊~這不就是“團團”麽,那個王芊芊的女兒。


    等等!


    反應過來後,三人心中忽的浮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團團身上戴著小斂息佩,氣息能瞞一瞞尋常修士,但豈能瞞得住她們幾個築基期中後期修士?


    這女娃的一身修為,分明已經接近了煉氣期七層!


    “我抗議。”青瑤師妹立即不幹了,揚聲提出質疑,“你們這青年大會麵向的是二十五歲及以下的小青年,這團團,不,陳詩炵,起碼三十幾歲了吧?”


    啊?


    台上的陳詩炵一臉錯愕。


    我啥時候被三十幾歲了?


    我不是二十五歲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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