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盡管白信榮已有了心理準備。


    但真正從陳寧泰口中得知真相,依舊是驚怒交加,整個身體都涼了半截。


    中計了!


    他明明已經夠謹慎,夠仔細了。


    怎麽就會中計了?


    他不敢、也來不及細想,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立即和洛玉澤、正青匯合。


    現在隻有抱團,才有可能衝出陷阱,贏得一線生機。


    但陳寧泰屢屢阻撓他脫困,令他心焦如焚,不得已下,白信榮在儲物袋上一拍,手中多出了個散發著森森冷意的寒玉玉盒。


    他一指點出,一道光華於玉盒上綻放,封印被解除。


    白信榮隔空打開玉盒。


    忽然。


    一股灼熱可怕的氣息,從玉盒中彌散開來。


    隻見其中靜靜地躺著一根禽類尾翎,它通體赤紅,散發著盈盈火光,照得白信榮老朽的臉龐一陣通紅。


    他的眼神,滿是複雜和心痛。


    這根尾翎名為【火鸞尾翎】,乃是族內的傳承寶物。


    當年白氏先祖在無恨山都是赫赫有名的築基巔峰修士。


    奈何結丹失敗,心知無緣二次結丹,心灰意冷之下便帶著族人來了臨海一帶開拓家族,將家族綿延下去。


    根據白氏家族傳承紀要中的記載。


    白氏老祖年輕之時在荒原曆險,曾經救助過一頭重傷的五階火鸞,火鸞知恩圖報,賜予了他三枚尾翎。


    每一枚尾翎中,都蘊含著火鸞的一縷精魂。


    隻要激發火鸞尾翎,便能凝聚出一尊火鸞虛影進行戰鬥。


    這火鸞虛影,自不可能與真正的五階火鸞相提並論,卻也能在兩炷香的時間內,發揮出等同於三階妖獸的實力,實力比多數築基初期的修士還要強上幾分。


    這三枚火鸞尾翎,便是白氏傳承的底牌之一。


    也是白氏老祖留給子孫後代的念想。


    上一次動用,還是抵抗陳玄墨時。


    如今,這已是白氏最後一枚。


    可眼下這局勢……白信榮心一橫,催動了這最後一枚【火鸞尾翎】。


    熾熱的火光瞬間綻放開來。


    火光中,一頭火鸞虛影凝聚而出。


    它從頭到尾足有兩丈來長,渾身燃燒著熊熊烈焰,喙如鋼琢,爪如利刃,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昂!”


    渾厚的火鸞啼鳴聲中,火鸞虛影張開烈焰翅膀猛地一拍,灼灼火焰彌漫開來,周圍數丈迷霧登時被驅散一空。


    翅膀再次一拍,它的身形瞬間化為一道燦烈的火光,向不遠處身影隱綽可見的陳寧泰撲去。


    陳寧泰顯然不願與死物糾纏,當即就拽起道道金色流光向迷霧深處退去,將火鸞虛影引走,權當消耗白信榮的底牌了。


    覷準這空檔。


    白信榮立即開挖坍塌的甬道。


    身為築基期五層的修士,他一身真元渾厚程度遠超洛玉澤,不多片刻,便用水行法術鑽通了甬道,成功匯合洛玉澤。


    見到他,洛玉澤當即破口大罵:“白信榮,這就是你的料敵從寬?你特麽的坑死我了。”


    “洛玉澤,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白信榮臉色陰沉如冰,主動上前和洛玉澤聯手挖洞。


    先前洛玉澤已經挖的差不多了,兩人聯手之下,很快就打通了坍塌之處,成功抵達了白正青的位置。


    然而觸目所及的一切,卻讓白信榮“啊”的一聲悲鳴。


    “正青!”


    隻見此時的白正青已經死了,死狀還十分慘烈,身首分離,渾身多處骨骼盡碎,倒在地上如一攤肉泥,儲物袋和他的【碧靈刀】,自然也不知去向。


    “陳寧泰,你這個畜生!”


    白信榮老淚縱橫。


    無盡的悲傷和沸騰的怒火幾乎湮沒了他的理智,讓他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起來,就連聲音都變得異常嘶啞。


    “行了,別吼了!你吼再多聲他也不會活過來。”洛玉澤也是滿臉煞白,渾身冰涼,四下張望道,“從甬道中殘留的戰鬥痕跡來看,應該有三個築基期圍毆白正青,他死的不冤枉。”


    聽到這話,白信榮發熱的大腦稍稍冷靜了些許。


    他到底是活了一百八十多歲的老怪物,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開始分析情況:“加上陳寧泰的話,那就是四對二的局麵,咱們若是團結一致,未必沒有活命的機會。”


    “我和你團結一致?”洛玉澤臉色難堪,看向白信榮的目光堪稱猙獰,“你這老鬼把我拖下這趟渾水的賬,我還沒找伱算呢。”


    說罷,他沒再看白信榮,扭頭便朝洞窟深處的迷霧喊話:“我是河陽金丹洛氏的洛玉澤,我遭白信榮老鬼的蠱惑,才不慎參與進了此局之中。若是你們陳氏肯放我一馬,我代表洛氏表態,絕不再過問你們和白氏的恩怨。”


    迷霧深處一片寂靜,絲毫沒有迴應。


    洛玉澤的臉色愈發難看了起來,同時心中怒意升騰。


    我洛玉澤乃是堂堂金丹家族的長老級人物,已經如此“低聲下氣”與你們求和了,竟然連迴應都沒有。


    不過,他洛玉澤的命終究掌握在別人手中,他隻好強自按捺住怒意,繼續勸說道:“我承認是我貪心作祟,這樣吧,這裏是白信榮老鬼給的一千靈石,我分文不取,悉數賠償給陳氏。”


    頓了一下。


    他又補充道:“我知道你們陳氏有委屈,但也請仔細想想,和一個金丹家族結仇值不值得。”


    這一番話,倒是軟中帶硬,洛玉澤也自認為展現出了足夠的道歉誠意,給足了陳氏麵子。


    他信心滿滿等待迴應。


    可時間一點點過去,迷霧之中依舊沒有半點消息傳出。


    反而是隨著時間推移,迷霧愈發陰沉濃鬱,正加速侵蝕著他們的護體靈盾、消磨他們的真元。


    “洛賢弟。”白信榮一直放任他求和,直至此時才陰沉道,“陳氏是鐵了心要將咱們都留在這洞窟中了,咱們隻有團結起來,才有希望。”


    “那你說怎麽辦?”洛玉澤既憤怒又滿心焦躁,“咱們追下來時,這洞窟九轉十八彎,入口甬道顯然早已經被徹底堵死。”


    而後,他又抬頭看了一眼甬道上層:“咱們往上挖也不現實,很容易引起更大規模的塌方。”


    最重要的一點他沒有說。


    陳氏現在有四個築基期戰力,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挖洞逃走。


    “迷霧正在不斷加強侵蝕力,咱們現在隻有想辦法衝入這迷霧陣法的核心處,不與他們糾纏,直接破掉陣法才有一線生機。”白信榮沉聲道。


    洛玉澤臉色陰晴不定,終於還是狠臉道:“隻好如此,拚了!咱們這次要小心,中途絕不能再被分而擊之。”


    兩人不敢再多耽擱,一前一後極速向洞窟深處掠去。


    雖然神識受限,視野受限,可陣法越往核心去迷霧越重,所以陣眼反而好找。


    可兩人才剛掠到最前方的坍塌。


    異變驟生!


    “轟~!!”


    一道土黃色的印鑒憑空出現,自上而下朝兩人砸去。


    飛砸間,它迅速從巴掌大小膨脹到了丈許大小,有濃烈的土黃色光芒綻放開來,澎湃的威勢伴著唿嘯的風聲震得人耳朵發麻。


    與此同時,又有一顆赤色火珠,吞吐著毒焰飛襲而來。


    這火珠倒是沒有變幻大小,卻有熾烈的火焰自珠內洶湧而出,頃刻間便填滿了洞窟甬道,將其變成了一片火海。


    而就在白信榮和洛玉澤倉促應對的時候,又有四道“人影”同時襲來,劍、尺、拳等,一股腦兒朝著洛玉澤打去。


    不用說,這四道“人影”,自然就是蘇元白,築基傀儡,以及陳寧泰和陳寧卓兄弟倆了。


    洛玉澤駭的是亡魂大冒,急忙丟出一把金色剪刀。


    那金剪刀光芒燦燦,剪刃如蛇般呈曲線,散發著迫人的鋒銳氣息,正是河陽洛氏的厲害靈寶之一——【金蛇剪】。


    它一口咬住一把靈劍,“哢嚓”一聲,便將它一咬兩段。


    “我的寶劍!”


    蘇元白心痛得眼睛都紅了。


    雖然那是一柄普通的下品靈劍,可對他這等散修而言,已算是值錢家當了。


    當年為了買這一把靈劍,他可是攢了好久的錢!


    洛玉澤卻沒在意他的反應,心念一動間便控製著金蛇剪轉了個方向,朝陳寧泰控製的金靈劍衝去。


    築基修士沒了靈器,就好比拔了牙的老虎,雖然依舊強大,殺傷力卻小了許多。


    對麵這幾“人”裏陳寧泰的修為是最高的,隻要廢了他手裏的靈劍,接下來就會輕鬆很多。


    可不待金蛇剪再次發威。


    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悄然出現在了洛玉澤身後的迷霧之中。


    正是玄墨靈劍。


    它輕盈如羽,行動間帶起的能量波動幾近於無。借著周圍不斷爆裂的能量波動以及迷霧的遮掩,讓人根本無法察覺。


    悄然無息貼到洛玉澤背後,它立刻趁他不備直接暴起,就這麽繞著洛玉澤的腦袋滴溜溜一轉。


    “砰!”


    洛玉澤護體靈盾破碎,脖子上多了一條血痕。


    他身軀一僵,眼神震驚而又茫然。像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為什麽會死。


    然而隻是一瞬,他瞳孔便開始渙散。


    下一瞬,腦袋向下墜落,鮮血從斷頭處噴湧而出。


    他死了。


    英靈狀態的陳玄墨暗暗叫爽。


    還是芊芊說得對,能偷襲就偷襲,絕不跟人正麵硬剛。


    既省事,又節約紫氣。


    以前他陳玄墨,就是為人太過正派了。


    “這,這是玄墨靈劍!”


    白信榮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對於玄墨靈劍,他比誰都熟悉,畢竟他挨此劍打的次數可不少。


    隻是玄墨靈劍。


    什麽時候擁有了自動偷襲的靈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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