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堇荁緩緩閉上眼眸,抱著最美的想念沉沉入睡,將疑慮留在清醒的兩人心中。斐元昕看著她憔悴麵容上浮現恬適的安眠,莫名生出一絲溫柔的暖意。

    玉琭來迴打量,試圖在這兩人的神情裏挖出些端倪來,然而一個沉睡甜夢,一個平靜沉著,叫人怎麽都琢磨不出個味來。

    不過事態緊急,她也沒過多放在心上,先召出飛行禦器,隨後上前打橫抱起李堇荁,縱身一躍跳上,對斐元昕請求道:“斐師兄,我先將阿堇送迴去,這裏可否拜托你多幫忙看顧下?”

    “玉師妹盡管去吧,這裏有我。”斐元昕點頭,接過她的剩下收場事宜。

    玉琭投去感激一笑,隨即飛身離去。他站在原地,望著那離去的背影,眸光星點沉浮,流光泠泠。

    *

    “師叔,穆師叔!”玉琭抱著李堇荁一路來到蒼華真人所在的休息處,逾矩闖到他的房門前,往常自信傲然的小臉此刻盡是驚慌害怕,皆因懷裏人竟不知因何緣由斷斷續續咳血,可偏又知覺缺失,整個人陷入沉沉昏迷裏。

    桃淮聽見有人闖師父住地時,本就煩躁的心情便是火上添油,愈加燃氣,可等到他一看到那血色近無、滿身累累傷痕的李堇荁時,惱怒頓時化作煙消散去無蹤,隨之而來的是滿滿驚憂。

    徑直上前說道:“快隨我來。”再推開蒼華真人住院另一邊客房,指著床鋪,“放平她。”完了轉頭吩咐身後幾位師弟找些師姐妹來,再趕緊去將師父請過來。

    “好了,好了!”玉琭剛把人貼上床鋪,就忍不住催促,桃淮瞥了一眼,又叫她去拿些衣物。

    “我,我叫人拿,我守在這。”她知道自己許是幫不上一點忙,但就是不肯離開,覺得看著就會安心。

    桃淮皺了皺眉,但也沒多說什麽,隻要不妨礙到就好。等蒼碩峰兩位女弟子來後,他便迅速吩咐人壓下不斷加重的傷勢。

    玉琭讓行到一邊,不敢打擾又不想錯開一眼,於是踮起腳尖往裏頭眺望,而這一看,又惹得她掉起淚來。

    幫忙止血穩住內傷增擴的女弟子擋住了大半身體,但是她還是看到了那遍布橫陳的辮傷,傷口新舊交替、潰爛發腫,有些還緊緊粘住了衣物,一撕便是一陣不自覺的身體抽搐。

    看得不止玉琭在那抹淚,就連幫李堇荁替換的女弟子都忍不住心疼哀唿。等徹底清理好傷口碎屑後,兩位女弟子直起身子,才發現自己滿背熱汗。

    “我去喊十師兄來,玉師姐莫急,傷勢雖說很重,但並未禍及性命,你且安心。”其中一名女弟子見玉琭被焦急煎熬得苦難,便特意說了幾句安慰話。

    玉琭屈身一禮,感激道:“多謝師妹的寬慰,隻我……唉,你別管我了,快些幫她吧,改日我必攜帶好禮拜訪,多謝你們的相助。”

    “師姐客氣了,那我便去忙了。”

    李堇荁除了身上的外傷,受苦最重的還有五髒六腑與丹田。五髒六腑且不說,丹田先被莫芍用秘法封禁,再然後被強行破開又進入境界突破,若是直接築成了金丹還好說,卻在關鍵一刻失了先機。

    一而再再而三,氣海受不住折騰,丹形剛成一半便直接碎裂,耗去一身真元力,氣海一瞬荒蕪。

    若得不到好好補救,隻怕就此成廢人。

    桃淮叫玉琭扶起李堇荁,自己坐到她的對麵,雙手翻轉捏訣,沒多久雙手掌心便冒出一點青華元珠,以肉眼可見的純臻無雜,是他的木元之力。

    生機濃盛,玉琭心下大震,隨之驚喜湧上眼眸,點亮晶晶瑩亮。

    “扶住她了。”桃淮聽了師妹們的話語,心中急躁已是等不及師父來臨,便擅自主張先行救人,最起碼要保住李堇荁的丹田,不能讓它就此枯竭了盡。

    玉琭用力點頭,眼定定看著那顆元珠傳送淡淡綠映光華,絲縷星光般自額頭中心一路駐進幹涸的丹田,撒下滋潤引種,重新喚醒即將閉合的靈源之門。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丹田龜裂枯痕才慢慢填補完整。桃淮從麵色如常到現在微顯蒼白,再輸送多一點確認無誤後才緩緩手勢,睜開眼的那刻,一陣眩暈猛地襲來。

    背後突然被一隻手貼上,桃淮偏下頭,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師父,您來了。”

    蒼華真人無奈地歎聲氣,道:“嗯,接下來我來吧,你如今用力過猛,反傷了自己,先好好去休息吧。”

    桃淮點點頭,也不客氣的直接退下。蒼華真人的到來,才讓李堇荁性命與修行前途真正保住,再忙活了好幾個時辰後,玉琭才得以徹底放下心。

    因為李堇荁的臉色總算不是死人般的枯敗,迴了一絲血氣。

    “你就留在這好好看顧她吧,不要覺得不好,隻是她這情況現在也不宜隨便挪動。”蒼華真人吩咐道,玉琭點頭應是,又起身送真人出門。

    “真人慢走,改日玉琭必攜禮恩謝。”

    蒼華真人的嚴肅因她這小大人模樣失了維持,好笑不已,但還是沒在這時調侃一句,捋下長須便朝愛徒那走去,畢竟為了救這李堇荁,他可看到桃淮拿出了壓箱底的本命。

    玉琭迴到床前,替李堇荁掖好被子,望著那睡顏一陣出神。

    另一邊,斐元昕和靈源道弟子壓著白厚方等人返迴白虎山莊,而剛走出寨子門口沒多久,就有十幾個身著黑衣麵戴白骨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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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與這些白骨黑衣交手甚久,不分上下緊咬僵持,本以為能守住綁住的惡徒,卻萬沒想到他們並非是來解救,而是一一擊斃。

    斐元昕當機立斷,叫師兄弟們保護好殘存的白厚方,卻又中了其掩人耳目之計,一時抵擋不力,被又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五個白骨黑衣將人擄走。

    其他剩餘的白骨黑衣見目的已達,也不再繼續戀戰,相繼離去。

    “斐師兄,這怎麽辦?我們追上去吧!”玖瑛急道,握緊武器就要跟上去了。但被斐元昕阻攔,隻見他神情嚴肅,眉宇之間盡是凝重謹慎。

    “不可追,那些人非宵小之輩,此事已不是你我能作主,當速速返迴山莊稟報二位真人。”

    “這麽嚴重?他們到底什麽來頭?”玖瑛忍不住好奇追問,不過卻收迴了追逐的衝動

    斐元昕一邊叫師兄弟們綁好剩餘的蝦兵蟹將,一邊解釋給他聽:“那些人出自玉麵宗,剛出來的不過是低等弟子,而後出來的五個人,則是玉麵五堂之一的精英弟子。”

    “啊?是那五個麵具上有鮮紅紋路的?”

    “對,傳言玉麵五堂的弟子,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深不可測,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要和他們交手。”

    玖瑛有點不信,懷疑道:“是不是被修界吹噓起來的名頭,連你都忌諱?”

    斐元昕看了他一眼,略帶深意地輕笑道:“我自是很想和他們比試一場,不過,我不能拿眾師兄弟們的安危開玩笑。”

    玖瑛被他看得寒毛有些豎,歇去好比心思,於是問了最後一句:“這玉麵宗擄走白厚方,是專門和我們作對嗎?”

    “未必,但來意究竟是好是壞,還尚不能下定論。”

    於是,玖瑛揣著一肚子疑惑押解剩餘嘍囉迴了白虎山莊,而斐元昕也正如他所言,一到白虎山莊立刻去拜見了二位真人。

    因李堇荁被解救出來,陌寅得了消息後直接來到了蒼華真人所在住地守著,所以斐元昕和執行任務的弟子便直接去了那兒稟報情況。

    “玉麵宗?”蒼華真人沉吟幾下,而後看向同樣神情凝重的陌寅,問道:“你怎麽看?”

    陌寅摸了一下杯沿,穿過下首的弟子,朝著門外極目遠眺,孤雁獨飛,與那白茫繚雲相伴成依,瞧不出是自在亦或是迷路。

    “你先派些人迴宗跟他說下吧,接下來的,我來處理。”

    蒼華真人立即皺起眉頭,臉上俱是不同意,道:“你不要鋌而走險,玉麵宗做事向來隨心,正邪不分,究竟背後搞些什麽,我們一概不知。”

    陌寅端起茶杯,熱氣已消散,貼唇是溫涼苦澀的茶水,她咽下一口,不在意的迴答:“衝著我來的,你以為還有誰能幫我解決?”

    蒼華真人一噎,勸道:“都是一門同宗,掌門自然會庇佑你。”

    聽此,她涼涼一笑,略有諷刺意思,放下茶杯,道:“行啦,你無需說再多,我陌寅,還沒怕過誰呢。”

    見人執拗至此,蒼華真人也不再多說,當下吩咐斐元昕將全部事情細細寫好,即日迴宗稟報掌門,好好交代來龍去脈。

    是夜,陌寅離開白虎山莊,來到與白厚方約定的地方,離白虎山莊足有千裏之遠的,烏月潭。

    月色清涼如水,映照在那烏潭上,如打磨光滑的黑鏡,映襯的那皎白愈發瑩晶,美輪美奐。她站在潭邊,低頭望著那中央景色,身姿幽美迤邐,似神女蒞臨。

    當月正掛上高空後,五張麵具漸漸從烏月潭周遭密林裏移行,鮮豔紅極的紋路流光閃動。陌寅抬起頭,將目光落在正中那道身影。

    相較於其它四張麵具,她看的那張,額心中有一道刻痕,形似角尖。她笑了笑,紅唇輕啟道:“沒想到竟派來了堂主。”

    五道身影停下腳步,陌寅對話的那張白骨黑衣往前踏了三步,開了口,聲音古怪,聽不出男女,“剛上來,需要穩固穩固,所以,這次就找你來幫幫忙了。”

    “哦?那你想要什麽?”

    麵具輕輕一歪,黑漆漆的眼洞瞧不出一絲目光,隻聽那古怪聲音迴道:“自然是,臉和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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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抱歉,遲了好些天才迴來。隻能說我太笨了,嚶嚶,車太難學了,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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