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棋大包小包的帶迴來好多個,人還沒有進到院子裏,她的聲音就傳到了丁慶生的耳朵裏。


    “哎呦,我去,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彈的,這破吉他的聲音了,簡直是對我耳朵的一種汙辱,我說丁慶生你丫的能不能消停會,本來我的心情蠻好的,沒想到全被你給攪和了。”


    麵對丁曉棋不友善的話語,丁慶生並沒有反駁,他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隻低首看著曲譜,手指不斷的在琴弦上撥弄。


    丁曉棋見狀,她不由的從心底升騰起一股怒氣,她把手中的各種包全都扔在地上,氣唿唿的說道:“我說丁慶生你是耳朵聾了麽,我這好不容易熬到了暑假,本來是想在家裏好好度過我這最後一個暑假的,可你倒好,沒完沒了的彈個破吉它,這破聲音攪得我心煩意亂的,哪還有好心情在家裏待著。”


    丁曉棋連珠炮式的抱怨一通,依舊沒有影響到丁慶生的彈奏,反而因為丁曉棋的抱怨,丁慶生故意式的將每個音階提高了一個階層,讓聽起來的聲音更加聒噪,這下可算是惹到丁曉棋了,丁曉棋氣極敗壞的一指丁慶生大吼道:“丁慶生,你再彈這把吉他,你信不信我把它給砸了!”


    丁曉棋的話音未落,丁慶生便止住了吉他的聲音,這猛得讓聲音一消失,整個院子都顯得寂靜不少,丁慶生微微抬起頭,表情木訥的看向一臉憤怒的丁曉棋說道:“如果你覺得我彈的不好聽,你完全可以不聽,我又沒有強迫你聽,你說你在我麵前吼個啥,影響我的情緒。”


    丁曉棋的脾氣被丁慶生的話語點燃,她氣唿唿的說道:“丁慶生,你記住嘍,這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要彈你就去你那個破家裏彈,別在我家裏弄出這個破吉他的聲音惡心我,你真當自己是個音樂家了啊,你以為會彈個破吉他就能當明星了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丁慶生並未因為丁曉棋說得話而慍怒,他悠閑自若的說道:“丁曉棋,我鄭重的告訴你,這裏不僅僅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二大爺說過,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所以,丁曉棋也請你不要在我的家裏大吼大叫,在這個家裏,如果你不尊重我,那麽你也別想讓我尊重你!”


    “你……”丁曉棋由於氣憤而漲紅了臉,她看著淡若止水的丁慶生說道,“你小子也太不要臉了吧,也不看看自己長的什麽德性,你以為你名字裏有個丁字,你就是丁家的人嗎?我告訴你,你頂多就是披著丁家皮的外姓人,在這個家裏有我丁曉棋在一天,你就休想造反!鳩占鵲巢,你別想得太美了!”


    丁慶生不願與丁曉棋浪費口舌,他重新將視線挪到曲譜上,正打算繼續彈奏,不料,丁鳳軍和張鳳榮剛好從外麵迴來了,丁鳳軍看到丁曉棋在院子裏站著,不由的笑道:“曉棋迴來了啊,是不是放署假了。”


    丁曉棋轉身看到丁鳳軍和張鳳榮,頓時委屈的向丁鳳軍說道:“爸,你們去哪,你都不知道,丁慶生剛剛欺負我了,都快氣死我了。”


    丁鳳軍嗬嗬一笑,並沒有把丁曉棋說的話放在心上,他看了看正全神貫注查看曲譜的丁慶生對丁曉棋說道:“行了,從小到大都隻有你欺負慶生的份,慶生哪裏敢招惹你這顆定時炸彈啊,而且,剛剛我在外麵還聽到你大唿小叫的聲音了呢,你說你,這大包小包的剛拎迴家還用那麽大的力氣說話,你累不累啊。”


    丁曉棋一看求救無門,她索性又奔張鳳榮而去,滿臉委屈的對張鳳榮說道:“媽,你得為我做主,你說我這好不容易過個署假迴家,這個丁慶生還瞎彈那把破吉他,淨打擾我養尊處憂,我都不能好好休息了,這事你可得管。”


    張鳳榮並沒有接丁曉棋的話茬,隻淡淡的說道:“行了,你一天天的就你事多,趕緊把你帶來的東西拎屋裏去。”說完,張鳳榮沒有給丁曉棋反駁的機會,便徑直朝屋裏走去,剛走了沒兩步,張鳳榮竟又迴過頭來對丁曉棋說道:“二丫頭,你得向慶生學習學習,慶生放了假還知道練練吉他充實下自己的業餘生活,你可倒好,哪次放假都在家裏閑著,要麽睡覺要麽看電視,一點正事都沒有,你看你都快懶成什麽樣了。”


    丁曉棋沒想到張鳳榮會這麽說她,她微微愣了一下,說道:“我才不會向他學習呢,大熱天的,鄰居都在家休息呢,丁慶生可好,彈著破吉他,多影響別人啊,再說了,署假嘛,本來就是讓我們用來消遣的,都累了半年了,休息兩個月不應該嗎?”


    張鳳榮慍怒的說道:“真是個沒長進的東西,你看看慶生,這吉他彈的多好聽啊,歌唱的也好聽,你呀,知足吧,現在趁著慶生還沒火,你還有免費的歌聽,要是哪天慶生真成了大明星,你就算是想聽慶生都沒有時間給你唱。”


    丁曉棋切了一聲,撇撇嘴說道:“拉倒吧,就丁慶生唱的唱的那歌,還不如這知子的聲音好聽呢,人家唱歌要錢,丁慶生可好,唱歌簡直是要命!要是丁慶生能當上大歌星,我喊他哥!”


    說完丁曉棋也不打算再給張鳳榮說話的機會,她拎起放在地上的包高傲的進到屋裏。


    張鳳榮氣極敗壞的說道:“這個死丫頭,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居然敢和我頂嘴!”


    說完,張鳳榮又看了看認真研習的丁慶生,她溫和的說道:“慶生,中午你想吃點什麽,我給你做,你這剛結束了高考,可得好好休息休息,也別隻顧著練吉他,累壞了身體。”


    丁慶生抬起頭,看看滿臉的慈祥的張鳳榮微微一笑說道:“二大娘做的飯我都愛吃,高考反正都結束了,我也早就不那麽緊張了,正好也借著彈吉他放鬆放鬆心情,二大娘不用擔心我。”


    張鳳榮笑笑說道:“還是慶生會說話,比你二姐強多了。”


    說完,張鳳榮轉身迴到屋裏。


    剛剛張鳳榮和丁曉棋的對話,丁慶生全部聽到心裏,從張鳳榮說得那番話中,丁慶生聽得出張鳳榮的思想已經改變,她所主已經開始向丁慶生偏移,這一點也讓丁慶生很是開心,至少這樣一來,丁慶生上大學的事,張鳳榮肯定就不會阻擋,說不定張鳳榮還會十分讚同,看來那天晚上張鳳榮說的話都是真的,她隻是為了敷衍陳冰蓮才故意說不讓丁慶生去上大學的,這下丁慶生可算是真得放下了懸著的那顆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除了丁曉棋會和丁慶生偶爾的磨幾次牙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再為難過丁慶生,這讓丁慶生很是欣慰,尤其是陳冰蓮,自丁慶生高考過後,她就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也讓丁慶生倍感歡暢。


    不過,丁慶生卻有兩迴碰到丁曉棋神色慌張的從陳冰蓮家裏出來,雖然丁慶生不知道丁曉棋到她家去幹嘛,但丁慶生還是忍住不問,興許丁曉棋隻是去她家找姐姐玩吧。


    很快,大學錄取通知書陸續的開始下發了,村上的好多個高考的學生的錄取通知書都已經收到了,可是丁慶生的還沒有到,每天丁慶生都會期盼著錄取通知書的到來,有時他都無心去觸碰吉他,他隻站在胡同口向遠處看,他滿眼期待著郵遞員的到來,可當夕陽西下時,他滿眼的希望又都會變成失望。


    這一天,丁慶生如往常一樣,大早晨的就起了床,他抱著吉他坐在院子裏的棗樹下,輕輕就著吉他的聲音哼唱著歌曲,他的聲音並不大,但還是吵醒了睡夢中的丁曉棋。


    這幾天,丁曉棋的睡眠質量也不怎麽樣,關鍵她一直惦記著丁慶生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事情,之前,她和陳冰蓮雖然商量好了計策,一個拖住丁慶生一個去簽收錄取通知書,可是這幾天丁曉棋總是想不到牽製住丁慶生的辦法,每天看著丁慶生在胡同口與家之間穿梭,丁曉棋很是苦惱,她生怕丁慶生出去的時候,碰巧遇到送通知書的郵遞員,那樣一來的話,恐怕一切都計劃都要泡湯了。


    此刻,被丁慶生的吉他聲驚醒後的丁曉棋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混沌的大腦在想到錄取通知書落到丁慶生手中時,她的大腦立馬變得清醒。


    不行,我得想辦法把丁慶生支走,丁曉棋來不及洗漱,她徑直走出院子都顧不得看上丁慶生一眼,便一頭紮進洗浴間。


    此時洗浴間裏,丁曉琴正準備把牙刷和牙膏放起來,猛得撞上丁曉棋不由的嚇了一跳。


    丁曉琴不悅的說道:“曉棋,你冒冒失失地闖進來,這是要幹什麽呢?”


    丁曉棋卻麵露笑意的說道:“大姐,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看著有些不自在的丁曉棋,丁曉琴不禁笑了笑說道:“喲,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曉棋說起話來咋這麽客氣了呢。”


    這麽一句話直說的丁曉棋有些臉紅,她打著岔說道:“我一向都很有禮貌的好吧,哪像大姐說的那麽誇張。”


    丁曉琴隻微微一笑,她將收拾好的牙刷和牙膏往杯子裏一放說道:“說吧,你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哪。”


    丁曉棋說道:“我這不是手頭上有點緊嗎,想跟大姐借兩個錢花花,放心,我這是借,等我有錢了,我一定還你。”


    這下可把丁曉琴說得有些茫然,平時丁曉棋找丁曉琴那都是兩手一攤,跟個沒事人似的,懶洋洋的冒出一句話我沒錢了,給哀家拿點銀子花花,那勁頭可是比土匪還土匪。


    那態度就好像是這些人欠她似的,而今天的表現真是要亮瞎了丁曉琴的雙眼。


    丁曉琴上下打量著丁曉棋,看丁曉棋的狀態和平時也沒有什麽兩樣,怎麽今天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呢,百思不得其解中,丁曉琴不由的手摸下巴,圍著丁曉棋轉了兩圈,依舊沒有看出丁曉棋的特別之處,丁曉琴還沉浸在迷茫之中,那邊的丁曉棋卻被丁曉琴看得特別不自在,丁曉棋雙手不自覺的環抱在一起,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被丁曉琴異樣的眼光刺激出來了。


    丁曉棋說道:“大姐,你能不能不拿這種眼光看我,看的我都要渾身發冷了。”


    丁曉琴停住腳步,麵對著丁曉棋說道:“我怎麽覺得你今天哪裏不對勁啊,來來來,讓我摸摸你的頭,看看你是不是發燒了,把腦袋都燒正常了。”


    說著話,丁曉琴就要去摸丁曉棋的額頭,丁曉棋條件反射似的躲到一邊,嘟著嘴說道:“行了大姐,別鬧了,趕緊把錢借給我吧,我有急用。”


    丁曉琴這才收斂一些,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要借多少錢。”


    丁曉棋想了想說道:“五百。”


    “五百?”丁曉琴不由的皺起眉頭,五百塊錢可是丁曉琴半個月的工資,以前丁曉棋伸手要錢的時候,丁曉琴最多也就是給過她兩百,從來沒有比兩百多過,這下可好,丁曉棋居然會開出這麽個天價,這讓平時很是節約的丁曉琴有些詫異,她又追問道:“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一聽丁曉琴說的這話,丁曉棋表示有些不開心,這不明顯的是不想給嗎,但如今丁曉棋處於借錢人的位置,她又不能耍小姐脾氣,隻得迴道:“首先我鄭重聲明一下,我這不是要而是借,其次我借錢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大姐,你放心,錢,我一定會還你,而且我絕不是拿借你的錢去做壞事,怎麽樣,這個迴答你還滿意吧。”


    丁曉琴搖了搖頭,顯然丁曉琴並不買丁曉棋的賬,她凝重的神情給人一種嚴肅感,淡冷的聲音自她的口中飄出。


    “你要是不說清楚你拿這些錢去幹什麽用,我不會給你的。”


    丁曉棋此時的心中是開心的,她就是要等丁曉琴的這句話,自己安排的計劃自然是天衣無縫,少了一個環節也無法正常實施,如今,丁曉琴上了這鉤,那丁曉棋就得順著線開始摸魚了,雖然心中樂開了花,但丁曉棋還是要裝作可憐兮兮,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說道:“唉,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的,但考慮到這件事擁有重大的意義,況且離開錢還不好使,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千萬別告訴別人,不然這件事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看著丁曉棋一副神秘的樣子,丁曉琴隻得說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丁曉棋這才娓娓道來。


    “其實借你的錢,我是想給丁慶生買身衣服,你知道的,以丁慶生的成績一定會考上bj那一所音樂學院的,這幾天我也想了想,雖然我很討厭丁慶生,但怎麽說我也是他的二姐,他要出遠門我怎麽也得表示表示不是,總不能再讓他穿著幾年前買的衣服去bj吧,再說了,他報考的那所學校就在我學校附近,要是哪天萬一在校外碰上了,跟同學一提他是我的弟弟,我不得把這臉麵都丟光了,怎麽說我也是我們學校的校花,這麵子還是很重要的,綜上所述,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他買件像樣的衣服。”


    丁曉棋講得這一堆話裏,丁曉琴並沒有全部聽到心裏去,她的注意力隻停留在前半句,那就是丁曉棋要為丁慶生去買衣服,單是這一點就很讓丁曉琴有些無法理解,她緊皺著眉頭,以一種質疑的眼光看著丁曉棋說道:“曉棋,你確定你真得沒事?”


    丁曉棋本以為自己說的這番話會將丁曉琴感到的稀裏嘩啦,然後便會順順利利的拿到錢,隻是沒有想到,這進展的過程中居然還會出現這樣的插曲,不過好在丁曉棋並不在乎這些細節,她很快理順頭緒,理直氣壯的說道:“怎麽,不行啊。”


    丁曉琴一聽忙擺擺手說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希望你和慶生能和睦相處了,隻是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丁曉棋翻了個白眼說道:“切,我給他買衣服隻是想盡一下我這個做姐姐的義務,並不表示我們以後會和睦相處,丁慶生這樣的人我可不敢高攀,萬一哪天他真成了歌星,他那些粉絲還不得把噴死。”


    聽丁曉棋這麽一說,丁曉琴這又露出笑容,因為此時的丁曉棋的表現在丁曉琴眼中看來才算是正常,這才是那個刁鑽任性的丁曉棋!


    “行吧,這也算是好事一樁,我必須得支持你一下,走,跟我去拿錢。”


    丁曉琴說完,便率先走出洗浴間,而身後的丁曉棋則露出一副得意陰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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