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慶生心中熄滅的希望之火在丁鳳軍又一次提及吉他之事時,再次熊熊燃起,他滿眼渴望的說道:“我真得很想要吉他。”


    “能告訴你最想要它的理嗎?”


    “因為我聽到它的聲音有一種非常強的親切感就像我爸爸在跟我說話一樣。”丁慶生很細致的描述著心中的感覺。


    丁鳳軍微微點點頭說道:“行吧,我知道了,來慶生,先睡覺吧,明天還得上學。”


    這一夜丁慶生睡得特別香甜,在夢裏他都在開懷的大笑,直到天亮,他臉上洋溢的那份喜悅之情都沒有消褪。


    “昨天晚上你做什麽夢了,整整樂了一夜,嚇得我還以為你犯了什麽病呢?”丁鳳軍笑嗬嗬的問道。


    丁慶生一想到昨夜的夢就開心的不得了,他興奮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夢到二大爺給我買了一個吉他,非常的好看,你在夢裏還對我說這是獨一無二的吉他。”


    丁鳳軍刮了一下丁慶生的鼻子,說道:“小鬼,看來你真是挺想要吉他的。”


    “當然嘍,我們班上的吳偉和李丹都有吉他,李丹彈出的響聲可動聽了呢,倒是那個吳偉……”說到這兒裏,丁慶生撇了撇嘴一臉嫌棄的說道,“那個吳偉彈的難聽死了,我相信我一定比吳偉彈的好聽。”


    丁鳳軍笑笑沒有說話,兩個人的談話剛好被丁曉棋聽見,她沒好氣地對丁慶生說道:“夢都是相反的,你別高興太早,說不定那個吉他很貴呢,我爸掙個錢不容易,別把錢都砸在裏麵了,到時候我們連學費的錢都沒了。”


    丁慶生斜睨一眼丁曉棋,默不作聲的拿起自己的書包和丁曉琴去上學了。


    丁曉棋也自討沒趣的斜挎上自己的碎花書包拉著丁曉書的手也出了家門。


    丁鳳軍自顧搖頭笑笑,他推起自己的鳳凰牌大洋車衝屋裏的張鳳榮喊一聲我上班去了,便騎上車子去往陽穀。


    對於樂器,丁鳳軍是一竅不通,自認為自己是五音不全,這輩子和音樂也沒有什麽關係,但他從丁慶生的眼眸中看得出,丁慶生是真心想要學習樂器,也許丁慶生是塊唱歌的料,反正不管咋樣,丁慶生至少還有一個興趣愛好,孩子嘛難得會有一個明確的興趣,丁鳳軍應該支持他。


    昨天晚上通過丁慶生的淺短聊天之後,丁鳳軍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一定要送給丁慶生一把吉他,當然他也在默默祈禱,希望這所謂的吉他不要太昂貴,否則會同時傷了兩個人的心。


    丁鳳軍騎著車子穿梭於大街小巷,轉了幾個來迴之後才找到一個樂器行,透過外麵的櫥窗,依稀可以看到裏麵擺放的樂器,看樣子裏麵的樂器種類還不少,雖然丁鳳軍並不懂樂器,但是他還是認識幾樣的,比如說長號,圓號,大鼓等一些常見的樂器,他還是可以叫上名字的。


    丁鳳軍把車子往門口一停,鎖好後便推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


    聽到有開門的聲音,老板從吧台後麵連忙直起身來招唿道。


    樂器行的老板是個女的,看外貌並不大,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頭發披散著,順直的頭發間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套連衣裙把整個纖細的身體包裹起來,卻依舊遮不住她誘人的酮體,這個女孩叫方芳,既是老板又是店員,因yg縣城還不是繁華都市,在這裏開個樂器行本就是掙不到什麽錢,如果再雇用店員的話,想必更是舉步維艱,搞不好都得瀕臨破產。


    方芳沒有想到一大清早就會迎來客人,照往常一般都是在十點鍾才會有客人光顧,所以她會在十點前的時間裏打掃一下店裏的衛生。


    丁鳳軍的突然出現隻得讓她暫時放下手中的活,來接待這個來之不易的顧客。


    可是,當方芳看到丁鳳軍的一刹那,這顆溫熱如火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一身不幹不淨的大西裝,裏麵套著與這套西裝毫不相搭的圓領t恤,一雙黑色沾著灰塵的布鞋,黝黑的皮膚,傍大腰圓,肚皮裏像是塞滿了棉花,這樣的形象出現在樂器行裏,讓方芳有一種正在種田的莊稼漢被人突然拽進五星級酒店的感覺。


    方芳原本堆滿笑容的臉一下子黯淡下去,她沒好氣地說道:“大叔,我們這裏是樂器行可不是飯店,你是不是走錯屋了?要是你要吃的東西的話,就去對麵的飯店吧,那裏興許還有客人吃剩下的東西施舍給你。”


    丁鳳軍一怔,尷尬的笑道:“姑娘,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可不是乞丐,我是來買樂器的。”


    方芳一愣,她忍不住重新打量一下丁鳳軍,這迴方芳不再以貌取人,而是在丁鳳軍身上找與樂器有關的特征,手指粗而短,肥而厚,哪裏像是玩樂器的人嘛,分明就是一個幹體力活的粗糙漢子。


    方芳又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麵,那輛破舊的鳳凰牌大洋車子顯得格外的紮眼,綜上觀察,方芳總結出一個結論,這個人純屬是來搗蛋的。


    “大叔,你別在我這裏搗亂了,我還有好多活沒幹呢,你要是閑著沒事幹的話,推著你的車子去外麵溜達溜達吧。”


    丁鳳軍不慍不怒地說道:“姑娘,看你年紀輕輕的,咋說話這麽讓人不愛聽呢。”


    “切,咋的,我說話還得按著你的心情來啊。”方芳的火氣被丁鳳軍一句話點燃。


    丁鳳軍沒想到看似溫馴的方芳會有這樣火爆的脾氣。


    “我是來買樂器的,怎麽說我也是顧客,顧客就是上帝,難道你就是以這種態度對待上帝的嗎?”丁鳳軍語氣平淡的說道。


    “好,你是上帝,行嗎?那我請問上帝,您老人家都會玩什麽樂器啊。”


    看著方芳嬌橫無理的樣子,丁鳳軍也自是生氣,但考慮到yg縣城裏就這一家樂器行,丁鳳軍也不願與她一般計較。


    丁鳳軍淡然的說道:“你叔我玩樂器的時候,你可能還沒出生呢吧,三百六十種樂器,我哪樣不精通?隻不過是十幾年沒摸過,生疏了而已。”


    方芳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她撇著嘴說道:“請問大叔您今年貴庚啊?”


    “你看我今年有多大?”丁鳳軍反問道。


    方芳仔細打量一番後說道:“我看您也就是五十歲左右吧。”


    丁鳳軍暗自心痛,咋說我也才不到四十,長得有那麽顯老嗎?肯定是這姑娘眼神有問題。


    想歸想,但丁鳳軍卻不能把心中所想表現在麵上,他麵露微笑的說道:“我這還越長越年輕了,今天我都六十有餘的人了,不知是我長得年輕還是姑娘的眼神不好,居然能猜的相差這麽多。”


    方芳一臉驚愕,她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連聲說道:“你這麽一說的話,我還真是看不出來,您老還真是長得顯年輕。”


    丁鳳軍一笑說道:“姑娘的嘴真甜,今天早上肯定吃了不少蜂蜜吧。”


    方芳自是不好意思地一笑說道:“大叔,那你說說看,這次來我店裏是想要看什麽樂器呢?”


    丁鳳軍不假思索的說道:“給我兒子買一個吉他。”


    “您兒子?您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那您兒子也得三十有餘了吧,難不成他需要樂器還需要您親自來買?”


    丁鳳軍愣了一下,暗道一聲不好,這迴說話咋沒有經過大腦呢,不過他眼前一亮,山人自有妙計,隨之而起,他泰然自若的說道:“老來得子也是一種福嘛,就因為我一大把年紀了,好不容易有個兒子,所以,他想要的我必須得滿足他。”


    方芳半信半疑的點點頭說道:“那你想要個什麽價位的吉他呢?”


    丁鳳軍反問道:“你這裏都有什麽價位的吉他呢?”


    方芳熱情的介紹起來道:“最便宜的是五百元,最貴的是幾千元的,我看你這身打扮,就拿個最便宜的算了。”


    丁鳳軍微皺下眉頭說道:“怎麽姑娘,你看不起老年人哪,不怕告訴你,我這退休的工資都比你賣的吉他的錢還高。”


    方芳斜睨丁鳳軍一眼,說道:“我咋看不出來呢,你該不會在說大話吧?”


    丁鳳軍冷哼一聲說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句話你得聽過吧。”


    方芳不置可否的說道:“這句話我倒是聽過,但用在你的身上我倒還真不信。”


    “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氣質,我覺得你身上的氣質並沒有彰顯出你的身份。”


    丁鳳軍輕歎一口氣說道:“這樣吧姑娘,今天換我做一迴店裏的老板,我考你幾個問題,讓我也通過這幾個問題來看看你的氣質又有多少。”


    方芳不服氣地說道:“行,有什麽問題你盡管提來,我就不信以我的能力還征服不了你一個無知的老頭。”


    丁鳳軍頜首而笑說道:“你先說說看,好的吉他和價格一般的吉他最本質的區別在哪?”


    方芳自恃高傲的說道:“材質,一般的吉他材質主要取用了常見的幾種樹木,比如白鬆雪鬆,紅鬆,當然我說的這些都是屬於最低端的樹製,一般都是次品,稍好些的便是上等雪菘或紅鬆做出來的,最好的吉他麵板取材於雲衫,而且表麵間隙越小越好。”


    丁鳳軍雖然聽不懂方芳說得這些是什麽意思,但他還是假裝十分滿意的點點頭,緊接著又拋出第二個問題。


    “像咱們店裏售價五百元的吉他是屬於哪種材質,並且講它為何比別處貴?”丁鳳軍的這個問話讓方芳著實愣了一下,丁鳳軍都還沒有見過店裏的吉他,這吉他長得什麽樣子他都汪知道,就說這裏的比別處的貴,想來是相鳳軍已經看到店裏擺放的吉他的模樣了,單從吉他的表麵就能看出它的價值,看來麵前這個人還真不一般。


    方芳倒吸一口氣,看來得小心謹慎點來迴答他的問題。


    方芳略有所思地說道:“我們店裏的五百塊的吉他材質是紅鬆的,紅鬆也分好壞,我們這款屬於優等品,別看外觀不怎樣,但質量是沒的說的,同一款吉它在不同的商店裏的售價是不同的,主要是和材質有關,說不定別家的吉他麵板中夾雜了其他的樹木,所以才會便宜。”


    丁鳳軍再次不露聲色的點點頭,說道:“那,你帶我在這店裏轉轉,分別介紹幾款吉他,看看各種吉他之間的區別。”


    方芳不明所以的帶著丁鳳軍參觀起店裏的吉他,當方芳指著一款吉他向丁鳳軍介紹時,丁鳳軍的第一印象便如丁慶生介紹的那樣,像一把掃地的掃帚,從外觀上看就是一大塊木頭板子上麵裝了幾根不知明的弦而已,一個這樣的破東西竟要這麽高的價格,真是豈有此理!


    丁鳳軍忍不住伸手去摸,方芳一聲喝道:“你要不買別亂摸,摸壞了你能賠得起嗎?”


    “怎麽,我聽個動靜都不行嗎?誰知道你的這吉他音質咋樣?”丁鳳軍麵帶慍怒之色的說道。


    “你的手那麽髒,弄髒了我的吉他可怎麽辦,我看你也買不起,你還是快走吧。”


    方芳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說道。


    丁鳳軍心想我還沒玩夠你呢,想讓我這麽早就撤,那也太不盡興了,待我再耍上一耍。


    丁鳳軍陰沉著臉說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好吉他與一般的吉他的這幾條弦有什麽區別嗎?”


    方芳一愣說道:“這弦還分好壞嗎?一般不都是鋼弦嗎?雖然有一些是用尼龍弦做的,但不管咋樣,吉他的好次主要取決於麵板的材質,還有調音的精確度,跟弦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丁鳳軍哈哈一笑說道:“我對你的迴答很滿意,這樣,把你店裏最好的吉他給我包起來,就當我是對你的獎賞。”


    方芳心頭一喜,忙答應道:“好,我這就幫你包好。”


    說著方芳就要去拿吉他,不料,丁鳳軍卻驚唿道:“慢著!”


    方芳不明所以的看向丁鳳軍說道:“還有什麽問題嗎?”


    丁鳳軍不懷好意的說道:“沒別的事,你別擔心,我隻是有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


    “你可以為我包好吉他,但不能用手包,我怕你手不幹淨,弄髒了我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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