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慶生的驚唿將丁鳳軍的眼神吸引過去,電視畫麵上馬詩語長發飄飄,一襲白色長款連衣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像極了神話中的仙女。


    馬詩語白晳的臉龐在屏幕上顯得格外的精致,隻是丁鳳軍從那流動的雙眸中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哀愁,隻一瞬間,畫麵又切換成風景,電視中馬詩語那極具捕獲力的嗓音緩緩而出,這是很多年前,丁鳳軍聽到的那首歌,歌名叫《思念》,輕柔的歌曲中夾雜著無限的愁緒,她是在思念一個人不假,而且這個讓她思念的人一定是她很愛很牽掛的人,不然她怎麽會唱得那麽痛徹心扉,那麽的動人心弦!


    忽然間,丁鳳軍的大腦中浮現出一個畫麵,梨花淚眼,微紅的眼眶,輕抿著紅唇,嬌豔欲滴的雙頰,似那綻放的桃花,那眼中晶瑩的淚花便是滴落在桃花上清晨中最純潔的露珠,在陽光的光線下熠熠生輝,一頭飄逸的長發間帶著種種沁人心脾的愜意,陽光灑下來,在她一襲長發裏炸開,如同山間傾瀉而下的山泉,美麗致極,令人向往,還有那粗布碎花裙,更彰顯出她的純樸與美麗。


    丁鳳軍已經不記得那是什麽時候,將這個久違的人埋藏在心中的,如今歲月變遷,可以改變的是彼此的容顏,可是卻改變不了曾經蠢蠢欲動的心。


    丁鳳軍的臉經過了無數的滄桑,已經褪去了年少時的清香,然而馬詩語卻未曾改變,甚至在丁鳳軍眼中看來,馬詩語要比原來更漂亮更讓人心弛向往。


    “鳳軍,鳳軍。”張鳳榮連續叫了幾聲丁鳳軍的名字,但丁鳳軍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鳳軍,你想啥呢?”張鳳榮一著急,抬手打了丁鳳軍的胳膊一下。


    丁鳳軍這才從恍惚中驚醒。


    “哦,沒想什麽。隻是覺得這首歌挺好聽的。”丁鳳軍說著話忙把頭別到一邊,他不願讓張鳳榮看到他的悲傷。


    “二大爺,是不是很好聽,以後我也要去唱歌。”丁慶生歡欣鼓舞的說道。


    丁曉棋沒好氣地說道:“得了吧,就你那破鑼嗓子真是難聽的要命,別到時人家唱歌要錢,你唱歌卻要了人家的命,就我們家這種情況,可是賠不起的。”


    丁慶生不服氣地厥起嘴說道:“哼,我就是要唱歌。”


    “你還是聽二姐的吧,我可不想被你把命給要了,我還小呢。”丁曉書沒好氣地說道。


    “我覺得慶生唱歌挺好聽的,慶生,大姐支持你,你一定會成為一個歌星的。”丁曉琴笑著對丁慶生說道。


    丁慶生目光堅定的點點頭。


    “行了,你們這些小滑頭,趕緊迴屋睡覺去,明天不用上學了是不是?”張鳳榮衝幾個孩子一吼,嚇得他們立馬跑向屋裏。


    此時電視裏的歌曲也已經轉換到下一曲。


    陳冰蓮可沒有心思在這裏聽歌,更沒有心情在這裏聽那些小毛孩子瞎吵吵,她來這裏是有目的的,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把自己前來的事情搞定,這陳冰蓮就連睡覺也睡不踏實。


    “鳳軍,我這次來確實有些事情想讓你幫個忙。”


    丁鳳軍轉過頭來看向陳冰蓮,他發現今天的陳冰蓮同往日似乎有些不太一樣,自丁鳳軍認識陳冰蓮以來,陳冰蓮還從未有過一次用這種溫和的語氣同他說話,一時之間丁鳳軍還有些不太習慣,不過丁鳳軍還是定力很足的,隻一會兒,丁鳳軍便淡淡的迴道:“什麽事?”


    陳冰蓮略微低下頭,緩緩地說道:“就是剛才我說的,再過幾天我弟弟不是要結婚了嘛,我這做姐姐的已經答應要幫襯他的,可是這段時間用錢的地方一多,我也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錢了,你看你能不能借給我點,你放心,等你哥把錢打過來之後,我第一時間還給你。”


    丁鳳軍的臉色氤氳著,他低沉地說道:“這個忙我是真得幫不了你,我家裏也沒有多少的存款,眼看著家裏的孩子又到了上學的年齡,用錢的地方也不會少,你還是去別家借吧。”


    陳冰蓮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驚愕,在來之前她的心裏早已做好了準備,但聽到丁鳳軍的拒絕話語後,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鳳軍,你看你這電視機都能買得起,難道連點錢都不能借給我嗎?”陳冰蓮的話語中夾雜著諷刺,讓丁鳳軍聽著很是不舒服。


    “這台電視機我是賒來的,來年把豬一賣,我還得還給人家錢。”丁鳳軍本不想解釋太多,但對於陳冰蓮這種小肚雞腸的女人,丁鳳軍擔心有些話說不清楚的話,恐怕會有不少的誤會。


    陳冰蓮並不相信丁鳳軍說的話,她說道:“鳳軍,你不借就算了,也沒必要拿這種幼稚的理由來敷衍我吧。”


    丁鳳軍不打算再做任何的解釋,倒是張鳳榮卻上前稍作解釋道:“大嫂,鳳軍說得都是實話,這電視機真是我們賒來的,我們家的情況你還不了解嗎,家裏要不是養著這幾頭豬,鳳軍也不會去賒電視機不是,要不你還是去老三家借吧。”


    陳冰蓮索性不再理會他們,隻轉臉看向正在電視機前目不轉睛盯著電視看的丁慶宇,沒好氣地說道:“丁慶宇,我們迴家了。”


    丁慶宇並沒有買陳冰蓮的賬,他隻沒心沒肺的說道:“不,我還要再看會兒。”


    陳冰蓮氣的一個箭步走到丁慶宇麵前,拎起丁慶宇打了他一巴掌,怒氣橫衝的說道:“還有沒有一點出息了,看人家的電視機幹什麽呐,有那麽好看嗎?”


    丁慶宇捂著臉哭著,他的眼睛依然不住的往電視上看,眼裏臉上嘴裏全是淚水,連說出的話都模糊不清。


    “好看,我就是要看。”


    陳冰蓮氣得恨不能將丁慶宇打死,她咬牙齧齒的邊拉扯著丁慶宇的胳膊邊罵道:“真沒出息,跟你那爹一個樣的,看看你這熊樣子,跟我迴家,趕明你爸把錢打來了咱也去買一台,省得讓人家看不起咱。”


    張鳳榮看丁慶宇可憐的樣子,她本想上前勸勸陳冰蓮,卻被丁鳳軍拉住她的胳膊,張鳳榮不解的看向丁鳳軍,隻見丁鳳軍默默地衝她搖著頭。


    待陳冰蓮帶著丁慶宇離開後,張鳳榮這才騰出功夫問道:“你咋不讓我攔她,你看那孩子哭的多可憐。”


    丁鳳軍淡淡地說道:“那是她故意做給咱們看的,你要是上前幫忙,一定會招來她的責罵,既然這樣,又何必自討沒趣呢。”


    張鳳榮略有所思地說道:“咱家多少還有點錢,你咋不問問她借多少錢呢,興許咱們還能幫幫她。”


    丁鳳軍冷哼一聲說道:“還是別費那口舌了,這點錢她根本瞧不上眼,像她這樣的人,大手大腳花錢習慣了,哪會對這點錢感興趣,省得她再說咱把她當要飯的了,倒不如直接說沒有。”


    張鳳榮略有所思地點點頭,丁鳳軍卻輕歎一口氣說道:“唉,不知道以後又要有什麽風浪要掀起來呢。”


    張鳳榮不明所以的看著丁鳳軍陷入了沉思,自丁鳳彬這麽一折騰,一連幾天這來看電視的人日漸稀少,再加上天太冷,已經沒有人再光顧丁鳳軍家了,這些時間丁鳳軍算是清靜不少,電視搬進了堂屋,這是丁鳳軍決定的,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天冷了,孩子們都不願意在堂屋裏呆太久,縱然有電視的吸引也無法驅散身邊的寒意。


    每每傍晚時分,孩子們看完動畫片便會很自覺的迴屋裏睡覺,這樣一來,既不影響他們的休息也不耽誤他們的學習,這才是丁鳳軍最願意看到的事情。


    這一天,丁鳳軍來了幾個穿白褂的人,他們的表情都很嚴肅,丁鳳軍讓他們進屋,為首的一個男子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過來就是通知你一聲,張鐵蛋死在精神病院了。”


    丁鳳軍一個激靈,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這說話的男人說道:“你們不會搞錯了吧,他怎麽會死呢?”


    那男人麵無表情的說道:“不會錯的,這裏的地址我們是從張鐵蛋住院履曆表上查到的,而且上麵還有你的簽字。”


    說著,那人將一張住院表遞到丁鳳軍的麵前,丁鳳軍顫抖著手接過那張表,表格裏填寫的姓名一欄中正是張鐵蛋,而且上麵還貼了張鐵蛋的照片。


    張鐵蛋傻乎乎的咧著嘴笑,笑得那麽開心。


    這張表是丁鳳軍填的,當時考慮到張鐵蛋隻有他這麽一個熟人,所以他就在家屬地址欄中填寫了自家的地址。


    “希望你跟我們去一趟醫院認領一下他的屍體吧。”


    精神病院裏,張鐵蛋安詳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臉上似乎還保留著微笑,想來他死前並不是很痛苦。


    “他是怎麽死的?”丁鳳軍帶著悲傷問道。


    站在他身邊的是剛剛上任的新院長國秀敬,還有院長秘書王麗。


    國秀敬一臉不開心地說道:“心肌梗死,而且是急促性的,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已經沒有心跳了,其他生命特征也已經消失了。”


    丁鳳軍嘶啞著聲音說道:“你們不是有二十四小時監護的醫生嗎,難道他沒有提前發現什麽異常嗎?”


    國秀敬冷漠的說道:“這個家夥很是氣人,天天吵著要去外麵的池塘裏滑冰,我們哪能讓他去,這麽危險的活動,我們也是本著為病人著想的原則,采取各種措施阻止,可是就在昨晚,他竟然趁著上廁所的機會從廁所的後窗跳了出去,當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冰麵上一動不動了。”


    丁鳳軍冷冷地說道:“你們這是失職!”


    一聽丁鳳軍這話,國秀敬立馬警覺起來,她陰沉著臉說道:“我可告訴你,想訛我們醫院可沒那麽容易。”


    丁鳳軍冷冷一笑鄙視一眼國秀敬,說道:“我隻是想給我兄弟討個說法,明明是可以杜絕這種事情發生,可你們卻放鬆警惕,沒有把病人照顧好,你們的責任是推卸不掉的。”


    “你,你這是強詞多理,他本來就是一個精神病,他的思維已經跳躍出我們正常人的思維,我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能想到他整天在考慮什麽,再說了,他要是想死,我們也攔不住啊,況且他是個晚癌病人,早晚也免不了一死,或許死了對他也是一種解脫。”國秀敬氣急敗壞的說道。


    丁鳳軍怒不可遏的看向國秀敬說道:“這就是你一個醫生應該講的話嗎?太沒有責任心了!你們明知道他是精神病人,可你們還要對他這樣,難到你的心被狗吃了嗎?”


    “你,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太難聽了,我完全可以告你人身攻擊。”國秀敬氣氣的一蹦三尺高。


    “人身攻擊?我可告訴你,要是你是個男的,我早把你打的滿地找牙了,哪還有機會在我麵前跟個瘋狗似的亂叫!”丁鳳軍語氣低沉的說道。


    “你……”國秀敬已經被丁鳳軍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旁的王麗趕快上前扶住國秀敬的胳膊,對身邊的一位醫護人員使了個眼色,那人走過來扶著快要氣昏過去的國秀敬走出病房。


    王麗看了看一臉慍怒的丁鳳軍語氣和善的說道:“我們院長的脾氣不好,她這個人也沒有壞心眼,就是嘴巴臭點,對於她說的那些話,我向你道歉。”


    丁鳳軍沒好氣地擺擺手說道:“不用。”


    王麗依舊溫和的說道:“關於張鐵蛋的死,我們醫院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對於這一點,我們醫院也會盡力配合你的要求。”


    丁鳳軍的情緒算是安穩下來,他並不要求醫院能做多少賠償,總之張鐵蛋已經死了,縱然醫院給再多的錢也無法改變這個已定的事實。


    丁鳳軍靜靜的看著張鐵蛋,曾經那個傻乎乎的一直跟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再也無法開口叫他二哥,這種痛楚,沒有人能代替丁鳳軍承擔。


    “二哥,我哥他總是不聽我的,他老是說我傻,可是我覺得我挺聰明的,反正比他聰明。”


    “哥,我們不能跟二哥走,我們與他命裏相克,我怕我們一旦出去就再也無法迴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哭嗎?因為我怕你死了沒有人為你哭著送喪,所以我才提前為你哭的。”


    “二哥,我一定會好好的生活,再也不做那偷雞摸狗的事,隻要你不帶我們走,怎麽樣都行。”


    張鐵蛋曾經的音容笑貌一一浮現在丁鳳軍的腦海,這所有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昨天,演繹不完的友情終究是要有一場落幕,也許國秀敬說的對,張鐵蛋遲早是要死的,活著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痛苦,更是一種折磨,可是這種痛苦這種折磨又何嚐不是屬於丁鳳軍呢?


    眼淚溢出眼眶,懸滿整張臉頰。


    “丁先生,丁先生。”王麗輕聲喚了幾聲丁鳳軍,丁鳳軍慌忙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淚水。


    “有什麽事嗎?”


    “丁先生,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正所謂人死不能複生,還請你節哀,我這裏還有幾句話要和你聊聊,你看是否還方便?”王麗輕輕問道。


    丁鳳軍長舒一口氣,說道:“有什麽話你盡管說吧。”


    王麗點了點頭,神情卻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她略有所思地說道:“張鐵蛋真得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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