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榮集委屈和擔心於一身,此時隻覺得眼睛發黑,她一時沒站穩,斜倚著門邊慢慢朝地上滑去,丁鳳軍一看,忙蹲下身子扶住張鳳榮著急地喊道:“鳳榮,鳳榮,你這是怎麽了?”


    張鳳榮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艱難的笑容,說道:“鳳軍,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說完,張鳳榮竟然暈了過去,陳冰蓮一看張鳳榮暈了過去,陳冰蓮連忙慌裏慌張的跑向門外,楊樹林和葛芳並沒有離開,錢還沒有要迴來,自然不能離開,兩人幫忙將暈過去的張鳳榮扶進屋裏,因為張鳳榮的突然暈厥,幾個人都冷靜下來。


    丁鳳軍讓楊樹林夫婦就坐,三個人聊起關於丁慶生的事,楊樹林將這件事的全部過程都向丁鳳軍敘述一遍,講完後,楊樹林不家些憤恨的說道:“這個陳冰蓮太不是個東西了,一出事就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得一幹二淨,虧她還是你們的大嫂呢,這個女人的心腸可真壞。”


    丁鳳軍隻搖搖頭,對於陳冰蓮的事他不想發表任何意見,現在的他隻關心丁慶生。


    “你說慶生已經失蹤七天了,那你們難道沒有想過報警嗎?”


    楊樹林顯得極為尷尬,他很不自然的一笑說道:“這種事你說我該怎麽向公安局裏的人說呢,對不對?這不等於飛蛾撲火自投羅網嗎?”


    丁鳳軍略有所思地點下頭說道:“可是,他到底是怎麽跑出去的呢?何況他這麽小,都能去哪呢?”


    楊樹林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他皺著眉頭說道:“我也想不明白他是怎麽逃跑的,我在家裏翻找的很仔細,連犄角旮旯都查過了,可是根本就沒有他的影子,我還順著出村的幾條小路找了找也沒能找到他的蹤跡,這真是奇了怪了,難不成這孩子會什麽法術不成嗎?”


    丁鳳軍苦笑道:“他又不是仙不是佛的,哪會什麽法術,我看這件事還得警察出麵才行,不然多耽誤一段時間慶生就會多一份危險哪。”


    楊樹林麵露難色,他是在擔心,擔心這事一經曝光,他們都會受到牽連。


    丁鳳軍看出他的擔憂,但這也沒有辦法,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就算丁鳳軍不說,等到時公安人員找到丁慶生的時候,保不齊丁慶生這不諳世事的孩子也會說漏嘴。


    “等一下鳳榮醒過來後,我會讓她把錢還給你們,這個錢的事情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丁鳳軍冷冷地說道。


    楊樹林歎口氣,緘默不言。


    張鳳榮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蘇醒過來,在丁鳳軍的勸慰之下,張鳳榮還是把錢給了楊樹林夫婦,待楊樹林夫婦走後,自知理虧的張鳳榮一臉擔憂之色的問道:“鳳軍,這事你打算怎麽辦?”


    丁鳳軍淡淡地說道:“報警!”


    張鳳榮並沒有表現的過於驚訝,她隻微微一笑說道:“也好,這次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不該輕信大娘們的話,如果慶生能安然無恙的迴來,我一定會把他當作我的親兒子看待。”


    說著,張鳳榮的眼角居然有淚流了出來,丁鳳軍隻冷冷地迴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張鳳榮淡然的說道:“鳳軍,你去報警吧,讓公安把我抓走得了,就當是對我的懲罰。”


    丁鳳軍輕歎口氣說道:“你先在家歇著吧,我去趟公安局再說。”


    丁鳳軍也是萬般的猶豫和無奈,一邊是兄弟的孩子,另一邊是自己的妻子,他真得很難取舍,但在丁鳳軍的心中,隻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理。


    張鳳榮如此對待一個孩子,他豈能容忍,孩子不懂事尚可原諒,可她這麽大的人難不成還不如一個孩子嗎?


    丁鳳軍還是去了公安局,他想把事態的嚴重性降到最低,所以他來找丁慶奇幫忙。


    聽完丁鳳軍的敘述之後,丁慶奇陷入沉思好一會兒,丁慶奇才開口道:“嬸子真是糊塗,怎麽能這麽幹呢,這可是買賣兒童,罪過可是很大的。”


    丁鳳軍歎口氣說道:“要不是因為這個我也不來找你了,就是想看看你有什麽方法。”


    丁慶奇若有所思地說道:“目前最應該做的就是要先找到孩子,其他的事等找到孩子再說吧。”


    丁鳳軍同意丁慶奇的說法,他把丁慶生的體貌特征向丁慶奇描述了一番,丁慶奇又根據丁鳳軍的描述將任務發放到下麵。


    “謝謝你慶奇。”


    丁慶奇詫異的看著丁鳳軍說道:“二叔,原來你也會說謝謝兩個字啊。”


    丁鳳軍笑了笑說道:“雖然咱沒上過大學,可這兩個字咱也是學過的,怎麽不會說呢。”


    丁鳳軍的一句不經意的話讓丁慶奇的臉刷的一下紅了,他與丁鳳軍相逢至今,已經有不少時日,可對於陳年往事,兩個人卻不曾怎麽提起,如今,丁鳳軍偶然說到大學兩個字,這讓丁慶奇多少有些羞愧,眼看著就到飯點了,丁慶奇對丁鳳軍說道:“二叔,今天中午你就別走了,咱倆到外麵喝點去吧。”


    丁鳳軍擺擺手道:“不喝了,現在我也沒有心情吃飯喝酒,慶生還生死未卜呢,我哪有心情吃喝。”


    丁慶奇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不吃飯哪成,可不能慶生沒找到你又倒下了。”


    丁鳳軍抻了抻腰說道:“我這身板強壯的很,哪會說倒下就倒下呢,倒是慶生,這可憐的孩子也不知他現在在哪,吃喝咋辦,雖然現在天氣迴暖了,可夜裏還是涼嗖嗖的,我怕他那小身板經不起這寒風的侵襲啊。”


    丁慶奇看得出,在丁鳳軍的心中這丁慶生的重量遠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


    丁慶奇又是歎息,他看著丁鳳軍那凝結的眉頭,自是感到淒涼,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丁慶奇起身對丁鳳軍說道:“行了,你也別撐著了,走,咱倆喝點去,權當為你緩解下憂愁,我的兵幹活效率向來挺高的,相信他們一定會為你帶來好消息的。”


    丁鳳軍推諉不掉,隻得隨丁慶奇而去,兩個人要了一瓶英雄酒,隨意點了幾個菜,便坐在桌前閑聊著,還沒幾句話,菜就端上了桌,兩個人邊喝邊吃邊聊,幾杯酒下了肚,兩個人的話茬也打開了。


    丁慶奇苦笑道:“二叔,還記得咱們上高中那會兒麽,我老是找你的茬。”


    丁鳳軍笑笑說道:“每次受傷的人都是你,想想那個時候其實也挺好的,每天調戲調戲生活,偶爾也被生活調戲調戲,哪像現在,這麽多的愁,解都解不開。”


    丁慶奇夾了一顆花生米放到嘴裏,邊嚼著邊說道:“二叔,有一件事我得澄清一下。”


    丁鳳軍夾了一筷子菜說道:“什麽事?”


    丁慶奇說道:“還記得我爸媽帶我去找你的事情麽?”


    丁鳳軍笑了笑說道:“咋不記的,你媽那個狠勁到現在都讓我覺得渾身發冷。”


    丁慶奇笑了起來說道:“那是我媽威逼利誘下我才說出的實話,不過,我可沒有出賣你,我已經盡量把你對我的傷害度降到了最低,是我媽,她的腦洞大開,想象力太豐富,一下子就把事情的真像還原到最原始的模樣,我甚至都有點懷疑,是汪是咱倆打架的時候,她就站在旁邊看著了。”


    丁鳳軍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這得虧是你把事情簡化了,要是你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她在你說的基礎上添點油加點醋的話,估計故事的版本就要換成我把你打的奄奄一息,隻能聽到出氣聲卻聽不到你吸氣的聲音了。”


    “哈哈哈……”


    兩個人大笑著,端起酒杯同飲一杯。


    丁慶奇又說道:“我可真沒有想到二叔那麽有魄力,當著我爸這個公安局局長的麵你都敢拿板磚拍我媽,要不是家裏的爺爺出麵,指不定你會把我媽打成啥樣呢。”


    丁鳳軍歎口氣說道:“好漢不提當看勇,那會也還是小,不懂事,差點鑄成大錯。”


    丁慶奇輕呷一口茶水,隨口問道:“家裏的爺爺奶奶身體還都好吧?”


    丁鳳軍愣了一下,假裝不在意的說道:“他們都不在了。”


    丁慶奇怔了一下,知道自己問錯了話,忙道聲對不起,丁鳳軍倒也蠻不在乎,說聲沒事。


    一時之間,兩人都餡入了沉默,各夾幾口菜,吃過之後,丁鳳軍很隨意的問道:“對了,你不是挺喜歡馬詩語的嗎,那個時候你追她追的那麽緊,怎麽就放棄了呢?”


    丁慶奇一聽這等方麵,他放下筷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別提了,大學裏麵可謂是魚龍混雜,像馬詩語這種清純可愛的女生可真是僅此一家,絕無分號,追她的人數不勝數,像我這種級別的根本都排不上名,就算做個備胎恐怕都得排到十萬八千裏之外,做人總是要有自知之明,所以我隻能選擇退出。”


    丁鳳軍輕哦了一聲,他看似很隨意的問道:“最近幾年,你和馬詩語還有聯係嗎?”


    丁慶奇不假思索的說道:“人家現在可是大明星,我哪有那種福分,自上大學後我就沒再怎麽和她聯係。”


    丁鳳軍又哦了一聲不再言語。


    丁慶奇又和丁鳳軍碰了一杯酒,推杯問盞幾杯後,借著酒勁,丁慶奇終於把壓在心底的事說了出來。


    “二叔,其實當年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隻是你不知道,這件事一直壓在我的心裏,總想告訴你,要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要麽是不知道怎麽開口,不如就借著今天的機會我講出來吧,至少說出來我心裏還能暢快些。”


    丁鳳軍沒有說話,隻自顧自的夾著菜,丁慶奇倒也不拘束,自顧自的說道:“其實當初你沒上成大學也有我的原因,我沒少去葛玉青那個老頭子麵前講你的壞話,我就是怕你真得和馬詩語考上同一所大學後,就沒我啥事了,我承認那個時候的我是自私的,一心隻想著把馬詩語占據住,卻不曾為你的前途著想,興許若是沒有我的自私,你也早已大學畢業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工作,過著不知比現在好多少的舒服日子,這都是我害了你,二叔,我不乞求你能原諒我,我隻希望你能過得輕鬆些,快樂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那麽的憂鬱。你都不知道,每次聽你說到大學兩個字的時候,我這心裏總是像針紮似的痛得不得了。我就覺得我對不起你,要是能有一種方式可以讓我補償你,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


    丁鳳軍看了看一臉愧疚之色的丁慶奇,他樂嗬嗬的說道:“你要是真想讓我快樂些開心些就不該把這些話說出來,依我看,你是想讓自己快樂些開心些還差不多。”


    丁慶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二叔,你能原諒我嗎?”


    丁鳳軍舉起酒杯獨飲一杯說道:“如果我還在斤斤計較的話,就不會和你在一起吃飯喝酒了。”


    聽了丁鳳軍這一句話,丁慶奇忙起身為丁鳳軍斟滿酒,丁鳳軍笑道:“看在你給我倒了一杯酒的份上,那我向你也透句實話吧,其實就你那點小九九根本不足以阻撓我的前程,頂多你那就算是一塊絆腳石,爬起來我還是一樣的可以走路,真正的原因還是葛玉青這個老家夥,他使了陰招才把我的前途給毀了,不過,事情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如今我的孩子都大了,也沒必要再糾纏那麽多,人嘛,看開了也就沒啥了。”


    丁慶奇聽的是去裏霧裏的,但他還是聽懂了一件事,那就是丁鳳軍沒上成大學的原因跟他的關係不大,既然話趕話趕到這裏了,丁慶奇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他一股腦的把心中的話全講了出來。


    “二叔,其實當年為了阻止你和馬詩語在一起,我也使了一個陰招,不知道你猜不猜的到。”


    丁鳳軍微微一笑說道:“你小子以為自己很聰明,對不對,其實我早就發現你對我居心叵測了。”


    丁慶奇一愣,他不相信丁鳳軍真得知道他的伎倆,一副質疑的樣子說道:“二叔,你可別想套我,我才不會上你的當,難不成你真得知道我的另一個計謀不成?”


    丁鳳軍自信滿滿,他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他把空杯放在桌上,對丁慶奇說道:“把酒給我滿上,我詳細的跟你說說。”


    丁慶奇懷著好奇心為丁鳳軍將酒斟滿,他很期待丁鳳軍接下來要講的話。


    丁鳳軍頜首而笑說道:“這事是不是和馬詩語她娘李素娥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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