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大風吹過,海腥味更加濃重,幾個人都趕忙捂住口鼻,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待這陣風過後,一陣嘈雜聲從海邊處傳來。


    “救人啊,有船翻了,上麵的人不見了!”


    “好像是一對大學生情侶,他們還年輕,快來人救救他們啊!”


    “沒辦法,這兩個人太不遵守規矩了,人家這海邊不是有繩索拉起來的安全區嗎,他們非得往深海區裏劃去,能不出事嗎?”


    “就是啊,這海風大,海浪也強,就那小船哪能經得起這大海的折騰,不出事才怪。”


    幾個人借著這輕淡的海風依稀聽著看熱鬧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尤其是葉文冒,他現在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整個人都在不住的顫抖。


    “鐵蛋,你真的有預測未來的能力啊。”葉文冒哆哆嗦嗦的說道。


    張鐵蛋微微一笑自顧自的說道:“我隻是在別人哭的時候笑,別人笑的時候我在哭,預測未來的本事我沒有,我隻是比你們看到的東西早一步而已。”


    葉文冒猛的抓住張鐵蛋的胳膊,情緒激動的說道:“鐵蛋,你這麽厲害,能不能幫我看看前程,最重要的就是我的財運。”


    張鐵蛋卑鄙的一笑,他把包袱抱緊在懷中,嘲笑道:“你真貪婪!”


    葉文冒似乎並不在意來自張鐵蛋的嘲笑,他緊抓著張鐵蛋,不依不撓的糾纏著。丁鳳軍有些看不過去了,他走過來,伸手抓住葉文冒的手腕,說道:“葉窯主,你別這樣,鐵蛋不是神仙也不是算卦的,你就是再怎麽逼問他,他還是說不出什麽,你的財運還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人隻要踏實勤奮,敢拚敢搏就一定會掙大錢,要是鐵蛋真有改變你運勢的方法,那他早就成百萬富翁了,至於淪落到來這裏給你打工嗎?”


    葉文冒聽了丁鳳軍的解釋,他才恍然大悟,也是,若張鐵蛋真得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那他不早就成就一番事業了嗎?何苦再來這裏打工?再說了,他要是早料到那對情侶會死,為什麽又不伸手相助呢?


    葉文冒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他還是有些不解地說道:“可是,他為什麽能夠說得那麽準,這事根本不是巧合那麽簡單吧?”


    丁鳳軍淡淡一笑,說道:“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解釋不了,葉窯主又何必非得在這件事上糾纏不放呢。”


    葉文冒鬆開緊抓張鐵蛋的手,他自知有些失態,忙整理一下情緒,王峰雖然也有些吃驚,但他是個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這世上有鬼魂之說,他權當張鐵蛋是在胡言亂語,瞎貓碰上了死耗子,看葉文冒緊張兮兮的樣子,他都覺得可笑,但怎麽說葉文冒也是給他們發工錢的人,王峰若不抓住這個安撫葉文冒的好時機,豈不是太虧了。


    “葉窯主,全國都解放多少年了,鬼子都被趕出中國去了,哪裏還有什麽鬼啊,這個傻子說的話你怎麽能當真呢,是不是?”


    葉文冒老臉一紅,沒好氣地說道:“用你提醒我啊,這些事我還不知道嗎?怎麽說我走過的路也比你吃過的鹽多,小毛孩子還教訓起我來了!”


    王峰本來是出於好意,安慰受驚的葉文冒,沒想到卻被葉文冒反過頭來咬了他一口,這馬屁拍的真是讓王峰的心稀碎稀碎的,王峰叫苦不迭的同時卻又開了口道:“葉窯主,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沒有必要聽一個傻子說的話,他說的話哪有一句在理上的,要是連他的話都相信了,你說你豈不是比他還傻?”


    “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我還不如一個傻子!王峰,你這個東北猴是要大鬧天宮啊,都說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我這山中的老虎還在,你這隻東北猴就想騎在我頭上當大王了?”葉文冒怒不可遏的看著王峰,一臉氣憤的說道。


    王峰一時緊張竟然不知該說什麽好,他隻得張開巴掌打了自己的嘴幾下,說道:“葉窯主,別生氣,我這張破嘴不會說話,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李長樂走到葉文冒近前,他先是瞪了王峰一眼,然後又轉換另一副笑臉說道:“葉窯主,你別跟這隻東北猴一般見識,這樣吧,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要不下去吃點飯吧。”


    經李長樂這麽一說,葉文冒還真覺得餓了,抬頭看看天,想來現在都得下午一點多鍾了,隻顧閑談賞景,卻忘了吃飯的事,葉文冒拍了一下腦門說道:“走走走,咱們找地吃飯去,太餓了。”


    說完,葉文冒招唿著大家往蓬萊仙閣的山下走去,剛邁出幾步,一個陌生人拿著相機出現在眾人麵前,笑嘻嘻的說道:“哥幾個要不要照張相片,難得來這仙閣裏遊玩,要是不留點紀念的話,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幾個人麵麵相覷後,葉文冒摸著下巴說道:“一張照片多少錢?”


    那人一聽有門,立馬喜上眉稍,忙說道:“五塊錢一張。”


    葉文冒又說道:“要是我們幾個人一人一張的話得多少錢?”


    那人看了看這幾個人,說道:“洗一張照片一元,你們一共是七個人那就是七元,再加上原版五元,一共是十二元。”


    葉文冒不假思索的說道:“那就給我們來一張合影吧。”


    那人開心的不得了,張羅著讓大家擺好造型,丁鳳軍並沒有著急站隊,他直接了當的對那人說道:“哥們,難不成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那人一愣,眼神中閃出一絲慌張,但口中卻依然不服輸的說道:“這位哥們是啥意思?”


    丁鳳軍詼諧的一笑說道:“這樣吧哥們,我們這麽照顧你的生意,不然給我們打個折吧,把那兩塊錢的零頭抹去吧。”


    那人一笑說道:“我這也不容易的,大哥就別開我玩笑了,看你們也是做大買賣的人,也不差這兩塊錢吧。”


    丁鳳軍摸摸下巴說道:“我們可不是什麽做買賣的人,我們跟你一樣,都是來打工的,掙錢也不容易,你說你怎麽還忍坑我們的錢呢?”


    那人又一愣假裝糊塗的說道:“我啥時候坑你們的錢了?”


    丁鳳軍微微一笑說道:“你聽好了,我來給你算算,你說一張照片五元錢,洗一張一塊錢,我們一共是七個人,隻需要七張照片,一張原版加六張洗出來的,一共是五塊錢加六塊錢,這樣一算應該是十一塊錢,你說對吧。”


    那人略顯尷尬的撓撓頭笑著說道:“沒想到你的腦子反應這麽快啊,哈哈哈。”


    丁鳳軍戳破了那人的計謀,並沒有沾沾自喜,而是依然泰然自若的說道:“於情於理,你也得再把那多餘的一塊錢給抹去吧。”


    那人笑道:“好吧,今天你們也算是我的第一個客人,我就圖個開門大吉了,收你們十塊錢吧。”


    丁鳳軍這才滿意的笑著走到眾人麵前,加入拍照的行列。


    “小丁,你是不是太較真了,不過是兩塊錢而已,至於跟他掰扯那麽多嗎?”迴去的路上葉文冒笑著調侃道。


    丁鳳軍撓了撓頭說道:“葉窯主,我是個錙銖必較的人,有些人值得可憐,我可以在我的能力範圍之內施舍他一些東西,但隻要沾到騙這個字,我就很反感,別說是一塊錢,就算是一毛錢,我也會要迴來。”


    丁鳳軍一副認真的樣子說著,葉文冒不禁豎起大拇指說道:“小丁,你真是個講原則的人。”


    丁鳳軍笑道:“我喜歡做一個有原則的人,人要是連最基本的底線都沒有,那麽這個人在世上也就談不上有沒有價值了。”


    天快要黑下來了,遊玩一天的人也終究要返航,上山下山這路途崎嶇,讓眾人已經不堪重負,疲憊不已。


    車到山下的時候,幾個人中隻有丁鳳軍還睜著眼睛,張鐵蛋緊抱著那個破舊包袱挨著丁鳳軍的肩膀熟睡,丁鳳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那個破包袱上,他也曾試圖一探包袱中的究竟,可是張鐵蛋抱的太實誠,根本容不得任何一個人觸碰,幾個人相互扶持著下了車,早在山下等候的兩輛驢車的主人立馬迎了過來。


    幾個人還是按照來時的組合,各自坐上驢車,原本載著葉文冒的驢車在前麵,但由於王峰的才讓丁鳳軍他們所在的驢車趕超過去。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山間的小路永遠都是那麽的靜謐,除了驢車碾壓石子的聲音之外尋覓不到什麽的一種聲音。


    張鐵蛋好似在發抖,他渾身顫栗的厲害,丁鳳軍輕輕碰了張鐵蛋一下,問道:“鐵蛋,你冷嗎?為什麽抖得這麽厲害?”


    張鐵蛋沒有抬頭,隻蜷縮在丁鳳軍的對麵,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二哥,你希望我活下來嗎?”


    丁鳳軍一愣,皺著眉頭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就是想知道二哥願不願意讓我繼續活下來?”


    丁鳳軍反手碰了碰張鐵蛋的額頭,張鐵蛋的額頭燙的厲害,丁鳳軍不由的心中一驚,說道:“鐵蛋,你發燒了。”


    說著,丁鳳軍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他轉臉對靠在自己身邊的張繼來說道:“繼來兄弟,你和鐵蛋換個位置,他有些發燒,我給他加件衣服。”


    張繼來默許的點點頭,他挪到張鐵蛋身邊,將張鐵蛋推到丁鳳軍的身旁,李二狗看著有氣無力的張鐵蛋冷冷地說道:“你看你那副死樣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二哥,別管他,燒死他算了,成天不著調,還老惹別人不開心。”


    丁鳳軍說道:“說啥呢,他可是你弟弟,你咋能這麽說話呢!”


    張鐵蛋幽幽地說道:“哥,你別說話了,放心吧,你死後我會把我的這些寶貝全都送給你的。”


    “二哥,你聽他說的這是什麽話,真是氣死我了!”李二狗氣極敗壞的說道。


    丁鳳軍並沒有責罵張鐵蛋,而是繼續說李二狗:“行了,都少說幾句,鐵蛋發燒了,你跟他一樣幹啥,本來他的腦子就不好使,這一發燒肯定又把腦子燒糊塗了。”


    張鐵蛋似乎越是發燒越精神,連說話的方式都一本正經起來,他幹咳兩聲對丁鳳軍說道:“二哥,謝謝你。”


    丁鳳軍不明所以的看著張鐵蛋說道:“你謝我幹啥?”


    張鐵蛋勉強的一笑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丁鳳軍越聽越是迷糊,他還想再追問一些問題,不料驅車的老漢大喊一聲道:“都坐好了啊,我們到了轉彎的地方了。”


    話音未落,驢子輕輕一轉身,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迴事,隻聽到驢子一聲慘叫,車子猛得一顛,整個車子由於驢子的側倒而偏離了原來的軌跡,驢子的蹄子似乎被什麽東西絆倒了,它的身子朝懸崖一側倒了下去,這車子是套在驢子身上的,由於慣性車子也同驢子側倒的方向翻了過去。


    老漢一看大事不妙,慌忙大喊道:“快跳車,車子要翻了!”


    丁鳳軍也看出些端倪,他來不及細想,伸手抓住張鐵蛋的胳膊,就勢往地上一跳,再一躺,便不知任何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丁鳳軍才又重新有了知覺,他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他慢慢靜下心來聆聽,身邊似乎有種微弱的喘息聲。


    “鐵蛋,鐵蛋是你嗎?”丁鳳軍胡亂的喊著,並伸手朝聲音的出處摸索。


    “二哥,是我,我們還活著嗎?”張鐵蛋的氣息微弱,說話都戰戰兢兢的。


    丁鳳軍喃喃的說道:“咱們的車子是翻了吧,你哥和繼來呢?你看到他們了嗎?”


    張鐵蛋努力的直起身子坐在地上,他用手砸了砸自己的腦袋,毫無感情的說道:“他們應該死了,車子翻到山下去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丁鳳軍不相信,他笑了起來說道:“不可能,他們怎麽可能會死,車子不過是翻了過去,我們不還活著麽,他們又怎麽會死呢。”


    “二哥,他們真得死了,真的。”張鐵蛋一把抓住丁鳳軍的手,不停的搖動著。


    丁鳳軍一把推開張鐵蛋,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黑暗,他看到了,他的身旁就是懸崖,望不到底的深淵,那黑暗處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吸引著每一個生命。


    “不,他們不能死,不能死!”丁鳳軍哭得歇斯底理,這一場變故來的太過突然,怎能讓他接受,本來好好的兩個人哪能說沒就沒了呢?


    丁鳳軍匍匐在地上,抓狂的雙手使勁拍著泥沙,張鐵蛋撲到丁鳳軍麵前,他抓住丁鳳軍的手腕,淚流滿麵著哽咽道:“二哥,你不要這樣,他們已經死了,這是他們的宿命,你不要這麽悲傷!”


    丁鳳軍轉過臉來,淚眼婆娑的看著張鐵蛋說道:“鐵蛋,你不是挺厲害的麽,你快救救他們哪!二狗可是你的親哥哥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我們而去啊!”


    張鐵蛋好似並沒有把兩個人的死放在心上,隻淡淡地一笑說道:“二哥,你也糊塗了麽,我又不是神仙,哪會什麽法術?更沒有過人一等的能力,他們的死絕非偶然,這是他們的命,我也無能為力。”


    丁鳳軍想起什麽似的,他搖晃著張鐵蛋的雙肩,說道:“對了,你不是還有寶貝麽,那寶貝究竟是什麽,能不能把他們兩個人救迴來?”


    張鐵蛋又是一笑,他從後背把那個破包袱拿了過來,輕輕的打開,山風一陣陣的吹來,吹散了朽葉,吹寒了人心,包袱裏的東西也被這無情的山風襲卷著揚上天空,那裏麵裝著的是紙錢,一遝一遝的紙錢很有節奏的隨山風飄落到山穀中。


    “二哥,這就是我的寶貝,我說了,這些寶貝是我為我哥準備的,活著的時候他是個窮人,死後我要讓他做一個富鬼,至少不會讓他再像現在這樣活得窩囊!”


    “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葉文冒的驢車已經趕了過來,看到這漫天的底錢,葉文冒不由心驚,他忙從車子上跳了下來,跑到丁鳳軍和張鐵蛋的麵前問道:“他們兩個呢?”


    丁鳳軍冷冷地說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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