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四咽了口唾沫,他突然間就不說話了,丁鳳軍好奇的看著他,也沒有多問什麽,趙老四還在猶豫著,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把話講出來,丁鳳軍在他的眼中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感覺丁鳳軍這個人很想讓人接近,有種迴到家看到親人的歸屬感。


    最終趙老四還是沒有講,他隻歎口氣說道:“來,小丁,咱們先喝酒邊喝邊聊。”


    丁鳳軍和趙老四從床邊移步到桌前,坐在桌前的三個人已經覬覦這些葷菜好久,但這菜的主人還有他們心目中一直尊重的二哥還沒有上桌,他們也隻能望菜興歎,倒是張鐵蛋仗著自己傻頭傻腦的先用一隻雞爪打了牙祭。


    “你們三個咋不先吃著呢?”趙老四看著三個人垂涎欲滴的樣子問道。


    張鐵蛋咕噔一下咽了口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些菜,心不在焉的說道:“哥不讓吃。”


    趙老四看著一臉傻樣的張鐵蛋笑道:“你傻啊,嘴長在你的身上,他說不讓你吃你就不吃了?快動起筷子開吃吧。”


    聽到趙老四這麽一說,張鐵蛋就像被注入了能量一樣,拿起筷子就撿自己愛吃的菜夾起來往嘴裏塞,大家都被張鐵蛋這傻樣逗樂了。


    桌上的五個人除去張鐵蛋之外都喝著酒,酒過三巡,李二狗打著卷舌說道:“趙,趙老四,今天怎麽這麽舍得,竟請我們喝起酒來。”


    趙老四的臉因喝酒的原因微紅,他笑著說道:“看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隻顧著掙錢,卻連點好東西都不舍得吃,我這當長輩的看著都心疼,我就尋思,馬上要過年了,難得咱們這窯上這麽肅靜,倒不如咱幾個坐一塊喝上一壺,也算提前慶祝春節了。”


    張鐵蛋的嘴裏塞滿了菜,他想要說話,可是這嘴中東西太多,聲音始終無法從嗓子裏冒出來,情急之下,他端起丁鳳軍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結果菜是下去了,但酒的辣勁卻嗆的他狂咳不已。


    大家又是一樂,張鐵蛋卻不以為然的說道:“笑什麽嘛,我就是想跟趙老四說句話。”


    說著,張鐵蛋把眼睛移向趙老四說道:“你知道嗎,我們過年的時候都吃不上這麽好吃的東西,你買的這些東西能讓我們過好多個年呢。”


    趙老四聽著張鐵蛋這語無倫次的語言,笑得合不攏嘴,他撫摸一下張鐵蛋的頭說道:“好孩子,那你就趕緊多吃點,把前幾個春節沒吃的東西全都補迴來吧。”


    張鐵蛋邊吃邊點頭答應,李二狗又開了口道:“趙老四,為了表達你如此豐盛的款待,這樣吧,讓我弟弟幫你看看,你未來的運勢咋樣。”


    趙老四一愣,他指著張鐵蛋擰著眉頭說道:“讓他看?你是說讓一個傻子給我看看我的命運?”


    李二狗毋庸置疑地點點頭,趙老四摸著下巴大笑起來他說道:“你這是當我傻啊,還是當我喝醉了,就他能知道個啥?”


    李二狗很不服氣地說道:“趙老四,你別不信,我弟弟從小這眼睛就能看到咱們看不到的東西。”


    趙老四搖搖頭,他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李二狗一心急說道:“你要不信,咱讓他先給你看看以前的事情,要是他說對了,咱們再談以後,要是他說得不對,我自罰三杯,你覺得怎樣?”


    趙老四看著李二狗一副認真的樣子,他歎了口氣饒有興趣的說道:“好吧,就當消遣一下了,不過咱先醜話說前頭,要是他說的不對,罰你三杯可以,但不能是酒,得是水才行,這酒可是貴著呢,讓你喝三杯還不便宜你了。”


    李二狗一拍桌子說道:“趙老四,這剛誇完你大方,怎麽這一會兒的功夫又摳起來了,成,就按你說的辦!”


    說完,李二狗喚了聲張鐵蛋的名字,讓他好好看看趙老四,張鐵蛋正吃得起勁,哪有閑功夫搭理這種事,不論李二狗咋說,張鐵蛋就是不配合,無奈李二狗隻得放大招說道:“鐵蛋,你要是不給趙老四看的話,這些雞爪就不讓你吃了,你要是給趙老四看看的話,這些雞爪都是你的!”說著話,李二狗將盛有雞爪的盤子往自己身邊一拉,用手護了起來。


    張鐵蛋眼前一亮,他指著桌上的牛肉說道:“我要這個。”


    這迴不等李二狗迴答,趙老四就開口應允下來,張鐵蛋隨手擦了擦又用草紙抹了抹嘴邊的油,他轉頭看向丁鳳軍傻笑一下說道:“二哥,等下這盤牛肉咱倆分著吃,誰都不給。”


    丁鳳軍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趙老四卻發牢騷說道:“到底還是你們的感情好,我就納悶了你們說這張鐵蛋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


    說完這些,趙老四自顧笑了起來,張鐵蛋嘟著嘴很不服氣地迴敬道:“你才真傻呢!”


    被一個傻子說自己傻,趙老四也是無語,看張鐵蛋一副認真的樣子,他隻得低頭認輸說道:“好好好,我傻我傻。”


    這下張鐵蛋才算滿意,他看著趙老四的臉時而擰眉時而瞪眼時而低頭思考,時而欲言又止,趙老四被張鐵蛋這一連串的表情弄得心裏發毛,他有些坐不住了說道:“到底行不行啊,你看著我渾身發冷,要不我看還是算了吧。這盤牛肉我送給你了,你還是不要看了。”


    張鐵蛋並沒有就此罷休,他理直氣壯的說道:“不行,二哥曾經說過,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我也是個君子,不能隨便要你的東西。”


    張鐵蛋這一句話真可謂是語出驚人,連丁鳳軍都快要驚掉下巴了,這張鐵蛋啥時候學會的這麽一句富涵韻味的話,還恰到好處的用到這裏,張鐵蛋沒有給大家思考的時間,便開口道:“好了,下麵我就先說說你的過去,你聽聽我說得對不對。你命裏虧欠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但是你並不覺得虧欠她,而是心中在擔心著另一個人,這個人是個男人,這個男人跟你有著血緣關係,換句話說,這是一份孽緣,如果當時你足夠清醒也就不會這樣,另外你的財運不錯,隻是你從來沒有為自己打算過,掙到的錢也悉數花在了這兩個人的身上,你的命運之路相對平穩,沒有大起大落,但也不會有什麽仕途,這次你的決定是對的,正所謂生於此則死於此,死於此則葬於此,枯葉尚且得知歸根,人老也要守候那份淨土。你放心你們終有一天會在一起的。”


    趙老四已經被張鐵蛋的話說懵,他不敢相信的看著一臉傻氣的張鐵蛋,這張鐵蛋所說之事全部與他的經曆吻合,趙老四不可思議的問道:“鐵蛋,你再迴答我最後一個問題,這牛肉全部都給你。”


    張鐵蛋撇撇嘴一臉嫌棄的樣子說道:“好吧,不過就準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可想清楚了!”


    趙老四像小雞琢米似的連連點頭說道:“就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


    張鐵蛋落落大方的說道:“好吧,你問吧。”


    趙老四想了想問道:“我們再見麵的時候能相認嗎?”


    張鐵蛋像模像樣的點頭說道:“會的,你這個人心地善良,上天不會拋棄你的,這麽多年的苦日子你一個人都熬過來了,上天它會眷顧你的。”


    趙老四莫名的興奮起來,他眼中藏淚的端起酒杯與其他三人同飲一杯,除了丁鳳軍,張繼來和李二狗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兩個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張鐵蛋拿到牛肉之後,他並沒有馬上開吃,而是先將盤子推向丁鳳軍,口中喃喃自語道:“二哥,快吃,不要讓我哥看見,他可是個饞貓,讓他看見了可一片都就留不下了。”


    丁鳳軍心中莫名的感動,他本來以為張鐵蛋剛才說得話隻是虛讓一下,沒想到當他拿到牛肉的時候居然真得是給了丁鳳軍。


    張鐵蛋瞅了瞅張繼來和李二狗,壓低聲音對丁鳳軍說道:“二哥,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不要那盤雞爪嗎?”


    丁鳳軍疑惑的搖搖頭說道:“為什麽?”


    張鐵蛋露出一種傷心的表情,他的眼睛盯著那盤雞爪,舌頭還不住的舔著嘴唇,說道:“其實我最愛吃雞爪了,可是我發現二哥不喜歡吃雞爪,而是喜歡吃牛肉,所以我就要了這份牛肉。”


    丁鳳軍聞聽此言更是感動不已,他沒有想到看似作傻乎乎的張鐵蛋居然還有這麽細膩的一麵,丁鳳軍夾起一塊牛肉填到嘴裏對張鐵蛋說道:“嗯,這鐵蛋贏來的牛肉就是香就是好吃。”


    張鐵蛋一聽丁鳳軍在誇他,立馬樂得他拍起手來。


    趙老四也樂得不得了,他摸著下巴說道:“這傻小子沒想到也有這份仗義,不想著自己,倒還惦記著他二哥。”


    張鐵蛋理直氣壯地說道:“那當然,我們都是二哥帶出來的,要不是有二哥,我和哥說不定現在還在老家那邊偷偷摸摸的幹著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呢。”


    趙老四不免有些吃驚,說道:“你小子有這麽難得的本事,為什麽不靠這個吃飯呢?”


    張鐵蛋不明所以的說道:“靠這個吃飯是啥意思?”


    趙老四尷尬的一笑,說道:“我的意思是說,讓你去給別人算卦嘛。”


    張鐵蛋連連擺手說道:“不行,這個可不能做。”


    趙老四一臉疑惑的說道:“為什麽,怎麽說這也算一種技能吧。”


    張鐵蛋卻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算卦是泄露天機的事,也是一種迷信,沒有什麽可信度,那可是種騙人的勾當,我和哥雖然以前也幹著訛人和偷竊的事情,但我們那是光明正大的可以暴露在陽光下的行為,但算卦就不同了,那是暗地裏的事,別人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會把人害慘的,而且提前讓人知道了未來的事會讓這個人喪失憧憬未來的信念。”


    趙老四和丁鳳軍都被張鐵蛋這麽一個傻子給說成傻子了,趙老四嘖嘖兩聲說道:“真不敢相信這番話居然會是張鐵蛋說出來的,太不可思議了,這要不是親耳所聽親眼所見,打死我我都不信張鐵蛋能說出這樣的話。”


    張鐵蛋很是不服氣地說道:“切,你這就是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


    趙老四又是一笑,他看到趴在桌上睡覺的李二狗,對著張鐵蛋說道:“傻小子,別光顧著吃了,快把你哥扶屋裏睡覺去吧,這樣趴著會感冒的。”


    張鐵蛋聞言連忙放下手中的牛肉,胡亂的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便扶起李二狗迴自己的房間去了,張繼來也不勝酒力,他但還算清醒,對丁鳳軍打過招唿後也搖搖晃晃的迴去睡覺了,趙老四從麵前殘羹剩飯中挑揀出幾個花生米填進自己的嘴裏,開口說道:“小丁,你們這些兄弟都不賴啊,挺有本事的。”


    丁鳳軍輕呷一口白開水,笑著說道:“啥本事啊,你別聽張鐵蛋胡說,他那都是唬人的。”


    趙老四搖搖頭說道:“不不不,我覺得他說的就挺對的,其實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幾乎全被張鐵蛋說出來了。”


    丁鳳軍擰著眉頭有些不解地說道:“可是我隻聽得一頭霧水,什麽男人女人的,亂七八糟的,一點邏輯性都沒有。”


    趙老四微微一笑說道:“鳳軍,我讓你猜件事情,看看你的邏輯性咋樣?”


    丁鳳軍疑惑的看著趙老四說道:“啥事?”


    “你推理一下我和李月全是什麽關係?”


    丁鳳軍一愣,說道:“你倆能有啥關係,先前你不是告訴我,你和李月全是同村不同姓的人嗎?”


    趙老四笑了笑說道:“並不是這樣,其實李月全是我的親生兒子。”


    “啊?”丁鳳軍完全傻了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趙老四,說道:“那為什麽之前你還要幫助我?”


    趙老四忽然嚴肅起來,他壓低聲音,說道:“沒有辦法,他如果再一昧的放肆劉明,恐怕他的名聲將會在窯上和家裏都一掃而光,我怎麽忍心看他身敗名裂,我這幫的不是你而是他。”


    丁鳳軍還是不解他又問道:“難道李月全不知道?”


    趙老四歎了口氣說道:“正如張鐵蛋說得那樣,這是一場孽緣,當年隻因我和他娘見過一麵後便相中了對方,隻可惜我家窮,沒有他爹這邊有錢,家裏的老人當然還是希望自家女兒找個好歸宿,所以就被迫嫁給了劉家,但後來因他娘實在受不了他爹的虐待而找到我,結果,結果就有了李月全,所以說,他離開了我也得離開,雖說不能相認,但能相見我也滿足了。”


    丁鳳軍說道:“這就是你為什麽沒再娶的原因?”


    趙老四點點頭算作默認。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點迴去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各奔東西了。”


    說完,趙老四獨自樂了起來,從趙老四那裏出來,已經接近深夜,丁鳳軍卻沒有任何的睡意,他的心中竟突然間有種情愫升騰而起,他仿佛在這夜空中看到了馬詩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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