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李秋陽上前雙手接過,李通崖囑咐道:


    “你突破失敗,軀體勞損,這符水自我仙基凝聚而成,不能久存,三天兩次服用,仔細調息,興許能挽救幾分。”


    “多謝族叔!”


    李秋陽頗為感動地收下那個玉瓶,深深一躬,李通崖笑道:


    “聽聞你收了個陳氏的娃子做徒兒,如今也過去好些年頭,此子如何?”


    李秋陽點點頭,恭聲道:


    “此子喚作陳睦峰,是陳家子,與冬河同出一係,天賦同樣不錯,比我還要好一些,如今十二歲,剛剛胎息三層。”


    李通崖一挑眉,略微有些吃驚,開口道:


    “確是不錯,你倒是教得好。”


    李秋陽連連搖頭,答道:


    “是這孩子自己爭氣,冬河這一係的血統是有些不俗,恐怕祖上不平凡。”


    李通崖暗暗記在心頭,揮退了李秋陽,將長劍係迴腰間,駕風而起,往大黎山方向飛去。


    熟門熟路地順著山間脈絡走了一陣,李通崖落腳在一處山崖下,一棵葉子發白的大榕樹正矗立在山坡上,紛紛的白葉散落下來,飄散了一地斑白。


    樹下的位置果然有一隻赤紅色的大狐正在樹邊唿唿大睡,他才停下腳步,那大狐的耳朵便敏銳地豎起,眯著眼瞪著他,見了他的模樣又懶洋洋地倒下去,吱吱叫道:


    “遲尉死啦!連金性都被捉了去,司陰之人特地請了法寶來,就為了捉他那金性。”


    “金性。”


    李通崖默默點頭,他也聽聞過一些流言,這金性是金丹的妙要所在,乃是金丹修士的神妙之源,會化為種種神物,隻不曾聽過司陰之人,詢問道:


    “這司陰之人……”


    狐狸搖了搖尾巴,瞥了一眼李通崖,正欲開口,卻猛然從地上跳起,一對狐狸眼瞪的老大,叫道:


    “你…你突破築基了!”


    李通崖輕輕點頭,這狐狸臉色頓時垮下來,在地上打了個滾,氣急敗壞地叫道:


    “呀呀呀…呀,氣煞我也!我還在練氣六七層徘迴,你卻成了築基,叫我難受!”


    這狐狸不矯飾,心頭有什麽就說什麽,倒是叫李通崖會心一笑,那狐狸懨懨地道:


    “我怎麽曉得那麽多,隻是聽著上頭的妖怪這樣說,我就學著他們說話。”


    言罷卻抬起頭,在李通崖身上嗅了嗅,磨著牙道:


    “你修得是什麽仙基?”


    李通崖微微一頓,溫聲道:


    “浩瀚海。”


    “浩瀚海?”


    狐狸疑惑地搖了搖頭,摸著胡須想了一陣,恍然大悟道:


    “是涇龍王!”


    “涇龍王?”


    這下倒是輪到李通崖疑惑了,狐狸嘿嘿一笑,答道:


    “是不是那善水脈知旱澇,不驚蟹蝦、不擾魚鱉,點化符水的仙基?”


    “正是。”


    李通崖本還有心遮掩,卻發現眼前這狐狸清楚得很,隻好拱手承認了,狐狸便笑道:


    】


    “古代這仙基喚作涇龍王,蛇蛟一類的妖物常鑄成這仙基,故而得其名,聽聞也算得上不錯了。”


    它頓了頓,笑眯眯地接過李通崖遞過來的靈米,繼續道:


    “大黎山北麓曾有一涇龍王築基散修在此修煉,進山殺了幾次妖,沒有眼力勁,得罪了好幾個妖將,便被趕了出去,那場鬥法我也見了,迴來便留意這仙基,故而清楚些。”


    李通崖點點頭,那狐狸翻了翻身子,找了個舒適的角度躺下,開口問道:


    “築基仙修大人進山尋我,又何事要吩咐啊。”


    李通崖見它狐狸臉上皆是戲謔,知是玩笑,答道:


    “不敢吩咐,隻是道友可知曉這寶藥要往山中何處尋?”


    “寶藥?大多是有主之物,也有些不為妖所知……”


    狐狸抬了抬頭,擺爪道:


    “但我若是曉得還能留給你?早就自己吞服了提高修為,山間的這寶藥就像你們修士的靈稻,明麵上有一個算一個都記在妖洞的賬上,一一劃分清楚了派妖看著,一旦成熟就被送到妖洞裏,可不好打主意!”


    “你若是散修還好說,搶了藥便走即可,可你家就在山下,得罪妖洞可不是明智之舉。”


    李通崖輕輕點頭,道了聲謝,思忖幾息,問道:


    “若是山中無處可尋,道友可知這寶藥又該去何處尋?我有一長輩突破,我家與他家關係密切,又有求於人,總要送點上得了台麵的東西。”


    狐狸搖了搖尾巴,爪子往山越境內一指,答道:


    “如今也唯有去山越境內尋了,不過是幾個築基的修士,隻須小心點繞過去,山越又不擅耕種,大片的地塊都是密林,仔細尋上幾年,想必能有收獲。”


    “多謝道友。”


    李通崖暗自一歎,心中有了計較,暗忖道:


    “短短三月,哪裏有說尋到就尋到的道理,這筆錢終究是省不下來,先去山越境內轉一轉,還得去一趟四周的坊市看看。”


    那狐狸黑溜溜的狐眼轉了轉,試探地問道:


    “什麽賀禮要用得上寶藥,莫不是紫府?你那長輩……可是蕭家那位新晉的真人?”


    李通崖與這白榕狐也是幾十年的交情了,隻在心中微微一忖,便答道:


    “正是這位真人,如今脫離青池,我家打算引為強援。”


    狐狸眯著眼思忖了幾息,忽然神色一變,叫道:


    “那真人修的神通好像是溪上翁,你這浩瀚海正是他的道參之一,你可要注意了,莫要服用他送來的丹藥或是靈藥,你弟弟殷鑒不遠,你莫要成了人家的補品。”


    狐狸關心得很,李通崖也點頭謝過,低聲道:


    “道參一事蕭家特地來人同我說過,本就有攤明白了說的意思,擺脫嫌隙,至於道友所說的服用丹藥…”


    李通崖仔細迴憶了一陣,終於從記憶深處翻出來久遠的迴憶,正色道:


    “唯有我胎息四層之時,真人贈給我一枚藥散,僅此一枚,應是不至於此……”


    “你曉得就好。”


    狐狸低下頭,懨懨地數著靈米,答道:


    “我從妖洞下來,在山裏沒什麽朋友,想吃我的倒是多,想來你人世間也相差不到哪裏去,我自珍重,你也不要被吃了……再過上百年,你我還能在樹下談天。”


    李通崖愣愣地看了它一眼,輕笑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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