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慕高在殿中的高位上坐著,一旁兩個練氣巔峰的客卿則恭敬地立著,空蕩大殿中無一人敢說話,鬱慕高神色微微疲憊,顯然這段時間受了不少罪,沉聲道:


    “慕元,還沒有慕劍的消息麽?”


    下首的人身形瘦高,眉宇之間同鬱慕高有七分相似,隻是不如他那般陰鬱狠毒,正是以往跟在他身後的那兩人之一,聞言點點頭,恭聲道:


    “四哥說是要尋打磨劍之銳氣的地方,往北方去了,已經去了大幾個月,還沒有見他有迴來的意思。”


    “混蛋玩意。”


    鬱慕高低聲罵了一句,卻也對這個一心追求劍道的弟弟沒有什麽辦法,低聲歎道:


    “慕元,好在有你在看著,否則家中這麽多麻煩,非得將我給累死。”


    “不敢,為兄長分憂罷了。”


    鬱慕元答了一句,下方匆匆忙忙走上來一人,手中捧著一信,往鬱慕高手中交去,低聲道:


    “家主,華芊山馬亥冀來的密信!”


    鬱慕高一挑眉,神色陰鬱,將那信接過,順手拍去臘封,將那信紙取出讀了兩遍,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咬牙叫道:


    “好一個安景明!這些日子不曾注意他,竟讓他到了這種地步……”


    他閉目沉思了一陣,把信遞到下首的鬱慕元手中,鬱慕元雙手接過這書信,瞧了一眼,一時間難以自持,叫道:


    “這!怎麽可能!這才過去幾年?安景明就到了這等修為?!”


    “練氣八層,這怎麽可能,這修煉速度莫不是什麽妖孽?李家這消息可是靠譜?我家如今和安家關係好得很,莫不是離間之計,要叫我家針對安家?”


    鬱慕高閉目沉思了一陣,搖了搖頭,沉聲道:


    “不太可能,李家一向內斂,李通崖不是個惹事的,據那間者所說,這消息所得九死一生,應該不是李家的計謀。”


    李淵修和鬱慕高都不曾想到,馬亥冀為了突出自己的貢獻,在信中添油加醋,將得這消息的過程形容得九死一生,影響了鬱慕高的判斷,對這消息越發確定起來。


    鬱慕元一拱手,咬牙道:


    “若是如此,此子絕不可留!”


    鬱慕高臉色陰沉得可怕,安景明修為的進展遠超他的預料,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低聲道:


    “自是不可留,我家必殺此人,以他這種修煉速度,恐怕要不了幾年就能突破築基,到時候有生變數,最好能一同壓製李家和安家,讓他們皆受一受挫。”


    鬱慕元望著哥哥還在思忖著,知道鬱慕高多半在想些毒計,自己這個哥哥向來思緒天馬行空,出其不意,又狠毒陰險,至今針對的各家人物還沒有失手過,故而不曾出聲,隻是默默在下方等著。


    鬱慕高隻是微微思忖了幾息,心中已經有了謀劃,低聲道:


    “安家透露了李家諸鎮所在之地,又將我家潛入的人安排了過去,那是最好不過。”


    “如今我已經有了辦法,先殺李家個威風,再打安家個措手不及,我等放縱這兩家太久了,也到了製約這兩家的時候。”


    鬱慕高微微一笑,顯然已經勝券在握,輕聲道:


    “讓江客卿上來。”


    下麵的仆人急忙安排下去,不多時,便帶上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臉上皺紋密布,看上去起碼有一百五十歲以上,一身修為不過練氣三層,氣息奄奄,卻哈哈大笑著,拱拱手道:


    “鬱家主,真是好久不見!不知今日還有幾人要除去?”


    “江客卿!”


    鬱慕高卻客氣得很,顯然對這江客卿頗為尊敬,笑盈盈地道:


    “確有一人要除去,倒是要麻煩先生了。”


    江客卿往一旁的紅木椅子上一坐,大大咧咧地翹起腳來,鬱慕高也沒有什麽惱怒之色,反倒是朝著鬱慕元打了個招唿,笑道:


    “麻煩五弟陪同一趟了!”


    ————


    馬亥冀點了火,將那紙信包好,在火上一放,見那紙信消失不見,這才鬆了一口氣,四下望了望,收拾好東西,準備迴家去。


    馬亥冀走出幾步,又迴了頭,將火堆踩滅,用泥土掩蓋住,這才放心地點點頭,走出數十步,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往地麵上一蹲,喃喃道:


    “李家如此重視此消息,必然自有一番計劃,我已經往家中傳遞了這條消息,鬱慕高必然出手破壞,最後李家總會察覺到消息的泄露……”


    “若是田仲青迴了院子,見了地上的信紙,問一問仆人,必然知道隻有我來過這院子,豈不是暴露了?!”


    馬亥冀身軀大震,一時間大為苦惱,心中一片灰暗,暗自道:


    “如今已經沒有迴頭路可走了!萬萬不可以再迴李家,恐怕家中早已布下天羅地網,迴家不過是死路一條。”


    背上行囊,馬亥冀心中已經是惶恐不已,喃喃道:


    “不能在等家中迴信了,現在就該走,往家中逃去!”


    馬亥冀還有些腦子,一時間理清了來龍去脈,背起行囊就往林子中鑽去,往北方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被樹枝和荊棘劃了一身的血痕,卻不想眼前突然落下一人。


    這人一身穿束頗為簡單,簡約的灰袍披著,腰間掛著一劍,氣度雍容,眼睛緊緊的盯著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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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要往何處去啊?”


    馬亥冀心中大駭,兩股戰戰,知道自己已經露了餡,哭聲道:


    “閣下是何人?”


    “在下陳冬河!”


    陳冬河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馬亥冀,低聲道:


    “閣下倒是敏銳,若不是我等早就在一旁等著,恐怕還是要讓閣下走脫了去。”


    “陳冬河…練氣修士!”


    馬亥冀在李家待了多年,雖然一直是一個平平凡凡的官吏,卻怎麽也知道陳冬河的大名,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往自己的喉上割去。


    可馬亥冀不過是一介凡人,陳冬河隻是屈指一彈,馬亥冀手中那匕首便受了氣擊,直徑脫手而出,落在一旁的小河邊,再一揮手,馬亥冀便軟軟的癱倒在地。


    陳冬河憐憫地看了看馬亥冀,拎著這人駕風而起,往西邊的黎涇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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