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崖隻覺得心跳漏跳一拍,眼前有些暈乎乎的,連忙扭頭低低地看向田間淡青色搖擺不定的靈稻,輕聲道:


    “你…還是等修成玄景輪再談其他。”


    柳柔絢嘻嘻一笑,湊近李通崖的臉龐,姣好的眉毛輕輕舒展,悄悄地在他的耳邊說道:


    “那,通崖哥可別同別人先跑了……”


    李通崖頓時麵紅耳赤,有些羞憤地起身,開口道:


    “你可好好修煉!”


    言罷逃跑似地出了院子,向遠處去了。


    李通崖沿著石板路走了一段,用河水洗了洗臉,這才緩緩平靜下來,不禁苦笑道:


    “怕是栽在這家夥手裏了。”


    “二哥當真對那柳柔絢有了情誼!父親真是棋高一著!”


    卻見李項平笑吟吟地坐在岸邊,朝著李通崖笑道:


    “父親當年安排你帶著柳柔絢,二哥你隻看到了這易地而治、以防坐大的外策,卻當局者迷,看不到這針對你李通崖的內策。”


    “三弟休要笑我了!”


    李通崖苦笑一聲,無奈地搖搖頭,迴答道:


    “越看著父親,越覺得老人家身上總有些東西可以學的。”


    “那是!”


    李項平點點頭,正色道:


    “蕭元思留下的那三枚蛇元丹,我欲等你我晉級玉京輪時用以衝關。”


    “霧裏迷陣已經讓父親和葉生滴了血,再由我親自將那法鑒悄悄帶上山中小院,至於玄水劍訣……我恐怕是無此天賦,二哥再多看看吧。”


    李通崖掬了一捧河水洗了洗手,迴答道:


    “尺涇去了仙宗近三年了,這第一批種下的靈稻也將成熟,接下來的日子你我可不得閑。”


    ————


    黎涇村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厚些,田裏的靈稻已然成熟,淡青色的稻穗包裹著一粒粒白玉般的靈米,直挺挺地立在田地中,大雪也壓不彎它的枝葉。


    這靈稻可不比一般的稻穀,葉片鋒利如刀,枝葉須用斧頭來采伐,李通崖幾人在鐮刀上附上了金光術,這才將這幾片靈田收割完畢。


    看著積堆成一捆捆青色小垛的靈稻,李秋陽踩著雪拍了拍手,笑道:


    “項平哥,這靈稻看著可喜人。”


    李秋陽上個月修成了玄景輪,便在家族祠堂中立了玄景靈誓,學了幾門法術,這孩子如今也十歲了,眉眼長開後也頗為清秀,看上去有了點大人模樣。


    他原本一年前就蓄滿了八十一縷靈力,可惜凝聚玄景輪時功虧一簣,隻好又調息吐納了一年來恢複靈力,倒是快被柳柔絢追上了。


    “不錯。”


    李項平也是笑意滿滿,一身法力周行不息,已然修成了周行輪。


    田芸懷的是龍鳳胎,為李家誕下了一對兒女,把他樂得合不攏嘴,老爺子將孩子看了又看,按照族中字輩,男孩取名喚做李玄鋒,女孩取名喚李景恬。


    “那白元果還未成熟,這靈稻已經收割完,且先帶迴去。”


    身後的村丁們早已將那靈稻的葉片一一用鉸刀剪掉,再用粗繩捆了,這才敢兩兩伸手去搬,這靈稻葉片鋒利如刀,眾人可是吃了不少苦頭。


    待到了黎涇山腳下,稀薄的霧氣漸漸彌漫起來,李葉生向身後地幾人沉聲道:


    “跟緊了!若是落到了這陣裏,小心你們的小命!”


    村丁們連忙應是,幾人踩著石板路上了山頂,將幾捆靈稻放在院中,李項平便揮手道:


    “帶他們下去。”


    靈稻從這稻杆上取下還須用法力來采摘,再掐動專門的法訣來去皮出糠,以保證靈米的靈氣不流失。


    凡人在這收獲靈稻的過程裏能做的也就拿著附著了金光術的鐮刀割除和搬運罷了,真正重要的環節還是需要修仙者來處理。


    “三叔!族兄!”


    李玄宣從院子裏走出,朝著李秋陽與李項平拱拱手,他如今七歲多,身子骨漸漸長開,那臉龐同逝去的李長湖頗有幾分神似。


    “玄宣,過來。”


    見著李玄宣向李秋陽走去,李項平臉色一變,連忙招唿道,待到李玄宣在身邊坐定了,這才笑道:


    “這孩子年前測出了靈竅,修煉神速,估摸著再過幾月便可煉成玄景輪了。”


    一旁的李玄宣聽得一愣,心中疑竇叢生,暗暗思忖道:


    “家中分明未為我測量根骨,也未傳下法訣,三叔此話……”


    臉上卻笑嘻嘻,朝著一臉羨慕的李秋陽點了點頭。


    “宣兒真是厲害!”


    李秋陽不由地讚了一句,想到自己兩年方才凝聚了玄景輪,不由地有些羞愧。


    兩人閑聊了幾句,待到李通崖上了山,李玄宣便退下,幾人便花了幾個時辰將靈稻摘下,脫去了稻殼,李木田用袋子分裝了,輕輕一提,開口道:


    “一百二十斤靈米,靈米糠四十斤。”


    “待到兩年後還能收成一茬,這供奉應該是夠的。”


    李項平送走了李秋陽,將兩袋靈米靈糠放在桌麵上看了看,隻見一顆顆靈米宛若白玉般光潔美麗,不由地讚歎一聲,這才將稻米往屋子裏一放,朝著李通崖輕聲道:


    “玄宣七歲身子骨定型,也到修煉的時候了。”


    李通崖愣了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著李項平一同朝著屋子裏走去。


    屋子中燒著炭火,老人冬天嗜睡,李木田已早早睡下,廳中隻留下李玄宣一個人倚著爐子烤火。


    李玄宣在屋子中望著山間飄落的雪花,看著銀裝素裹的黎涇山呆呆地發著呆,見了兩人連忙起身,詢問道:


    “三叔,為何要同族兄說我已經快練成了玄景輪,若是我身上沒有那靈竅,豈不是丟人顯眼……”


    李項平仔細關好門窗,對著李玄宣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沉聲道:


    “隨我來。”


    李玄宣頓時閉嘴,乖乖地跟在李項平身後,走到院中最深處的一間青磚瓦房前。


    李項平取出鑰匙,卸下來房門上的鎖,輕輕推開房門,朝著李玄宣低聲道:


    “進來。”


    看著李項平神色凝重,李玄宣也惴惴不安,見著屋中寬闊得很,隻在最中間放了一青石台,台上架著一麵青灰色的鑒子。


    屋內焚了香,聞起來安心怡神,李玄宣低低去看李項平,見他靜靜地盯著那鑒子,也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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