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的眼中閃過血腥之色,她用完好的那隻手點了是,然後她整個人快速發生了改變,像是膨脹一樣,身體的肌肉開始層層疊疊地累積,最後變成了一座巨型肉山。


    她用自己的手掌攪動河水,水流就開始形成飛速旋轉的漩渦。何枝本快遊到水麵,此刻卻被渦流卷走,在裏麵轉得頭暈眼花。


    雖然暈,卻不至於失去反抗迴擊的能力。正當何枝想要使用異能時,她的大腦突然“嗡”地一聲。


    四周環境突然發生了變化。


    被藍辮子女孩兒卷進河裏時明明是晴朗的白天,現在卻突然變成了深沉的黑夜。窄又深的河流在此刻也突然變成了寬廣無邊的湖麵。


    湖麵像是一層結界,隔開了兩個世界。湖麵之上是明月與漫天璀璨繁星,湖麵之下是黑暗冰冷、迎接死亡的世界。


    何枝想起來這是哪裏。


    這是石花村的那片無名湖,她讀初中時上下學總會經過。在某一天,班裏兩個受歡迎的同學突然向她示好,說要和她一起走路迴家。她受寵若驚地答應了,但在經過這片湖的時候,另外兩個人玩笑一般把她擠下了橋。


    她不會遊泳,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裏掙紮幾秒,之後就是不停地下墜、下墜。


    忽然有人跳進湖裏,穿水破浪而來。


    何枝本已徹底失去求生的欲望,放任自己沉入湖底。但此刻她的心卻因為這個來救她的人影而歡騰雀躍起來,她有預感,接下來她一定會得救!


    不,不僅僅是得救。她會看到人生的另一種希望,見識到更幸福的可能。世界上真的有人與她、與她周圍貧困、辛苦又麻木的人都不一樣。他們家庭溫暖、生活富足,身處高位卻不高傲,反而有深刻的同理心,會去盡力幫助每一個值得同情的人……


    她喜歡這樣的人,她想成為這樣的人。她將追逐他們,就像追逐月亮!


    何枝的心髒因為期待和興奮而急速跳動,簡直要從喉嚨裏跳出來。她幾乎是眼睛也不眨地,緊張又忐忑地望著那道向她遊過來的影子。她甚至等不及,撲騰著僵硬的四肢往上躥了兩下。


    他越來越近了!


    然而當他推開水波,逐漸露出自己橘紅色的頭發和金紅色的眼睛時,何枝臉上的笑容卻徹底僵硬了。


    她不認識他是誰,但她懵懵懂懂地感覺有什麽地方錯了。


    不應該是他,不應該是這個人。


    那應該是誰?


    橘紅色頭發的男人抓住何枝的手臂,帶著她飛快地向湖麵遊動。他們很快就冒出了水麵,何枝被他拉扯著丟到岸上。


    他抹一把掛著水珠的臉,俯身低頭去看何枝,“你居然還清醒著?需要人工唿吸嗎?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我可以免費提供。”


    何枝翻個身,從仰躺改成趴地,像個烏龜一樣沉默地拒絕了他。


    他不爽地嘖了一下,又有點神經病似地笑了幾聲。


    他的性格好像有點陰晴不定。何枝心想。


    但接下來的事情證明她還是想得太保守了。


    這個男人對她說了句等著,就大步走向了橋的方向。橋的盡頭有兩個即將跑遠的人,一男一女,都被他抓了迴來。


    “就是這兩個兔崽子把你擠下去的是吧?”橘紅色頭發的男人問。


    這兩個人是班級裏長得最好看的人,一個體育不錯,一個唱歌跳舞很好。他們是班級裏最受歡迎的人,不少同學都以和他們交朋友為榮,就連老師都喜歡他們。


    何枝也曾天真地以為,他們是真的想要向她討教學習技巧,所以才選擇和她一起放學迴家。


    何枝看著他們驚慌的臉,點了點頭。


    橘紅頭發男人嗬了一聲,他伸出手,一抹火焰從他的手心驀然竄起,其中更有青紫雷電湧動。這一抹火焰照亮了他冰冷的金紅色的眼睛,也照亮了這兩個霸淩者慘白的臉。


    他們瑟瑟發抖著,腿軟到幾乎站不住的地步。隨著火焰向他們靠近,開始不停向抓著他們的男人,還有何枝道歉。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隻是想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她會掉下去!”


    “我們沒有跑,我們是去喊人了。我們也不會遊泳,隻能去求助別人。”


    “何枝,你讓這個人放過我們吧,求求你,我保證以後都對你好,也不會再讓其他人欺負你了……不,不,不要過來,不要——”


    火焰點燃了他的眉毛,他的頭發,他俊秀的總是痞痞壞笑的臉頰。他的求饒聲變成了刺耳的尖叫,那雙在球場上運球過人的手,也在頃刻之間被燒成了黑炭。


    何枝又聞到了奇異的人肉被炙烤過的香氣,她的臉更加白了。


    她好像在什麽地方聞到過這種味道,但她什麽也不記得。


    “何枝,我替你報仇了,開不開心?”


    橘紅色頭發男人抓起另一個被眼前畫麵嚇傻的女同學,扭斷她的四肢,丟到何枝的麵前。


    “這個你想讓她怎麽死?被燒死?被電死?被千刀萬剮?嘖,這個就算了。真是令人惡心的技能……我記得你能變喪屍吧?你要吃她的腦子嗎?我把她的腦子剜出來喂你啊。”


    何枝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變喪屍了,她又想吐,又恐懼,驚疑不定地望著眼前十分變態的男人。


    “瞧你的老鼠膽兒。”橘紅色頭發的男人笑起來,“我忘了,你現在還不會殺人呢。殺人的感覺特別爽,真的,尤其是當你殺掉那些欺負過你的、鄙視過你的、你討厭憎惡的那些人時。你會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


    他靠近何枝,把她從地上揪起來,強迫她靠在他的懷裏。


    他拿出一把匕首,塞進何枝的手裏,強迫她握住,用鋒利的刀尖對準被捆住的女同學的脖子。


    “這裏最脆弱,也最致命。你朝這裏捅,或者劃開血管……對方必死。”


    他包住何枝顫抖的手,無視何枝拚命搖頭拒絕,帶著她一點一點地將匕首插進去,左右來迴切幾下,擴大傷口,再拔出。


    肌理翻開,血液噗哧一下冒了出來。女同學驚恐地看著何枝,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甘又怨恨地失去最後的神采。


    何枝手裏的匕首“咣當”一下掉到了地上。


    她殺人了……


    她殺人了!


    她會不會坐牢?她還能參加中考嗎?她會不會被判死刑?她的奶奶怎麽辦!她再也沒辦法去找自己的媽媽了!她徹底完了!


    何枝像被嚇傻了一樣坐在原地,全身發抖,眼淚無聲地往下流。


    橘紅色頭發的男人沒見過她這種傻樣兒,頗感有趣地觀察著她,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同情、憐憫和嫌棄的複雜情緒。


    “這不是很好嗎?你殺死了他們,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他說,“不僅是這兩個人,以後隻要有人蔑視你、欺負你、打壓你,你都要殺掉他們。清除這些人,路才會越走越寬敞。”


    何枝愣愣地抬頭,“你這麽說不對……”


    “我是救了你的人,你見識過我的實力,聽我的沒有錯。”他斬釘截鐵地說,“隻有仇恨,才會讓我們走得更遠。也隻有仇恨,才會讓我們更強大。”


    “何枝,我們才是同類人。”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敖幼。”


    畫麵旋轉,又重新變迴河底和水流漩渦。


    正當變成肉山的女孩兒想要將何枝從渦流裏抓出來,一鼓作氣徹底殺死她時,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腳好像不能動了。同時一股寒意似乎從腳底升起。


    身體上堆積成山的肌肉讓她看不見自己的雙腳,也就看不見從腳底逐漸攀升至小腿的冰層。這些冰層禁錮住了她的動作,像是透明的淡白色枷鎖,將她牢牢鎖住。


    與此同時,在她攪動之下形成的水流漩渦也開始出現雪屑與冰霜,轉動的速度像是凝固一般慢了下來。


    何枝遊動雙手,從裏麵逃出。她沒有再向河麵上遊,而是像一條飛速前進的劍魚一般衝向這個肉山女,並且越遊越快,幾乎在水中拉出一道模糊的殘影。


    冰霜在她的身體之上覆蓋,將她整個人變成一把寒冷又晶瑩的長劍。這把長劍在黑暗的河底上下翻飛著,在肉山女的身體和四肢切割出大大小小的傷口。最後輕而易舉地貫穿了她的胸膛,在她的腹部開出一個血色的大洞。


    肉山女的表情本就因疼痛而扭曲,又轉變成了驚恐和絕望,鮮血從她的胸膛之中溢出,將河底的水染成腥紅。


    她殘存著最後一口氣,拚命劃動四肢,想要逃開。


    何枝麵無表情地抓住肉山女的身體,在她的尖叫和求饒中,將她的頭往河底的石頭上撞。


    一下、兩下、三下……她發泄著心中莫名湧起的怒火與戾氣,血液和腦漿四濺,對方的頭在劇烈的撞擊下徹底變成了一個爛西瓜。


    她扔掉這變得稀爛並且在逐漸消失的屍體,向岸上遊去。


    然而剛剛浮出水麵,她就看見岸邊站著七八個戴著嘴罩的“牧羊犬”。他們的手表上閃動著任務進行中的紅光,而坐標指向對象,就是何枝。


    何枝沒有領取殺死“羔羊”的任務,卻直接動手殺掉了對方。她的行為超出了任務的範圍,違反了天堂島的規則,被視作對天堂島的挑釁和對島中財產的侵害。


    牧羊犬再次接到了任務,去清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羔羊”!


    何枝低頭看自己的手腕,發現不知何時,她的手表中屬於牧羊犬的齒輪已經被排出。康棄豔做出的偽裝失效,她徹徹底底變迴了可以被天堂島定位通緝的“羔羊”。


    “她出來了!她在那裏!”


    “看誰跑得快!誰先搶到,人頭就算誰的!”


    有眼尖的牧羊犬發現了隻將眼睛露出水麵的何枝,他們興奮地叫嚷著,揮舞著皮鞭往河水裏跳。


    敵眾我寡。如果是平時的何枝,一定會立刻轉身潛入河底,尋找機會溜走,最大程度保障的自己的安全。但在此時此刻,何枝眼神冰冷,瘋狂殘忍的念頭卻在腦海裏沸騰。


    即使有一直含在口腔裏,源源不斷提供自信和理智的不死玉,卻也無法阻止她內心的血腥的念頭。


    她要殺死他們,殺死這些牧羊犬,殺死這些針對她、阻礙她、踐踏她的人!


    隻有仇恨,才能給她更大的力量。隻有鮮血和死亡,才能讓她走得更遠!


    何枝手持匕首,從河水之中一躍而起。源源不斷的冰冷河水是她冰係異能的天然材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被她變作河底冒出的冰刺和濺起到空中的微型尖刺、冰刀。


    有牧羊犬被偷襲成功,在冰刺傷害下發出痛苦的呻吟聲,倒在了河水裏。但更多的牧羊犬卻在看到同伴慘狀後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們點擊手表幾下,全身就亮起了淡紅色的保護罩。


    夾雜著尖刺與冰刀的暴風雪席卷向他們,卻怎麽也衝不破他們身上的屏障。他們手持鞭子,露出得意又興奮的笑,一步又一步地衝向何枝。


    何枝同樣舉起匕首,三步並作兩步地向牧羊犬中衝去。


    牧羊犬的長鞭接連揚起,劃破空氣發出爆破的聲音。何枝身形一閃,躲過絕大部分,但依舊被其中一兩條掃中了身體,在她的小腿和肩膀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以及火燒火燎一般的疼痛。


    但何枝此刻滿心都是殺虐,她以被鞭子擊中為代價,接近其中一個牧羊犬。在對方手中的長鞭纏住她的脖頸之前,先用匕首刺向他的小腹。


    “咣當”一聲,在何枝的匕首刺過去的時候,對方身上的紅色保護罩驀然變得明亮,任由匕首在上麵戳刺出一串明亮的火星,而保護罩卻不折損絲毫。


    何枝和這隻牧羊犬同時一頓,何枝想要後退,牧羊犬卻在瞬間露出殘忍的笑意。


    他倏然再次揚起鞭子,卷住了何枝的脖頸。而他的另一隻手則變成了長著尖長鋒利爪子的野獸手掌,以雷霆之姿掏向何枝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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