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高州,耿國公府,正堂內,今日這裏的主人馮盎,迎來了大唐太子李承乾,和一同南巡的各家勳貴子弟。


    當然了,一切都以低調為主,尤其是李承乾,他是坐著一輛,外表裝飾極為普通的馬車而來,在外人看來,根本沒想到這裏麵,有如此尊貴的人物。


    馮盎作為這裏的主人,其實他更多是為大唐,守護嶺南這片土地,如果用後世的眼光來看,這嶺南在馮盎的治理下,更像是大唐的加盟州府。


    因為在整個嶺南,馮盎有著一部分自治的權利,雖然,朝堂也向嶺南派了很多官員,但基本上屬於監察,沒有太多的實權。


    在大唐建立之初,馮盎能在從一方梟雄,直接讓大唐以和平的手段,得到嶺南的支持。


    這對整個國家的統一,是做出過傑出貢獻,這一點值得肯定。


    嶺南不同於當初隋亂時期的其他反王,這裏相對要平靜許多。


    不像山東、河北、河南等地分裂割據的同時,各方勢力合縱連橫,你方唱罷我登場。


    所消耗的人口也最為多,嶺南提前進入休養生息,各種建設其實並不落後。


    因為這裏有著馮盎祖母,冼夫人打下的堅實基礎,並且,在承認國家政權的問題上,隻奉行一個最為正統的。


    其他的各方勢力,就算給出更為優厚的條件,也是巍然不動。


    畢竟,牆頭草的下場,終究不會太好,不能以眼前的利益為重,即使它再怎麽讓人動心。


    這就讓江山社稷最後的勝利者的李唐王朝,對嶺南一直保持著共同努力、共同發展的基本態度。


    不像其他也向大唐臣服的反王,最後的結局往往很是悲慘。


    馮盎端坐正位,麵帶微笑的看著李承乾,喝了一口茶,隨後說道:“太子殿下,陛下身體可好?”


    李承乾很儒雅的點頭道:“謝耿公問候,還請耿公不必如此客氣,我是您的子侄輩,當不起您這樣的稱唿。


    父皇身體一向康健,尤其是,自突厥戰事打開局麵之後,想必現在突厥戰事結束,長安目前還沉浸在喜悅之中。


    不過,父皇依然關心南三地的情況,我這次南巡,也是為了此事,估計還要麻煩耿公。


    畢竟,您最為熟悉這裏,先前無論是通過征伐還是外交手段,隻是暫且穩固局麵,我希望這次可以做到一勞永逸。”


    馮盎嗬嗬笑道:“老夫托大,稱你為賢侄了。


    不是老夫自誇,這嶺南有著最為熟悉山地作戰的雄兵,定會確保一戰定乾坤的。


    先前我大唐的幾位大將軍到此,雖也征戰,但他們當時並不熟悉情況。


    況且,所帶的府兵多為北方人,對南方的氣候很不習慣。


    而南三地的情況比較複雜,真臘、占城和林邑並非是鐵板一塊。


    他們都各自有著自己的打算,老夫看我們可以從他們之間的關係入手。


    拉一派,打一派,最後讓那搖擺不定的,也倒戈到我們這邊,這樣才符合我大唐的利益,賢侄以為如何呢?”


    李承乾點頭道:“還是耿公老成謀國,小侄佩服。


    那我們就一切按部就班,讓南三地在這貞觀四年裏,正式成為我大唐的領土才好。


    如此寶地,遊離於我大唐之外,實在是可惜。


    況且,其物產實在是我大唐目前最為看中的。


    這高產稻種,已經在江南一部分地區耕種了,我們爭取能得到更多的糧食。


    耿公,不知道這嶺南能出動多少大軍呢?


    小侄我擔心,就算拿下南三地,我們沒有足夠的兵力駐守的話。


    那終究會反複,我們所做出的努力,也會付之東流。”


    馮盎微笑不語,可長孫衝卻繼續說道:“耿公,小侄怎麽沒看到貴府公子呢?他們現在可是領兵,在南三地邊界啊?


    如若我們南巡的隊伍,能在短期內,將南三地不安分的勢力打壓,不知道耿公可有足夠的兵力駐守呢?”


    馮盎難以置信的看著長孫衝,隨後問道:“賢侄啊,雖說我們在此商議這南三地的事。


    可畢竟日後我們都迴軍中,你可知道軍中無戲言啊。


    不是老夫小看你們這南巡的隊伍,就憑這幾千人馬,怎麽能打壓對方的軍隊呢。


    你可知道,這三國之中,就算是實力最弱的真臘,也有數萬大軍,就算幾萬隻猴子,就是抓也不是短期內能完成的。”


    長孫衝看向李承乾,而且還挑了下眉毛。


    李承乾接話道:“耿公,不如這樣吧,我們南巡的隊伍做先鋒,您的大軍隻要能駐守就好。


    迴頭戰功嘛,我們平分就好,不過,所得的糧食,我南巡隊伍要全部帶走。


    也希望耿公發動嶺南的勞力,都運到我們指定的地方。”


    馮盎很是敏感,因為他知道,這南三地的糧食實在是太多,最好也都是以千石來計算的。


    他不知道這太子李承乾,為什麽會要這麽多糧食,難道這裏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嗎?


    要知道,誰手裏有糧食,那就能養得起相應的兵力,而兵力就是做大事的本錢。


    馮盎沒有立即答應,想以實際情況為準,謹慎到什麽時候都不為過。


    五日後,大唐以耿國公馮盎次子馮智戴,為首的大軍,在太子李承乾南巡的隊伍為先鋒的條件下,在臨近真臘國的邊境集結了。


    馮盎作為支援和留守囑咐自己的兒子馮智戴,一定要與李承乾處好關係。


    但馮智戴幾次想單獨與李承乾談談戰事,都被血狼衛的護衛擋了駕,尤其是,馮四狗這家夥,一臉橫肉,就是不讓見。


    而且,這家夥還很冷漠的拒絕馮智戴以同姓氏來攀關係。


    這讓在嶺南一直以身份高貴自居的馮智戴,很是惱火,心想,你個臭護衛頭子,怎麽還這麽大的架子呢?


    其實馮四狗就是想給李承乾和涼小涼製造獨處的機會,不光是馮智戴,就算是一起來南巡的勳貴子弟,都見不到李承乾的。


    本來李承乾堅持要涼小涼在高州養傷的,但涼小涼就是想一直跟著李承乾,況且,以血狼衛的做事風格。


    誰也別想靠近一步,這與身份無關,連一同南巡的宮中侍衛,都改口叫李承乾為公子,看來他們也很希望李承乾和涼小涼有個好結果。


    馮智戴也會看眼色,雖然敢怒不敢言,但當他看到這血狼衛,無論在什麽樣的路徑上,都保持著硬朗的作風時,就感覺這太子李承乾身邊確實有狠角色。


    他有心打聽,卻一直沒找到個合適的人,最後還是長孫衝微笑的騎馬來到他身邊,很禮貌的說道:“智戴兄,不必如此費心了,太子有自己的事要做,就連我們都不見的。


    不過你放心,等戰事開始,你就知道我們這南巡隊伍的厲害了。


    我看你還是先研究真臘國的地圖吧,先將自己手上的大軍分配好,否則,戰事一開,你定會為駐守分兵的事而煩惱。”


    馮智戴聽到這裏,很是驚訝,隨後他問道:“長孫公子,這南巡的隊伍,可是長安十六衛的精銳嗎?戰力真的如此強悍?”


    長孫衝哈哈大笑道:“智戴兄,此次南巡中,宮中隻是派出百位侍衛高手而已,其他的都是府兵而已。


    不過,這裏麵卻有個特殊的存在,就是太子身邊的血狼衛。


    這都是長安各家勳貴部曲中的精銳,多是家將和護衛高手。


    而且,他們還經過我大唐最強兩支隊伍的錘煉,所以有他們在,能抵得上一萬大軍。”


    馮智戴震驚的問道:“長孫公子,這大唐最強的隊伍,不就是陛下的玄甲軍和陌刀營嗎?


    難道這血狼衛是他們訓練出來的?在下對長安的情況了解不多,真沒想到還能如此強兵。”


    長孫衝卻不斷的搖頭道:“智戴兄,這我可就是要說孤陋寡聞了。


    玄甲軍和陌刀營雖然強悍,但以騎步兵協同的新說法來算,隻能算作一支隊伍。


    方才我所說的另一支隊伍嘛,就是目前趙王李寬身邊的火麒麟衛,出自我大唐平陽公主的娘子軍。


    想必你一定聽說過,當年隋亂時期,娘子軍為我大唐立下汗馬功勞。


    並且,奠定了河東戰局,為我大唐立國,爭取到了最佳時機。


    所以說,我們此次征伐真臘國,有血狼衛在,就能做到高枕無憂,事半功倍的效果,我們拭目以待吧。”


    馮智戴還想問問關於那火麒麟衛的情況,可這時候,眾家勳貴恰好有事要,要與長孫衝這個領軍說話,一個個都騎馬到了近前。


    馮智戴為了避嫌,所以暫時迴到自己的大軍中去了。


    房遺愛湊到長孫衝身邊,小聲的說道:“衝哥,這太子在軍中獨處多長時間了啊?說白了不就是藏了女子嗎?


    有必要如此小心嗎?這山高皇帝遠的,誰還能借此說些什麽嗎?”


    杜荷卻一下子,將房遺愛馬匹的韁繩,拉到一邊,用眼睛瞪了他一下,隨後警告道:“遺愛,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嘴上沒個把門的,軍中藏匿女子,這事可大可小,你可是要害死我們嗎?


    你知道知情不報,故意隱瞞的話,不光會加重懲處,還會讓長安城的禦史們,借機彈劾。”


    而長孫衝也接著說道:“遺愛,把你亂說話的毛病改一改,否則,真的會給我們惹上麻煩,有些話我記在心裏就好。


    太子定會記我們這個人情,我們隻要輔佐他,將此次南巡和南三地戰事辦妥,就是大功一件,其他的事,等迴到長安再說。


    你沒看到李崇晦和李景仁那兩位,將宮中的侍衛和府兵,都帶到大軍之後,去看管我們的物資了嗎?


    這就是取巧,我們作為太子身邊的人,要有與他同甘苦、共患難的意識,否則日後怎麽得到信任呢?


    還是杜荷說的對,長安有禦史,而這軍中嘛,說不定就安插著眼線。


    所以我們隻能統一口徑,沒什麽女子,太子更沒有一絲懈怠。


    而我作為暫時領軍就是戰術的一種,兵法有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嘛。


    記住,隻要我們平穩的將南三地穩固的拿下,那就是我們今後的本錢。”


    房遺愛和杜荷不斷的點頭,眼神不斷的看向血狼衛,圍護的太子車駕,之後神秘互相一笑,向長孫衝點頭,表示明白。


    而高州城外的隱秘山洞裏,鄭傑兒的傷終於在冷無情的精心調理下好轉了。


    十日的內功輔助療傷,讓鄭傑兒基本恢複如初,隻是體力上沒有以前好。


    這十天裏,冷無情不光是要為鄭傑兒療傷,還要避開所有李承爵,在高州城內的眼線,弄到食物和水,好在他的易容術,起到了關鍵作用。


    這一日,冷無情剛剛迴到這山洞裏,就發現鄭傑兒在洞內來迴的走。


    可冷無情今天卻沒有一身老者打扮,以本麵目示人,就是為了出入高州城方便。


    可鄭傑兒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冷無情,一時間沒認出來,立刻提高警惕,做出防衛狀態。


    可冷無情卻小聲的說道:“小公子,不必驚慌,是我。”


    鄭傑兒一皺眉,隨後試探的問道:“無情,是你,你這易容術真是厲害。


    竟然能扮成這俊朗少年,不聽你的聲音,還真認不出你來。”


    而冷無情卻嗬嗬笑道:“小公子,其實這才是我的本來麵目。


    往日的老者才是我假扮的,不過,我打算以後都以此麵目示人,尤其是在你跟前,我想我的誓言,是個時候更改了。”


    鄭傑兒側頭道:“什麽誓言啊?誓言還能更改嗎?”


    冷無情苦笑道:“因人而異吧,不提了,我們還是說說今後的打算吧。


    李承爵在今早繼續往南而去,小公子,我們是跟蹤,還是就此離開。”


    鄭傑兒皺眉道:“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三日後,我再給你答複。”


    冷無情不斷的點頭道:“無論小公子做出什麽決定,無情定誓死追隨。”


    他眼中流露的堅毅之色,讓鄭傑兒的心突然一顫,仿佛唿吸都急促了,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愛,在潛移默化之中,如涓涓細流,蔓延到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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