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皇宮,大唐太上皇所在的弘義宮。


    李淵和李寬祖孫倆,在正殿對坐,內侍淵虹將茶水和點心,都準備齊全,之後站在一邊閉目養神了,氣氛一時間,顯得很平和。


    李寬沒有客氣,挑選了幾個看著還算順眼的點心,大吃特吃,之後喝著熱茶,嘴裏還不斷的說道:“皇祖父,您這得少吃甜食啊,對身體不好。


    這茶嘛,一般,不是新茶,這清明都過了,找人送新茶啊,咱們皇家有這特權。”


    李淵喝了口茶,戲謔的說道:“皇家特權?你小子不是說,不能太過奢靡嗎?


    你兩位王叔弄個府院,你都幹涉,這會兒想起什麽鬼特權了?”


    李寬嘿嘿笑道:“事情得分開對待,他們那個胡鬧,孫兒所說的,也是分人的。


    別的嘛,孫兒不敢說,而這茶嘛,倒是能弄來些。


    皇祖父,長孫家與孫兒合夥,做著茶葉的生意呢,這也有半年左右了吧。


    他們一直沒分孫兒份子錢呢,不如孫兒把這份子送於您?”


    李淵嘿嘿笑道:“朕這老頭子,還能看上你那三瓜兩棗的?


    少來哄騙朕,這虎皮嘛,朕收下了,茶葉嘛,你小子有心,就送過來一些,沒有就算了。


    這甜食嘛,朕得吃,朕就好這一口兒,什麽對身體好不好的,活一天少兩晌的,圖個及時行樂最好。”


    李寬看到李淵的表情很失落,也放下手裏的點心,嚴肅的說道:“皇祖父,您這可說得不對啊!


    孫兒這都快做父親了,您不想看到我李唐第四代的小娃娃嗎?


    孫兒還打算讓您幫著看孩子呢,哼,看來啊,孫兒還是領著女眷和孩子們,出長安城玩了。


    迴頭就告訴孩子,說他皇祖爺爺不喜歡她。”


    李淵撇嘴道:“放屁,滿嘴瞎話,你小子嘴裏,有真的嗎?


    朕這悶在皇宮裏,沒事隻能借酒澆愁,還幫你看孩子?


    是朕有那份閑心,還是你小子借機會來調侃朕啊。你怎麽想的啊?


    朕身為一國之君,咳咳,大唐開國皇帝,現如今隻能枯坐在此,還輪不到你小子來奚落朕,挖苦朕,笑話朕。”


    說著,李淵又開始掩麵哭泣,這迴不知道是真是假。


    李寬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淵虹,沒有得到答案,心想,這家夥也不知道幫幫自己,迴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隨後,李寬試探的問道:“皇祖父,要不孫兒出長安的時候,帶上您?


    您與我趙王府的人馬,一起去遊曆大唐?”


    李淵依舊沒出聲,繼續專注自己的哭泣。


    李寬歪著頭看了半天,最後說道:“嗯,我李唐泱泱大國,草原新定。


    其他鄰國還有窺伺我大唐寶器之宵小,尤其是那高句麗,占據我中原故土之遼東。


    父皇曾說過,九瀛大定,唯此一隅,看來收複這遼東之人,非父皇莫屬。


    不像有些人,當年也屬一世英雄,現如今隻能在此做小女兒狀。


    迴頭遼東戰事開啟,孫兒定在那邊立一座石碑。


    將前隋煬帝的失敗和我朝的勝利,篆刻在上麵。


    估計某些人是看不到嘍,上麵定沒有他的名字呀。”


    李淵突然停止了哭泣,突然起身,怒指李寬,大吼道:“你小子敢小瞧朕?


    哼,遼東之疼,一直是我隋唐兩朝的心病,你故意激我?


    哼,為什麽那石碑上,沒朕的名字啊?


    朕的功績,在你眼裏就那麽不值一提嗎?


    你小子說說,朕還沒說你擅自改動我大唐邊關的名字呢?


    哼,你領著朕的女兒秀寧的娘子軍,也不知道對朕好言好語,還故意來氣朕。


    你姑姑在天之靈,怎麽沒教訓你呢?”


    李寬撇嘴道:“平陽姑姑定不會為一個自會自艾自憐的父親,來故意為難她侄兒的,她的在天之靈拎得清。


    再說了,您才多大歲數啊,廉頗七十歲時,比您還能吃呢,薑子牙八十歲才封相。


    您身為大唐開國之君,這就服老了嗎?


    看來孫兒這虎皮啊,是送錯人了,本來還想祝您龍虎風雲行天下呢,看來孫兒這是白費心機了。”


    李淵看李寬將話頭拉迴來,也不那麽激動了,他端坐下來,冷靜的說道:“小子,在你眼裏,朕是什麽樣的人啊?


    你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來評價一下朕。”


    李寬憋不住笑,把臉側過去,李淵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才把他的注意力拉迴來。


    李寬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的說道:“既然皇祖父讓孫兒開口,那孫兒就鬥膽說上幾句。


    說得對不對的嘛,您自己去評判吧,如若不對,您就讓淵總管打孫兒,孫兒反正也抗揍。


    聽著啊,三皇五帝說不休,五霸七雄鬧春秋。


    秦皇漢武開疆土。誰人問?現今朝。


    隋唐兩朝定鼎江山,我皇祖父者,獨領千年風騷。”


    李淵聽到李寬的話語,麵色潮紅,顯然是感覺這評價,他當得起。


    雖然,李淵坐穩皇位的時間不多,但這李唐後繼有人,他不愁百年江山社稷傳承。


    於是,他嗬嗬笑道:“小子,有這話早說嘛,瞧先前把朕給氣的。


    原來你會好好說話啊,以後常來朕的弘義宮啊。”


    李寬一下子蔫兒了,撅嘴道:“皇祖父,您這話說得不對吧,怎麽孫兒聽著像逐客令呢?


    還以後常來?孫兒這等你講我李唐皇族的事呢?您是不是忘了,講這虎皮的忌諱了啊?”


    李淵嘿嘿笑道:“迴去找宗正寺查查族譜,朕祖父的名諱,就不上口了。你小子能問點有用的嗎?”


    李寬神秘的一笑,隨後問道:“皇祖父,您說咱們李唐開國最大功臣是誰呀?


    或者說,如今您感覺最虧欠的,是哪家勳貴啊?也可以說成,哪家是我李唐最堅實的根基啊?”


    李淵思索了半天,隨後嘿嘿笑道:“你小子沒憋著好屁,是吧?


    想套朕這老頭子的話,哼,你說說你的目的何在?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朕拒絕迴答。”


    李寬卻起身道:“行啊,皇祖父不說是吧?那孫兒這人情就送給父皇去。


    有好處的事,相信那些勳貴,會更好的對父皇感恩戴德的。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臣子們啊,也是時候我李唐迴報你們一點了。”


    李淵這下著急了,他誰都不比,就跟自己兒子李世民較勁。


    隻見他匆忙從禦階上跑下來,一下攔住李寬身前,大聲的說道:“臭小子,你把話給朕說清楚,哼,否則,朕不許你出這弘義宮。”


    李寬嗬嗬笑道:“皇祖父,孫兒呢,這次在突厥之戰立下了些許戰功。


    父皇和母後為了獎勵孫兒,要為孫兒選取三名新側妃。


    而上次孫兒沒讓您完全做主,不如這次我們祖孫二人,將人情還給您中意的勳貴,如何啊?相信父皇和母後,也會樂見其成的。”


    李淵思索了半天,靠近李寬,小聲的問道:“你小子這是想借朕這老頭子勢,來完成你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吧?


    實話告訴你,如要朕來迴答你先前的問題,我李唐真正要重謝的嘛。


    首先,當然是你祖母竇家,不過,竇家的人不爭氣,也沒有可擔當之人,不提也罷。


    其次嘛,就要屬朕的母族獨孤家和宇文家,一個是幫我李唐,一個嘛,是滅亡前朝。


    裴寂嘛,已故之人,再說了,他家也沒什麽像樣的女子了。


    你已經娶到裴氏做側妃了,難道你還對那裴家的叫裴錦繡的女子,念念不忘?


    那女子朕倒是見過,相貌當屬絕世美豔,要不朕再幫你說說?”


    李寬搖頭道:“可別介,皇祖父,您饒了孫兒吧。獨孤家可以考慮,您說呢?”


    李淵拍拍李寬的肩膀,大搖大擺的走上禦階,鄭重其事的端坐下來,嘿嘿笑道:“那你用什麽來迴報朕呢?”


    李寬壞笑道:“孫兒幫您打聽著,這幾家有沒有漂亮的,未出嫁或者沒了丈夫的小老太太,物色一個,給您找個伴兒吧。”


    李淵一縮脖,嗤之以鼻的說道:“小子,你這小俏皮話,一點都不好笑,哼,來點實際的,你王府還有什麽稀罕物沒有啊?”


    李寬思索了半天,隨後說道:“這樣吧,皇祖父,孫兒方才的話,您得聽,那茶葉的份額不少呢。


    足夠支撐您弘義宮的用度,估計能給您修半個宮殿的。


    不如孫兒就索性送於您,迴頭讓父皇和幾位王叔,也添點份子,就算我們孝敬您的,如何啊?


    大主意您定,是修葺宮殿,還是另行建造個新的,都隨您。”


    李淵賊兮兮的問道:“那茶葉竟然有這麽大的賺頭?行,朕收下便是,另外,你小子的王府很富裕吧?


    讓你父皇和那些王叔添份子,這不是間接削減,朕那幾個不爭氣兒子們的俸祿嗎?


    你小子真夠壞的,朕算看出來了,告你的狀,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李寬嗬嗬笑道:“行了,皇祖父,孫兒這就出宮去了,迴頭被父皇逮到了,說不定就得深夜迴去了。


    孫兒還得去落實其他幾件事呢,就不在您這多做停留了。”


    說著,李寬拜別了李淵,出了弘義宮,領著慕容秋葉就要出皇宮。


    李寬和慕容秋葉出了皇宮,不過,卻陷入了難題之中。


    李寬沒有騎馬,而宮門前,隻有慕容秋葉的一匹馬,也不能讓他們二人,同騎一匹馬啊。


    於是,李寬和慕容秋葉索性,都不騎馬,他們二人步行,牽馬前行。


    慕容秋葉低著頭小聲問道:“殿下,我們現在迴王府去嗎?”


    李寬看了看天色,隨後說道:“我想去獨孤家走一趟。


    迴來之後,還沒見過阿雨呢,順便認識一下,她那侄子獨孤謀。”


    慕容秋葉在心裏撇嘴,心想,你到什麽時候,都忘不了獨孤雨。


    不過,她還的依然說道:“殿下,那屬下陪您去吧,正好也去見見兩位獨孤統領。”


    李寬點頭,隨後他們二人,直奔曆陽郡公府而去。


    半個時辰後,李寬和慕容秋葉,到了曆陽郡公府門前。


    慕容秋葉上前說明了身份,稍頃,在獨孤雪的引領下,一位集陽剛和俊美於一身的年輕男子,從大開的中門裏出來。


    這年輕男子走到李寬麵前,微笑著拱手施禮道:“趙王殿下來此,謀有失遠迎。


    其實殿下應該早些告知,謀也好有個準備,如此簡單的迎接,還請殿下不要見怪。”


    不過,獨孤雪輕輕咳嗽一下,小聲說道:“謀兒,殿下來此,不必多禮,殿下不喜歡那些客套。”


    獨孤謀很是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的姑姑,會在這裏提醒他,而且,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真的很讓他驚訝。


    李寬隨即點頭微笑道:“是啊,阿雪說得對,曆陽郡公如此大開府門迎接,確實有些太過高調了。


    我們還是先進去再說,這裏人多眼雜。”


    獨孤謀不斷的點頭,在前麵引著李寬進了府門。


    李寬和獨孤雪,小聲交談著什麽,很是親密的樣子。


    他心想這趙王殿下與自己姑姑的關係,真是不一般啊。


    他們彼此的稱唿,都透著一些不尋常的意味,看來獨孤家真的不會就此沒落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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