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穀,李寬帶著火麒麟衛,迴了獨孤彥雲的軍中。


    看到大軍依然圍攏著獨孤彥雲的屍體,不知所措。


    李寬眾人下馬,正好看見席君買也在其中,這熟人之間就好辦事了。


    眾人再次見麵,互相施禮問候,李寬首先的對席君買,說道:“席師兄,目前軍中的其他都尉和校尉基本上,每人身上都有傷,且體力不足。


    你就暫且領著大軍吧,有什麽需要,你就說,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另外,我還要請問各位,對我的臨時任命,有什麽意見沒有?


    有的話,現在說,省得一會兒出麻煩,天已經黑下去了,我們必須要找到落腳的地方,我怕突厥大軍不死心。


    最為擔心的就是,占襄方向有突厥援軍會來此,那樣的話,我們又會陷入被動之中,希望各位能理解。”


    眾人一聽,也都明白,其他人領軍的話,李寬也不熟悉,溝通上恐怕有問題。


    獨孤彥雲已然戰死,讓席君買領軍,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雖然,席君買他隻是個校尉,但他同時也是衛國公李靖的弟子,與趙王李寬之間也有香火情分。


    否則,李寬也不能稱唿其為“師兄”,這也是變相的為席君買撐腰站台,於是,眾人也都暫且答應了。


    李寬作為皇子親王,本來是沒法幹涉軍中事務的。


    但當他將羽羅的人頭,擺在獨孤彥雲的屍體前,之後,訴說了大體的戰況和內幕。


    得知這人頭,正是射殺獨孤彥雲的突厥神箭手,眾人也都釋然了。


    隻見李寬半跪在地上,說道:“獨孤兄,暗箭傷你之人,已經被我殺了。


    我知道你還不能瞑目,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將大軍帶出去的。”


    隨後,李寬起身,來到呆呆傻傻的獨孤雨麵前,輕輕的說道:“阿雨,走吧,天黑了,大軍得有個安全的著落。


    我們還處在未知的危險之中,如果被突厥大軍趁夜合圍的話,我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獨孤雨卻仿佛沒聽到李寬的話,目光呆滯的說道:“父親走得早,大哥一直照顧我和姐姐。


    小時候,我倆沒少淘氣,總是捉弄他,現在他卻先一步走了,以後讓我迴家怎麽去麵對謀兒。


    我怎麽告訴他,他父親就死在我眼前,我卻無力救治。


    我獨孤家本來男丁就少,現在又少了一個,老天為何要對我獨孤家如此薄涼?”


    李寬一把將獨孤雨摟入懷中,柔情的說道:“以後我來照顧你。


    你可以捉弄我,反正平日裏,你也沒少做這些,獨孤兄讓我以後厚待你們姐妹,你放心,我會做到的。”


    獨孤雨聽到這裏,一把推開李寬,眼含熱淚怒吼道:“我不用你來可憐我,你對一個死人的承諾,還有必要記得那麽清楚做什麽啊?


    我獨孤雨生來如此,就喜歡捉弄人,怎麽了?我就喜歡任性,怎麽了?李寬,別以為是因為我要救你,大哥要救我。


    最後大哥死了,你我活了下來,你就欠我們獨孤家的,不必如此,知道嗎?


    不用你領我們那可憐巴巴的人情,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李寬斜眼看了看身邊的眾人,眾人的表情都很尷尬,他們沒想到,獨孤雨敢這麽跟李寬說話,而且,句句紮心。


    席君買帶頭說道:“趙王殿下,我們去整軍了,你有什麽事,過來找我就好。


    另外,我軍的輜重營地,在飛雲穀驛站那邊,有人留守的,我們趕往那裏最為安全,那裏有個廢棄的土城。


    實在不行,可以退守,那裏的地形進可攻,退可守,有選擇的餘地,暫且抵禦方麵,可以保證大軍的安全。


    我帶大軍往那邊先走,有火麒麟衛護衛殿下安全,我還是放心的。”說著,席君買帶著眾人去整軍了。


    所有大軍之中的各級軍官和勳貴子弟,都按部就班的行動了。


    唯獨留下李寬和獨孤雨,當然了,火麒麟衛隱隱的外圍保護著安全。


    與此同時,李靖的大軍,終於來到了占襄城的外圍,派出的事先了解情況的斥候營,也來暗暗接頭,且有最新情況的迴報。


    領頭的斥候營校尉說道:“衛公,占襄城在兩個時辰之前,有大軍出城,領頭之人正是突厥的可汗頡利,。


    同時也有他的侄子,阿史那欲穀設,人馬的數量在三萬左右。”


    李靖先是心一喜,這突厥大軍此時分兵出去,對攻打占襄來說是個好消息。


    不過,隨後他又皺眉道:“看來唐儉的計劃,實施的並不理想啊,勸降的結果,也同樣不理想啊?


    這頡利是鐵了心的,要與我大唐死戰到底,否則,他也不會親自領軍出擊。


    而且,他還帶上突厥最厲害的統帥阿史那欲穀設,頡利的大軍可是前往飛雲穀方向嗎?”


    那斥候營校尉點頭,並且迴答道:“是的,衛公,不過占襄城內,卻在剛剛天黑下來的時候,出來一夥人。


    他們形色匆忙,與頡利大軍方向,正好相反,屬下沒貿然去打探。


    最後,他們在城外的十裏亭處,分散開來,但領頭之人,還留在那裏,屬下留了人在那裏監視。”


    李靖一聽,有門兒,這夥兒人馬,可能是來接應唐軍的。


    於是,他對那斥候營校尉,說道:“帶我去會會那人,我們看看情況,讓斥候營不得驚動。”


    那斥候營校尉點頭,隨後,李靖對身邊的蘇烈,說道:“定方啊,你留下,領著大軍先休息,不過不能放鬆警惕,我去去就來。”


    蘇烈點頭領命,於是,李靖帶著親衛軍,就跟著斥候營校尉,去往占襄城外的十裏亭。


    李寬這邊還在勸解獨孤雨的過程之中,他也知道,獨孤雨到現在,還是不接受獨孤彥雲陣亡的事實,雖然,仇敵已經被李寬手刃了。


    最後,李寬不得不拿出一點點怒氣,說道:“獨孤雨,你既然知道獨孤兄,是因何而死,那你為什麽不能就為他著想一下呢?


    他放不下主要是你們姐妹二人和他的兒子,你作為妹妹和他的兒子的姑姑,就不能為他做點事情嗎?


    其實,獨孤兄更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大軍,如果真的全軍覆沒的話,那今後的史書,會如何評價他呢?


    因為他的錯誤判斷,而導致大軍處在危險之中,我們還現在的處境非常不好,。


    雖然,突厥大軍不擅長夜戰,但也難保他們不會趁機狗急跳牆啊。


    你我空耗在這裏,能解決什麽問題呢?反正無論如何,我都會完成獨孤兄,所交代的事情,不會在這裏自艾自憐,怨天尤人的。


    我認識的獨孤雨,可是最為堅強的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的典範。


    如果你命喪於此,那你對得起獨孤兄,他所做出的努力嗎?


    你要是也死了,那他死的意義又何在呢?你侄子叫獨孤謀吧。


    如果讓他同時失去兩位親人的話,那對他的打擊,又有多大,你知道嗎?”


    李寬的話很是刺耳,但卻正說到了獨孤雨的心裏,她也不得不考慮,獨孤彥雲的身後評價,隻見她自己翻身上馬。


    對獨孤家的家將們說道:“帶上大哥的遺體,我們去飛雲穀驛站。


    突厥做初一,我們就做十五,早晚得讓他們連本帶利,都還迴來不可。”說著,她騎馬在前引路。


    獨孤家的家將們,也好像找到了方向,為首的獨孤金刀,來到李寬麵前,


    他深深的施禮道:“多謝趙王殿下,我等日後定竭盡所能,迴報殿下。”


    李寬卻尷尬的說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走吧,這裏不安全。


    到了飛雲穀驛站,我們再作打算,我感覺危險離我們不是很遠。”


    說著,他們集體上馬,將獨孤彥雲的遺體包裹好,獨孤金刀親自抱著,騎馬前行。


    火麒麟衛承擔著墊後的任務,陳強騎馬來到李寬身邊,緊張兮兮的說道:“殿下,好像有突厥大軍離我們不遠。


    縋在後麵,不過,他們好像沒有突襲我們的打算,是不是要通知隊伍加速前行啊?”


    李寬搖頭,說道:“那樣反而會讓突厥大軍起疑心,從方向上看,這夥兒人馬不是圍困飛雲穀的契苾連虎領軍。


    應該是占襄城出來的大軍,估計,有可能是頡利的大軍,也說不定。


    管他呢,敢追就用火器招唿他,還慣著他們了?布置點霹靂彈,小懲大誡,他們非要追的話,那就齊射奔雷箭。


    大批前來的話,直接就扔震天雷,不用在乎火器的消耗。


    隻要我們安全到了飛雲穀驛站,那就是幾萬大軍,也不敢拿我們怎麽樣。”


    陳強點頭領命而去,古大牛也騎馬來到李寬身邊,謹慎的說道:“殿下,末將已經傳信號,給程名振的本部人馬,前來接應了,沿途席校尉也布置了人馬。


    相信突厥大軍就是有心攻打我們,也不敢在夜裏貿然出擊的,不過,還是像殿下所說,一切小心為妙啊。”


    李寬點頭,讚許了古大牛的分析,同意了他的說法和建議。


    另一邊,李靖在斥候營校尉的引路下,帶著親衛軍,來到了占襄城外的十裏亭,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隻能先行接觸了一下再說。


    亭中之人,竟然知道來人正是李靖,這讓李靖很是意外。


    在對方派出的人邀請下,李靖隻身前往,沒有帶一個人,這也是顯示出他的誠意。


    當然了,李靖的武功放在那裏呢,他相信自己的實力。


    李靖慢慢的走進了亭內,很謙恭的對背對著他的人拱手,說道:“不知當麵的是哪位啊?


    李某貿然來此,希望沒打擾到閣下雅興,這雪夜亭中的景色,確實不錯,跟眼前的戰事比起來,雖然,有那麽點悲涼。


    但李某相信,這悲涼是給頡利所準備的,就是不知道閣下,能給李某帶來什麽樣的消息了。”


    隻見亭中之人慢慢的轉身,先是深深的施禮,之後笑道:“衛公的膽量真是過人啊,能趁夜帶著三千輕騎就來占襄。


    相信衛公心裏,已經有那對付頡利可汗的主意了吧?


    哦,對了,還未做自我介紹,在下突厥大相趙德言,嗬嗬,一個隋亂時代的苦命人。


    在下委身賊人身邊,著實上不了什麽台麵,更當不得衛公方才的大禮,衛公,不如我們坐下來談談吧。


    古有曹孟德,煮酒論英雄,我們也一起喝上一杯如何啊?


    況且,夜還沒深呢,此時還不是破敵的時候,衛公還是安坐,且聽在下一言如何啊?”


    按理說,李靖和趙德言目前的身份,還算是勉強對等。


    李靖雖有心去攻打占襄,但此時,確實不是最佳的時辰,戰機這迴事,他自己心裏明白。


    更何況,如果能得眼前之人的相助,也許會事半功倍,於是李靖接受邀請,與趙德言對坐。


    趙德言將事先準備好的酒,為李靖親自倒上,之後,他又為自己倒上一杯。


    他淡淡的說道:“衛公,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衛公為在下解答。”


    李靖沒有去端酒杯,隻是冷冷的說道:“請講。”


    李靖態度不卑不亢,盡顯大將風範。


    趙德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接著微笑說道:“衛公,在下所問就是,那飛雲穀外的年輕將領是誰呀?


    他真的好本事啊,竟然將頡利的大軍引出,為衛公攻打占襄,贏得了機會。


    如若那頡利和他的侄子阿史那欲穀設,沒有出城的話,想必衛公此行就要徒勞了。


    當然了,這倒不是說突厥大軍在此,會對唐軍造成什麽阻礙。


    也許衛公心中自有決斷,但傷亡絕對不小,而飛雲穀戰事,在那年輕將領到來之後,竟然意外破局了,這讓在下很是吃驚啊。”


    李靖淡淡的笑道:“那小子是我大唐皇帝陛下的二子,趙王李寬。


    好手段嘛,他談不上,但確實有那麽點小伎倆罷了。


    至於頡利出城嘛,別說是閣下,連李某也感覺奇怪,這倒是有那麽點意外。


    不過,據說閣下是我大唐的內應啊,怎麽現在倒是像來談判的呢?唐茂約沒有與你談妥?”


    這話一出,趙德言哈哈大笑道:“少年英才,衛公這是後繼有人了,用兵如神,且勇猛機智,妙啊。至於衛公所問?


    莒公倒是與在下,私下裏談得差不多了,雖然,在下幾次勸說頡利無果。


    但目前看來,也許需要點強硬的手段,才能盡快解決占襄之局。


    隻是在下有一事,還未來得及說,莒公說是這事,要衛公來做定奪才行。”


    李靖有點兒不耐煩了,這正事不說,竟在這裏扯皮,於是,他稍顯焦躁的說道:“閣下有事直說吧。”


    趙德言感覺火候差不多了,接著前傾了身子,嚴肅的說道:“衛公,有突厥的重要人物想為大唐立功,還請衛公在大唐皇帝那裏保舉一二。


    至於這人嘛,在下也不繞彎子了,就是突厥大總管,康蘇密。”


    李靖一聽,心裏一驚,隨後好奇的問道:“素聞那突厥大總管康蘇密,與閣下一直不和啊?


    怎麽閣下還為他來做說客呢?他有什麽大功勞,要為我大唐立啊?”


    趙德言向後靠了靠,優雅的說道:“在下與康總管的戲碼,本來就是想騙過那頡利和突厥高層將領的。


    不過,就目前看來,所有人都以為在下與他水火不容,這很好。


    否則,也不會讓頡利後院起火了,至於那潑天之功嘛,嗬嗬。”


    趙德言沒有言明,虛指了占襄方向,之後哈哈大笑。


    李靖心領神會,斜眼看了看占襄城,同樣哈哈大笑道:“李某定會為閣下與那突厥大總管康蘇密,求得陛下的一道封賞。


    現在就看閣下如何為李某大軍解憂了。”


    之後,趙德言神秘一笑的說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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