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襄城外飛雲穀內的大唐軍隊,發起了集群式衝鋒,不斷的向前,碾壓突厥大軍的陣地,因為雙方都知道,今日必須分出個結果來。


    而且,大唐軍隊不斷用強勁的複合弓齊射,其中還夾雜著,八牛弩的強力點射,利用武器的優勢,來頂住突厥騎兵的反衝。


    這給突厥大軍造成的無形壓力,一時間達到頂點,使得他們的主將契苾連虎,都不得不下著後退的命令。


    占襄城皇宮內,侍衛來到頡利可汗的寢宮門前,左右為難了一會兒,之後還是硬著頭皮稟報道:“可汗,契苾連虎將軍派人來報。


    飛雲穀內大唐軍隊開始突圍了,戰況很是緊張,我方傷亡很大。”


    頡利可汗一把推開了,膩歪在自己身邊的義成公主,氣唿唿的來寢宮門前。


    他一腳將門踢開,不顧冷風吹在原本就衣服不多的身體上。


    頡利可汗撇嘴說道:“你說什麽?那獨孤彥雲的兵馬,難道是天神下凡不成,那麽狹窄的山穀,也能傷到我方將士?


    他們用的什麽武器啊,這麽厲害?契苾連虎到底在想些什麽呢?那樣的地形也能傷亡巨大?


    唉,看來非得本可汗出馬了,讓阿史那欲穀設整軍,我現在就帶兵出擊,一個獨孤彥雲還反了天了,哼,一群廢物。”


    說著,頡利可汗在義成公主的侍候下頂盔貫甲,準備出城去圍堵大唐的軍隊了。


    與此同時,李寬帶著程名振的本部人馬,來到了山穀側麵。


    隻聽到穀口喊殺震天,這讓李寬很是奇怪,按理說,這個時候不應該再起戰事啊?


    一直對峙的雙方這個時候開戰,定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


    李寬對身邊的程名振說道:“派出斥候,到山穀高處看看,可是有什麽異常。


    火麒麟衛估計已經到達指定位置了,我們要在關鍵時刻加入戰團,但不能顯露出我們的實際人數。”


    程名振點頭,對身邊的斥候營下了命令。


    之後,程名振問道:“殿下,要不我們用火器,打開個缺口,將獨孤將軍的大軍,接應出來吧。”


    李寬沉吟了一下,搖頭道:“不行,事先沒有約定,萬一火器驚了馬匹,我大唐騎兵會有停滯的,那樣又會給突厥大軍,有可乘之機。


    還是按常規情況,派斥候打探吧,多了解一些,總是沒錯的。


    我們人馬少,不能打無準備之仗,既然來了,就要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才好。”


    程名振也對李寬的謹慎,也有了讚同的意思。


    而獨孤雨騎馬趕了上來,急匆匆的說道:“不如我獨自潛入,給你和大哥之間,建立個消息傳遞吧。


    這個時候派斥候,他們也是兩眼一抹黑啊。


    耽誤了時間,貽誤戰機不說,萬一有個什麽情況,沒及時傳遞,那可就麻煩了。”


    李寬一把拉住獨孤雨的手臂,說道:“阿雨,別鬧了,這是大軍作戰,不是江湖紛爭和恩怨仇殺。


    我不許你去冒險,就算要殺入亂軍之中,也是我去,聽話,否則,我以後都不帶你到戰場上來了。”


    獨孤雨一下掙紮開李寬的手,嘟嘴說道:“換成太子李承乾有危險,你能看著不管嗎?


    我也是擔心大哥衝動,本來他掉入突厥大軍的圈套裏,就很冤枉和自責。


    他那人就怕別人說他的不是,我了解他的個性的。


    現在看來,估計會為將士們的生死,而不顧自身安危,而領頭衝鋒的。


    都是戰功鬧的,他就是想極力的證明自己,他不想躺在父輩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罷了。


    否則,他也不會將家主之位傳給謀兒,李寬,我從來沒求過你,你就不能讓我心安一次嗎?”


    李寬無奈的歎氣,沒辦法,他無法拒絕一個妹妹,關心自己親哥哥的舉動。


    李寬衡量了半天,說道:“你自己去,我不放心,這樣吧,我們一起去。


    估計以咱倆的武功,從大軍中行走,也無人可擋,彼此也好有個照樣才行。”


    之後,李寬微笑的對程名振說道:“程校尉,麻煩你獨領本部吧。


    我要出去走走,溜溜食兒,出來之前,有點兒吃多了。”


    程名振一臉為難的說道:“殿下,你把末將當傻子嗎?


    你這要是與獨孤統領,一起去亂軍之中,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別說陛下那邊的懲罰。


    就算是獨孤家稍微懲戒,也不是末將能承受得了的啊?


    殿下你還是穩坐軍中吧,末將派人突進去,與獨孤將軍取得聯係不就好了嗎?”


    李寬不斷的搖頭,說道:“將士們的生命,難道就比我們卑賤不成嗎?


    我沒把自己當皇子,阿雨更沒把自己當做獨孤家的嫡女大小姐,我們有辦法突破過去。


    況且,我們並不騎馬衝擊,相信我們的武功,會在這個時候起到作用的。


    而且,我先用火器開路,定會讓突厥大軍有所忌憚。”


    說著,李寬下馬,從輜重中取出最新的火器。


    那成排的粗大箭矢上,都是錐形箭頭,而且,還配上了雙推力的小型震天雷,猶如明代的“百虎齊奔箭”一般。


    李寬將箭矢都安裝在發射架上,之後,他遞給獨孤雨,他自己又弄了一套一樣的。


    隨後,他說道:“程校尉,你按預定計劃,配合火麒麟衛的進攻,千萬別力敵,取巧勁來對敵。


    不用擔心我們,有這兩個排箭,一來一迴,定會讓突厥大軍,有個短暫的進攻停頓,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隨後,隻見獨孤雨將腰間的小荷包都打開了,稀裏嘩啦的一堆飛蝗鏢,已經準備妥當。


    她更是將輜重當中的幾柄短匕首,都分別插入了自己的小蠻靴的匕首鞘中。


    李寬也將幾顆震天雷掛在腰間,還帶上一壺烈酒,和一包急救用的針線羊腸。


    之後,他們倆慢慢的走出了自己一方的隊伍前端,根本不顧程名振的阻攔。


    其實李寬也是寬慰程名振,他自己也沒什麽太大的把握。


    不過,現在隻能這麽辦了,這也是他與獨孤雨長久以來,形成的默契,冒險也要兩人在一起。


    獨孤彥雲的大軍,不斷的向前推進,戰事雖然艱難,但將士們都咬牙堅持著,誰也不肯退一步,因為生路在前方。


    受傷也要繼續戰鬥,很多人看自己不能存活了,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將敵人也拖入死神的名單裏。


    他們知道,自己的主帥,這是為了全幾位勳貴將軍之義,忠孝節義,此刻就是心中的信念。


    不能讓他們的子嗣以身犯險,所以,他們也不斷的用生命,證明他們的英勇。


    就算戰死,以後各家勳貴,也會照顧他們的家眷。


    這個時代的人,懂得真心的付出和絕對的感恩,所以,隻有奮力殺敵,才能有活命的機會。


    尉遲寶林和段瓚二人,在兩側護住牛見虎,不斷的往前頂,幾次都險些中了突厥的箭矢。


    而牛見虎一臉為難的說道:“寶林,段瓚,不用你們倆這般護我。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牛見虎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會拖大家的後腿的。”


    段瓚個暴脾氣,大聲喝道:“虎子,你少廢話,我和寶林用馬槊開路,你安心用弓箭幫我們還擊。


    沒看那幾個突厥神射手,不斷的襲擾我們嗎?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我們才沒功夫理你呢。”


    尉遲寶林揮舞著馬槊,硬磕開了一個突厥戰士大刀,喊道:“還廢話呢,老子都忙不過來了。


    見虎,你帶著將士們來幾個齊射,把側翼的突厥人消滅了。


    還有那幾個神箭手,別以為光他們突厥人,有百步穿楊的厲害,我們大唐人一樣不差分毫。”


    隻見牛見虎堅毅的點了點頭,稚嫩的表情,也有了幾分成熟的意味。


    他對身後將士們喊道:“搭弓射箭,聽我命令,第一排,左翼前方,順風,離丙位,齊射,三連攻,放。


    第二排,左翼前方,順風,坤申位,兩連攻覆蓋,放。”


    之後,牛見虎又不斷的下了多個命令,終於將突厥大軍的射手營壓製住了。


    並且,消滅了對方好幾個神射手,讓大唐軍隊的衝鋒前營,穩住了陣腳。


    獨孤彥雲見到前方壓力瞬間減少,於是趁機不斷的前進,命令道:“鐵騎營,獨孤家的戰將們。


    為大軍殺出血路來,一定要保持先祖獨孤信時代的不敗記錄,續寫傳奇。


    小小突厥,竟然膽敢冒犯我大唐軍威,給他們好好上一課,告訴他們,什麽才是真正的騎兵衝陣。”


    隻見獨孤彥雲手下的家將們和他親手建立,並且最為自豪鐵騎營列隊,如殺神餓狼一般,衝向了突厥大軍。


    而突厥大軍中的主將契苾連虎,騎在馬上,瞪著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這大唐軍隊要瘋嗎?


    被我壓製了這麽多天,怎麽這眼看糧草消耗殆盡,竟然還能有如此戰力,看來我是小瞧這獨孤彥雲了。


    他手下那幾個小崽子,還挺厲害的,聽說都是幾位大唐將軍之子。


    我契苾連虎今天,就拿他們開刀了,都給我頂住,不許大唐軍隊衝出穀口。


    繼續對攻,砍了那幾個小子的頭,我要拿他們祭旗。”


    之後,他對身邊的一個將軍說道:“羽羅將軍,大可汗說你手下的強弓手,要好過軍中的神射手。


    讓他們從山穀的另一側繞過去吧,從後麵把這大唐軍隊的主帥和那幾個小將都留下。


    嘿嘿,這就是本將軍向大可汗給你請功的憑證,怎麽樣?你敢不敢啊?”


    羽羅將軍點頭道:“將軍,你就瞧著吧,末將這就給你露一手。


    不過,時間肯定有點長,畢竟,路程在那裏呢,還請將軍為末將爭取時間。”


    契苾連虎陰笑道:“我突厥的精銳狼騎,這會兒還沒出動呢。


    我已經將這裏的消息傳迴占襄了,迴頭說不定大可汗會來支援,那就更加萬無一失了。


    放心,天黑之前,你能完成任務就算你首功,我這邊也不會退縮的。


    想要在我這虎口拔牙,他們大唐軍隊,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說著,契苾連虎下了反衝鋒的命令,羽羅將軍也帶著強弓手們,騎馬去山穀另一側去偷襲了。


    火聯勝的小隊,隱藏在大雪堆積的山穀側麵,慢慢的往隱蔽之處潛行。


    本來這飛雲山不算高,但大雪的濕滑,阻礙了登山的腳步,這速度嘛,也自然緩慢。


    一個士兵抱怨道:“火統領,我們這麽登山也不是辦法啊。


    還沒騎兵衝殺來得過癮呢,我們火麒麟衛啥時候遭過這個罪啊。


    我們百人鑿穿突厥大軍就好,將困在山穀的大軍,接應出來不就行了嗎?”


    火聯勝聽到這士兵的話,陰陰的笑道:“之後呢?接應了大軍,我們就也困在山穀裏了,你以為突厥大軍,會傻到不來合圍嗎?


    笨蛋,說話都不過腦子,我們火麒麟衛都是寶貝,尤其是殿下,死一個都傷心很久的。


    那可是萬人大軍,百人騎兵不說沒有那個衝擊力,就算讓我們僥幸得手了。


    怎麽與困在穀內大軍配合啊,那進攻節奏都不同的。


    更何況,我們有這麽犀利的火器,能智取,何必力敵呢?


    我看你小子就是個當大頭兵的憨貨,你們都跟陳強那小子學著點兒,沒事琢磨著用陰招取勝。


    這叫計謀,懂不?董小狗,你六叔董六耗子,以前就是老子手下的親兵。


    他當年也勉強算是個猛將的材料,不過,那腦子就一根筋,麵對宇文化及的骷髏營,竟然也去硬頂。


    結果自己的腦袋搬了家,我把你留在身邊,就是想給你們老董家留下個根苗兒,你別以為那才是勇猛,現在不一樣了。


    用殿下的話來說,就是時代不同了,我們得與時俱進。


    別光聽老子和古大牛吹牛打屁,沒事的時候,去其他營地轉轉。


    看看火鳳營的新戰法,看看那蝰蛇,是為什麽受到殿下的器重的。


    估計現在的血狼衛,都用新的火器來殺敵了。


    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我們是精銳中的精銳,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


    以後你們一個個的,都是我火麒麟衛的種子。


    等擴編了,你們就是骨幹,當個教官絕對不比那長孫家兄弟差吧,就是沒給你們機會而已。


    迴頭把新兵蛋子往死裏練,不出人命就沒事兒,等咱火麒麟衛啥時候有五千人馬,那就真的能傲視天下群雄了。”


    董小狗撓了撓後腦勺,傻乎乎的憨笑道:“火統領,到底是往死練兵,還是留活口兒啊。


    你這話都說不清楚,怪不得古統領說,你就是個陰人,該到宮裏當個大總管。”


    火聯勝一巴掌拍在董小狗的大腦門兒上,罵道:“臭小子,沒大沒小。


    那古鐵爪子的話也能聽?那就是他娘的風裏的貓尿狗屁,你還捧在懷裏聞?他那是擠兌老子呢。


    哼,不學好,老子要是去宮裏當大總管,先把你小子的鳥兒掐碎了,少廢話,再說老子是陰人,就把你舌頭割了。


    滾一邊去,當你的斥候去吧,小心點兒,別被突厥人發現了,我感覺這山上,有突厥人埋伏的人馬。”


    說著,火聯勝又開始帶著隊伍前行,而董小狗很負責,貓著腰往前走去。


    他一邊揉著腦門兒,一邊觀察著情況,但腳下非常利落,似乎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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