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大營的對戰演練還在繼續,暫時看似攻方的玄甲軍和陌刀營,一下子被對方壓製了。


    但玄甲軍也逐漸采取了主動,他們開始了繞行,想從兩翼外圍突破,目前看來,這是最行之有效的辦法了。


    高台上端坐的李世民,顯得很是鎮定,沒有被場上的困局所影響。


    他對身邊的秦瓊說道:“叔寶啊,如果是你的話,該怎麽去破局啊?”


    秦瓊沉吟了一下,說道:“陛下,老臣就雙方目前來看,一時之間還想不到破局的方法。


    但如果是大規模的軍隊野戰的話,老臣定會派另一股軍隊,從對方的後方發動進攻。


    既然正麵和側翼都被壓製,那後麵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李世民聽到秦瓊的話,也不斷的點頭,而另一邊的李績卻笑道:“陛下,臣覺得如果在陌刀營後方,再布置一些弓箭手的話,定會壓製對方的騎兵齊射。


    那樣陌刀營和玄甲軍的壓力,就會減小很多,重新整隊,再衝擊一次的話,那大盾陣形,也未必能頂住。


    或者讓一隊騎兵,從側翼衝擊的話,以那大盾陣形笨重為前提,無法轉方向,也許也能破局。”


    李世民聽到李績的話,嗬嗬笑道:“叔寶與茂公的方法,都可以一試啊,兩位愛卿說的都有道理啊。”


    李世民又問道:“藥師啊,你最為了解這寬兒的戰法戰術。


    而且,上次對戰演練你就是約賭之人,你的看法如何呢?”


    一直關注戰局的李靖,聽到李世民的問話,迴過頭,說道:“陛下,雖然,上次跟這次差不多,但微臣感覺這裏麵透著詭異。


    按微臣對趙王殿下的了解,他不可能同樣戰法戰術用兩次的,他一定還留有後手。”話音剛落。


    而就在這個時候,場下的玄甲軍開始不斷的突破兩翼外圍,已經與對方的騎兵接戰了。


    起先,玄甲軍並未形成有效的戰力,但慢慢的,最強重裝騎兵,就逐漸顯現他們的絕對戰力。


    他們不斷的集結,推進碾壓,縮小對方的戰鬥空間,慢慢的形成陣形,開始壓製對方的騎兵。


    陌刀營的壓力,頓時小了不少,沒有弩箭的壓製幹擾,他們也開始聚攏起來。


    雖然,一時無法突破長槍陣形,但也隱隱的開始了反衝擊。


    李寬一方的步兵,開始向後退,與自己一方的騎兵,形成了背靠背的防守陣形,但依然腳步不亂。


    尤其是,第三排步兵不斷下蹲,他們開始秘密布陣了,而高台上一時間,也看不出他們究竟在幹些什麽。


    場下的玄甲軍和陌刀營的關注點,也沒在他們身上。


    戰局又持續了一會兒,當第三排步兵起身的時候,侯成大喊命令道:“中間斷開,蠻牛陣。”


    命令一下,隻見塔盾陣形從中間斷開,開始往兩邊散開了,這就形成了個大缺口。


    阿史那魯漢帶著第三排步兵,開始衝擊陌刀營,而他們手上都端著長槍,頂著陌刀營發起了反衝鋒。


    斷開的塔盾,都將子母扣解開,前進三步猛的一推,喊著號子,開始頂撞陌刀營,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蠻牛陣”啊。


    而這樣的反攻,就讓玄甲軍和李寬一方的騎兵,有了進攻空間。


    但玄甲軍的攻擊力,不斷的推著對方騎兵前行,這就讓玄甲軍踩在了剛才塔盾陣形的陣地上。


    雙方不斷的穩住自己一方的腳步,這就將騎步兵協同,變成了各自為戰。


    直到阿史那魯漢鑿穿陌刀營的陣形,場上才發生了改變。


    隻見阿史那魯漢的長槍隊,突然轉身,將長槍改為大拍杆兒。


    不斷的砸擊陌刀營的士兵,起先沒什麽效果,但當一百柄長槍的節奏,分批的砸下來,那陌刀營也開始吃不消了。


    長槍隊又開始了新的花樣,上砸下頂,不斷的壓縮陌刀營的進攻空間。


    之後四百麵塔盾,開始不斷的轉開方向,繼續前進三步猛的一頂,將陌刀營擠壓到了玄甲軍的後方。


    程處默一聲命令喊道:“聚攏,反攻。”


    長槍隊和塔盾陣又加緊了壓縮衝擊,同時騎兵那邊突然拉開陣形。


    一麵巨大的粗繩索的大網,開始將玄甲軍兜在其中,起先效果不是很明顯。


    但火聯勝大喊道:“都等什麽呢?撒料啊,就等上菜了哈。”


    之後,隻見他不斷騎馬遊走在騎兵外圍邊緣,重複著命令。


    而騎兵從上頭開始拋灑彈丸,步兵從腳底開始撒開彈丸,而那彈丸就如爆竹一般。


    隻要有人踩上,就開始爆炸,一時間,爆炸聲,煙霧,驚馬,士兵的驚唿,夾雜在一起,場麵很是精彩。


    阿史那魯漢的長槍隊,也扔掉手中的長槍,與塔盾陣一起向前衝。


    而騎兵在外的網兜,也發揮了作用,將玄甲軍和陌刀營包裹起來。


    加上彈丸爆炸的效果,這就形成合圍,步兵突然發起新的攻勢,將一直背在身後的投槍取下來,不斷的拋射。


    而外圍的騎兵,又開始了奔雷箭的齊射,玄甲軍和陌刀營,頭一次被這樣憋屈的圍攻,不斷的後退,連觀看對戰的人,都發出了驚唿。


    而此時,最要命的就是李靖用力的敲響了大銅鑼,這就意味著對戰演練,就在這樣的場麵中結束了。


    從李靖的判定角度來看,這場對戰再繼續下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而李世民卻站起身來問道:“藥師啊,怎麽就停了呢?這就是結果嗎?”


    李靖轉頭,拱手施禮道:“陛下,如果剛才那齊射的是真正的奔雷箭的話,估計玄甲軍和陌刀營,此時已經全軍覆沒了。


    而且,騎兵那邊還沒開始用投槍呢,說明他們還有其他的武器,可以持續作戰,至於玄甲軍與陌刀營嘛,在微臣來看,已經技窮了。”


    全軍覆沒?技窮?李靖的話一出,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


    尤其是,李世民的手都開始顫抖了,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玄甲軍加陌刀營,竟然以這樣的局麵落敗,一時間他真的無法接受。


    而李寬這時候來到李世民麵前,拱手施禮道:“父皇,兒臣的火麒麟衛還不錯吧,那血狼衛交到大哥手裏,也能發揮一下作用吧?


    另外,兒臣想請父皇給那五百人馬一個正式的番號,畢竟,火鳳營是兒臣起的名字,還請父皇為他們正名。”


    之後,李寬單膝跪地,就等李世民的迴答。


    文臣武將都等著李世民的迴答,而李世民卻哈哈大笑道:“我李唐有如此雄兵,何愁天下不定啊,哈哈,好哇。


    朕今天就給這火鳳營正名,親賜番號,也讓他們日後,多為我李唐殺敵立功。”


    而場下的火鳳營都單膝跪地,大喊道:“謝陛下賜名。”


    之後,李寬再次說道:“父皇,兒臣請求我李唐軍隊全麵裝備火器,以做殺敵之用。”


    而此時常塗狗腿的,將場下沒有爆裂的小彈丸,拿了一顆放在李世民的手上。


    李世民仔細端詳這小彈丸,說道:“寬兒,就是這個東西嗎?這也是火器的一種嗎?”


    李寬笑道:“父皇,確實是一種,但隻是其中一種,而兒臣以前說過,火器過於消耗錢財。


    所以,兒臣就讓手下的工匠,製作了這種相對造價低廉的,而且,便捷的小彈丸,主要驚擾敵方的。


    今天想必父皇與眾位朝臣將軍們,肯定對這小彈丸,有了一定的認識。


    如果北征的時候,將這彈丸灑在敵方營地內,或者是敵方衝擊的地麵上的話,一定會對我方有所幫助,而且,會大大降低敵方騎兵的衝擊速度。


    戰場上瞬息萬變,這就足夠我方布陣應對,也可在敵方追擊我方小股部隊的時候,向身後拋灑,定會讓敵方亂了陣腳,從而做到我方不失。”


    聽到李寬的話,李世民眼神凝重,開始重視這火器了。


    尤其是,李寬將作戰用途都說明白了,更重要的就是這東西造價低,可以在李唐承受的範圍之內。


    李世民聽到李寬的話後,不斷的踱步,之後說道:“都各歸各位去訓練吧,軍中還是要有個軍人的樣子嘛。


    現如今,對戰演練已然結束,結果嘛,有目共睹,都迴去針對不足的地方做好總結。


    該上奏的上奏,想不明白的,都各自找明白人去請教。


    藥師,承乾,寬兒,隨朕去營帳內,其他人都散了吧。”


    李靖,李承乾和李寬聽到李世民的話,都跟隨李世民去營帳了。


    其他人都各自迴營地訓練了,尤其是,憋屈的段誌玄,玄甲軍的大將軍,他更要迴去好好的想想,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呢?


    而程處默和侯成他們,卻領著一千人馬,發出震天的歡唿聲。


    尤其是,阿史那魯漢,手持兩麵大塔盾,不斷的互相撞擊,喊著:“吃肉,吃肉,我要吃肉。”


    古大牛和火聯勝一左一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古大牛嘿嘿笑道:“行啊,這體格不錯,走吧,去我們火麒麟衛吃肉。


    先說好啊,你要拿出你突厥烤肉的架勢來,我們都是自己動手的,我和老火就等著吃你的手藝了。”


    火聯勝一把將阿史那魯漢手中的塔盾搶了下來,陰陰的說道:“走,烤肉去,拿這玩意幹什麽啊?讓火鳳營的人去拿,他們現在勁頭兒十足。”


    說著,火聯勝就將大塔盾,扔給火鳳營的那群剛剛得了番號的新兵們。


    之後,他又喊道:“都去火麒麟衛營地吃肉去,今兒我們火麒麟衛高興,羊肉管夠。


    不夠的話,我讓崽子們去給你們打野味兒,列隊,開動。”


    之後,隻見長孫四家將他們開始整隊,一千人馬一點兒都不慌亂,邁著整齊的步伐,出了中軍大校場。


    而玄甲軍和陌刀營都傻傻的看著,這群痞氣十足,但又訓練有素的兵將們。


    感覺自己的落敗很不真實,好似沒開始多久,怎麽就突然結束了呢?


    中軍皇帝陛下的的營帳內,李世民在正位端坐下來,李靖坐在下首,而李承乾和李寬卻一直站著。


    李世民沉吟了半天,手中依然拿著那小彈丸,最後長出一口氣,說道:“寬兒,這個,這個,這個是不是有點兒…”


    李世民實在是沒有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


    而李靖卻補充道:“有點兒陰損。”


    之後,李靖一股不屑的樣子,看向李寬。


    李寬同樣還給他一個“我不在乎”的樣子,“李靖小老頭,莫要惹我”的姿態。


    但李寬自然要好好去迴答李世民的話,說道:“父皇,陰損的招數,往往能有想不到的神威啊,對敵人嘛,難道用之乎者也,去感化他們嗎?


    打鐵還需自身硬啊,如果沒有神兵利器,震懾外虜的話。


    那邊鎮的大唐子民,每年都會被他們打秋風的,而且,每年花在軍隊上的錢財,絕對不比這火器少啊。”


    李世民聽到李寬的話後,不斷的點頭,之後問道:“承乾啊,你怎麽看?”


    李承乾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一般,先是拱手施禮,之後淡定的說道:“父皇,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也許現在看來這火器並不完善,但將來沒準會成為我李唐兵事的最佳手段。


    而且,二弟還結合我李唐目前的形式,將那火器的成本不斷的壓縮。


    如果父皇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的話,那就先裝備一部分軍隊嘛,試試看總是要的,效果好再不斷地列裝。


    而且,對付外虜真的不能講究什麽心慈手軟啊。


    他們用屠刀來傷害我大唐子民的時候,何時仁慈到用柔和的手段呢?想必衛公也是這麽想的吧。”


    李承乾成功將鍋甩給李靖,之後兄弟倆在不經意之間對了下眼神兒。


    好像在說,你看我說的不錯吧,兩頭堵,就看看李靖小老頭兒怎麽說。


    而另一個好像在說,就要用損招,而且,我們要明目張膽的用,看他李靖小老頭兒接不接話。


    果然,李靖感覺被這兄弟倆套路了,可能他的腦海裏,這時沒有這個後世的用語。


    但他還是對李世民說道:“陛下,太子的意見,很是中肯啊,微臣也覺得可以一試。”


    李靖上鉤兒了,現在就看李世民的了。


    而李世民不斷的點頭說道:“寬兒,不可讓這火器的配方外露,明白嗎?


    還是歸為軍器監掌握,民間不可私自製造。”


    李寬拱手說道:“放心吧,父皇,兒臣明白。


    目前官方火器,都在軍器監手裏掌握,這個父皇是知道的,兒臣手中的工匠都是家將。


    而且,他們隻管研發,小規模的產出,也隻是供給兒臣出征之用,其他人是得不到的。”李世民這才點頭放下心來。


    之後,李世民要跟李靖研討出征的日子,李承乾和李寬也告退了。


    出了李世民的營帳,李承乾小心的問道:“二弟,你說我去南方可要用到這火器嗎?”


    李寬笑道:“大哥,隻要保存好,一定是可以的。


    但這火器的局限性很大,南方多是潮濕地區,我建議多用火油。


    那東西好用,迴頭你派幾個工匠,去我的別院學習一下。


    一定要心腹之人才好,最好是先將馬鞍大黃弩和複合弓列裝。


    而且,不要將血狼衛的人馬分開使用,拳頭攥緊了,才能打疼敵人啊。”


    李承乾不斷的點頭,說道:“那就多謝二弟了。”


    李寬輕輕一捶李承乾的肩膀,笑道:“咱兄弟倆還客氣,少來了,迴頭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李承乾也笑道:“還是我等二弟的好消息吧,北征在即,希望二弟馬到成功。”


    李寬拱手說道:“那就借大哥吉言了。”之後兄弟倆在營帳門口,分別各自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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