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府望雲閣內,李寬剛剛洗去路上的疲憊,一身寬鬆的浴袍斜躺在桌榻邊,喝著長孫家送來的新茶。


    當然了,不是煮茶那樣的重口味,隻是清茶簡單衝泡而已,再配著各色的小幹果,嚼得嘎嘣脆,很是享受。


    蘭心慧給李寬梳理著頭發,順便晾幹,竹小幽給他捶著腿,菊小月給他弄著時令水果,時不時的喂給他,還是家裏放鬆啊,這才是生活啊。


    而梅傲雪坐在一旁,依舊給李寬縫製新的衣袍,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安心,出征之後,每一針一線才能寄托著她的眷戀。


    獨孤雨按時來到李寬麵前,仿佛剛才發生的不愉快的一幕,不是她親身經曆的。


    她很自然的端坐下來,吃著李寬的小零食,還自己倒上一杯茶。


    真是沒把自己當外人啊,梅蘭竹菊四人,都稍有敵視的看了看她。


    但正主李寬都沒嗬斥獨孤雨,她們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麽,氣氛有點尷尬,一股酸醋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李寬心裏明白,自然不能讓這樣的態勢繼續下去,起身輕咳了一下,說道:“你們四人退下吧,我與阿雨有事要談。”


    梅蘭竹菊四人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都各自起身,向李寬施禮退下了。


    直到門口的時候,蘭心慧才小聲的說道:“以前不都是叫她獨孤統領,或者獨孤姐姐的嗎?


    怎麽今天還變成阿雨了呢?哼,這女人的手段很厲害嘛,殿下被她吃得死死的。”


    竹小幽和菊小月立馬附和的點了點頭,而梅傲雪馬上把蘭心慧拉到一邊。


    她還向李寬那邊看了看,發現蘭心慧的冒失言語,沒有被聽見,之後她小聲的說道:“心慧,別給殿下添亂了,這王府內院以後的格局,會變得更加複雜。


    今天殿下已經把我們雙方都警告過了,你怎麽不長記性呢?難道非得分出個什麽陣營來嗎?”


    而蘭心慧依舊不服氣的說道:“按理說,我們四人都是皇後娘娘賜給殿下的。


    連燕無雙和王家兄弟,也是幾乎同一時間,來到當初的武德殿西院的,我們本來就是一個陣營的呀。


    而她獨孤姐妹和田家兄弟,是原本衛王殿下的侍從,這裏麵多多少少,會有點明爭暗鬥存在的。


    你梅傲雪想做爛好人,平日裏,你也不注意這些。


    那王家兄弟與田家兄弟,也是暗自較勁,都想壓對方一頭。


    而且,你沒看到獨孤雨和燕無雙兩人,總是爭來爭去的嗎?


    雖然,燕無雙很低調,你以為我是主動要去跟燕無雙學武功嗎?


    是她幾次暗示我,我才去的,就你梅傲雪傻乎乎的,人家都在爭,我們像夾在其中的棋子一般。


    迴頭別院那邊,再出現個什麽變數,這王府內院的格局,還會隨著變化而變化的。


    這正妃和側妃都沒入府呢,所以,不光是我們,其他的女人們,也都盯著即將冊封的庶妃的位置呢?


    就別說還有個夫人身份的徐家女子,也同時會來到趙王府。


    朝堂上都得分陣營的,就別說一個王府了,她獨孤雨總是霸著殿下,我們何年何月能有出頭之日啊?”


    聽到蘭心慧的話,其他三人的眼神,也暗淡了下來,對啊,人生在世不稱意,百年空活盡白頭啊。


    四人帶著複雜的心情,各自迴了望雲閣後麵的四座樓閣內。


    李寬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等著獨孤雨給他講蕭菲菲的事。


    而獨孤雨依舊慢慢的喝著茶,喝了幾口,放下杯子,又提起一串西域進貢的葡萄來,準備開吃。


    而李寬實在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無奈的說道:“阿雨啊,我等你的故事呢,再這麽吃下去的話,一會兒到了就寢的時候,也說不了幾句啊。”


    獨孤雨故意晃著小腦袋,嘿嘿笑道:“怎麽?趙王殿下趕走了你那四位嬌滴滴的小花兒,就沒想過留我在此侍候嗎?


    你剛才的話,我可以認為是暗示我可以留下侍寢的嗎?嘿嘿。”


    李寬自然沒去正麵接茬,而是說道:“獨孤家主的小姑姑,我可高攀不起,我馬上要大婚了,可不想節外生枝。”


    獨孤雨哼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葡萄,瞪著大眼睛說道:“都說別提那事兒,早知道就不告訴你了,如果被其他人聽了去,你看我怎麽折磨你,哼。


    想聽你那蕭菲菲的事,你得先答應我,我說完了,你得給我講你那個唱曲兒的小靈娘的故事,我對這個可感興趣了。”李寬自然點頭答應。


    獨孤雨一副故作神秘的開始了她的故事,隻見她眉飛色舞的說道:“要說那蕭家的小娘子,可真是厲害。


    獨自一人,哦不,是她一人一貓先偷偷出了咱家府門…”


    沒等她說到關鍵時刻,李寬打斷道:“貓?這跟貓有什麽關係啊?


    是她的侍女小貓嗎?那也應該是兩個人啊!你這故事講得有點亂啊,你可別糊弄我啊。”


    而獨孤雨馬上不樂意的說道:“你話咋那麽多呢?要是兩個人,我會說貓嗎?


    你的那個蕭菲菲,特別喜歡貓,據說,她家裏養了很多貓,估計她的侍女,也是因為這個才起名叫小貓的。


    你到底聽不聽,別打岔,話說,她偷偷出自家府門,背後用木籠裝著她最喜歡的那隻貓。


    所以,才是一人一貓,你就安心的聽著吧,別再打斷我了啊,要不我還不說了呢。”


    李寬自然舉手投降了,他是真拿獨孤雨沒辦法。


    獨孤雨繼續說道:“她一人一貓,出了府門,本想來咱趙王府留書一封的。


    但不知道怎麽的,她還是避開了王府,也許是因為人多眼雜吧。


    於是,她出城到了玉虛觀,說是要找個什麽李淳流道長一見。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當初用假道士的身份,把人家弄得五迷三道的。”


    說著,獨孤雨很鄙視的看了看李寬,李寬齜牙說道:“別整那沒用的,不含沙射影的說說我,你就不會講話了嗎?言簡意賅的,說你應該說的部分,其他的少來扯皮。”


    獨孤雨反駁道:“我樂意,我就愛這麽說,我沒按長安城的酒肆裏說話本那樣講,你就知足吧。


    否則,我還得收你錢財呢。聽著吧你,這是我的講話風格。你別隨便打斷我,淨添亂,說正經的了啊。


    她到玉虛觀去找李淳流道長,可大大小小眾位道長說,我們玉虛觀隻有李淳風道長。


    哪來的什麽李淳流啊?定是找錯人了吧,或者是這蕭家小姐記錯了名字吧。


    可那蕭菲菲堅持說,自己就是要找那混蛋的李淳流。


    不過,那孩子也不傻,既然有名正言順的,那就順杆爬。


    先讓小道士去找李淳風一見,想從他那裏知道某個混蛋的下落。


    但當她見到李淳風,說明來意的時候,李淳風也很負責告訴他,沒有李淳流這個人。


    而且,自己絕對沒有這麽個,隨便亂報名號的混蛋親弟弟或者師弟什麽的。


    但經過雙方一番說辭印證,還有事情發生時期的前因後果。


    估計那李淳風道長也知道,這一定是他那混蛋師弟,某個冒充的家夥使得壞。


    否則,怎麽就把人家春閨妙齡小娘子,給騙出來了呢,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據我估計,那李淳風並沒說破你的身份,隻是勸說那蕭菲菲。


    陛下已經下旨,大婚在即,別給自己家添麻煩,婚姻大事,不容兒戲,沒準還說了你不少好話呢。


    而那蕭菲菲就是個倔孩子,說什麽此生隻等對的人,不能與素未謀麵的某個混蛋虛度一生。


    不過她還是算差了一步,當她想離開的時候,好像還是被家裏人尋到,之後強行帶迴家,禁足直到大婚,聽說這孩子,迴家就尋死覓活的。


    估計她得到自己大婚的時候,才知道某個混蛋的真實麵目吧,我真是期待她洞房花燭時候,那驚訝表情啊。”


    之後,獨孤雨又與葡萄去做最親密的接觸了,大吃特吃,李寬還等下文呢,愣愣的問道:“這就完了?”


    獨孤雨吃著葡萄吐著葡萄皮,然後用李寬的錦帕擦了擦手,擺出那氣人的姿勢,兩手一攤,說道:“可不就完了嘛,真的完了,估計你也完了。


    看著吧,那蕭家小丫頭,也會武功的,到時候,全武行一上演,我就等著看大戲了。


    迴頭我叫上你的燕無雙,讓她也知道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嗯,還有你的側妃和夫人什麽的,都來唄,這戲碼多有意思啊,順便我再開個小盤口,賭你新婚之夜,能不能哄迴你的王妃。”


    李寬猛的站起身,沒有理睬獨孤雨的胡說八道,而是來迴的在房內踱步,反複的思考該如何開導這蕭菲菲呢?


    至少把她引導到自己這裏才行,欺騙,就算是善意的欺騙,也終究是欺騙啊,這不好。


    但李寬突然靈光一閃,馬上到了門口,喊來了常曉,對常曉說道:“常曉,考驗你的時候到了,去府庫,找找有無象牙,就是南詔進貢的那種。


    我記得是宮內賞賜,還是勳貴送的禮單上,我看過好像有這東西,找一根大的來,我要用。


    另外,我還要硬紙幾張,還有魚膠,這些都找來,你自己找太麻煩,喊你二叔一起去,你們倆把這事辦了,要快,對了,還要一根鐵釘。”


    常曉領命,匆匆忙忙的去找常宣,二人一起去府庫尋找李寬要的東西了。


    而李寬反身迴來,一屁股坐下來,反複思索著什麽。


    獨孤雨看李寬先急後緩,也試探的問道:“我要聽的故事呢?今晚還講嗎?


    你是王爺,可得講信用啊,不能欺騙我個小弱女子啊。”


    李寬轉了轉眼珠,說道:“你還小弱女子?別嚇唬我啊,這不是你的風格。不就是一個歌姬的故事嗎?我還能賴皮不成?


    那是以前跟各家勳貴,去過那金釵醉喝酒,就那一次,席間我喝多了,所以,我就唱了一首曲子。


    後來那個叫靈娘的歌姬,她說她喜歡這首歌,我就送給她了。


    而且,還讓她隻能唱給我們這些人聽,不能擅自唱給別人聽,很簡單的一件事。”


    獨孤雨好奇的心就等來這麽個結果,瞪著眼睛問道:“這就完了?”


    李寬學著獨孤雨剛才樣子,將一顆最大的葡萄扔進嘴裏,也兩手一攤,說道:“可不就完了嘛,難道還讓我唱給你聽一遍?”


    獨孤雨撅著小嘴,說道:“那你就唱唄,你都沒唱過曲子給我聽,頭次見麵,就送給歌姬一首曲子,定是看人家漂亮。


    哼,什麽王爺啊,你就是個登徒子,先騙歌姬,再騙準王妃。


    而且,定是許人家小歌姬什麽心願,沒準還要給人家贖身呢。


    之後,在這府內紅袖添香,人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定會跟你傳出個什麽佳話,哼,臭木頭開花了。”


    說著,獨孤雨摘下一顆葡萄,使勁的甩在李寬的麵前,之後氣唿唿的走了。


    李寬撿起獨孤雨扔掉的葡萄,小聲嘀咕道:“什麽人啊,生氣時扔東西,這可不好,多浪費啊。”


    而獨孤雨到了門口轉頭怒喊道:“我連個葡萄都不如嗎?你去撿葡萄,都不來追我?都不問我為什麽生氣?”


    李寬無奈的說道:“你總是莫名其妙的生氣,我問得過來嗎?


    以前就告訴過你的,這對肝髒不好,迴去好好調整氣息吧,還練武之人呢,這點小事兒都不能做到製怒。”


    獨孤雨生氣的說道:“你就個臭木頭。”然後施展輕功飛出門外,不見了。


    李寬左右的聞了聞自己,說道:“哪臭啊?我剛剛洗過澡的,總是生氣,這氣性怎麽這麽大呢。”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常宣抱著一根大象牙,身後跟常曉手拿一遝紙、一根鐵釘和一罐魚膠迴來了。


    他們二人把東西放在李寬的桌案上,常宣獻媚的說道:“殿下,您要的東西,奴婢等都找到了,也不知道合殿下意否?”


    李寬翻看了一下,說道:“行,就這樣吧,你倆也去休息吧,今晚我自己要忙乎一會兒。


    差人到傲雪她們那裏,說今晚不需侍候,讓她們也都安歇吧。”


    常宣沒去多問,知道多嘴定會挨罰,所以,就領命與常曉出去了。


    李寬將那大象牙,拿在手裏,運足內功,用手指將象牙硬生生的切開了,而且,那切麵很是平整,都裁成均勻的小片兒。


    將整齊的象牙片兒摞起來,之後再次用小指以內功一點,衝出大小正合適的小孔,用鐵釘穿起來,再用手指一捏那鐵釘。


    一把象牙折扇的雛形出現在眼前,最後用魚膠將硬紙兩張粘合在折扇上,來迴收張幾次,還不錯,煽動了幾次,那魚膠也慢慢的幹了。


    李寬又提起炭筆,在扇麵寫了起來,正麵一首歌詞,背麵一個小扉詩句。


    等一切都完成了,一看天色也晚了,而若雲已經把李寬的床鋪弄好,李寬走進自己房間,安歇睡下。


    翌日,李寬在梅傲雪的侍候下穿戴整齊,他今日要正式入宮去了。


    因為,一早就有人來通報,說是李承乾預計今日正午,會迴到宮中。


    李寬和李承乾二人,也正式的向李世民匯報,練兵的一些事宜,並且,還要正式的聽李世民說,他們倆的冠禮事宜。


    一切準備就緒,李寬拿起昨晚製作的折扇,遞給一直等候在門口常宣,說道:“常宣,差人持我名帖,去宋國公府上,把這折扇送於準趙王妃。”


    常宣鄭重的接過折扇,小心的領命去辦事了。


    而梅傲雪一臉好奇的問道:“殿下這是送給準王妃什麽禮物嗎?”


    李寬笑道:“也不算是什麽禮物,就是安她的心罷了,否則,怕她會多愁善感。


    我要娶的可是喜慶的女子,一副苦瓜臉的樣子,那大婚的時候多難看啊。


    行了,我入宮去了,還有大事呢,你們等我迴來吧,今晚可侍寢,你們自己排班吧。”


    說著,李寬到了院中,喊道:“影子出現,隨我入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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