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遭到夜襲,這種情況是屬於很特殊的。


    首先就要看,將士們的反應,中軍大營有各位大將軍坐鎮,並未顯示出一絲慌亂。


    從長安來到這裏的五千軍兵,是精銳之師,固守中軍,不輕易出擊。


    而最先到達軍營的兩萬折衝府的府兵,也都有樣學樣,完全看不到慌亂。


    帥為將之膽,將為兵之魂,兵以將帥為楷模,自古以來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靖穿著中衣,站在自己營帳門口,負責主帥安全的侍衛,都各負其責將李靖圍攏在中間,侍衛首領到了李靖跟前說道:“衛公,可有將領發出?”


    李靖淡淡的說道:“隻需固守,且看那群娃娃們,如何應對就好。”


    而頂盔貫甲的李績,領著自己的親兵,最先到了李靖身邊,施禮並嚴肅的說道:“衛公,末將去瞧瞧?


    什麽樣的宵小之輩,還敢來此捋虎須?難道是覺得我軍即將出征,沒有祭旗的物件不成嗎?”


    李靖雲淡風輕的擺手笑道:“茂公啊,心浮氣躁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老夫原以為主動請戰的,會是程知節那匹夫呢,怎麽?你的手也癢癢了?


    老夫勸你,還是在此地等著瞧吧,這襲營選在剛剛入睡的時辰,哼,對方明顯不是真的要襲營。


    他們定是有其他的目的,要不選個半夜三更,效果不是更好嗎?”


    李績聽李靖的話,覺得有一定道理,他也不斷的思索,之後向中軍大帳,聚攏過來的軍士擺了擺手。


    並且,他向剛剛趕來的牛進達,朗聲說道:“都各司其職,固守即可。


    不許任何人擅自出營,違令者軍法從事,請牛將軍維護軍紀。”


    牛進達看了看李靖,李靖什麽都沒說,點了點頭,之後他就領人去了巡營了。


    而後程咬金、劉蘭和張公謹也陸續到了中軍,而李靖的命令就是,不得擅自出戰。


    張公謹自然明白,李靖的用意,情況不明之前,確實隻要靜等就好。


    程咬金今天,剛剛領了軍法,托著受傷的大屁股,也沒說什麽。


    他隻是安靜的等著,他可不傻,沒事亂跑會扯到傷口的。


    席君買和蘇烈二人,站在李靖身後,雖然,他們是程咬金的部將,但同時也是李靖的弟子。


    隻見蘇烈悄悄的對李靖說道:“衛公,聽襲營聲響發出的方向,是太子六率營地那邊,要不要末將去看看?”


    席君買也上前說道:“是啊,衛公,皇子親王都在那邊。


    更何況,各家勳貴子弟也在那邊,萬一出現了什麽閃失,這可如何是好啊?”


    李靖側耳聽了一下,說道:“從聲音上聽,更偏向趙王府的火麒麟衛那邊。


    離太子那裏還有些距離,更何況,有趙王李寬在那裏,老夫倒要看看,他有什麽辦法應對。


    他那營地內,有行家在,你們貿然過去,說不定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耽誤了大事,就麻煩了,放心吧,娘子軍老兵的戰力,不是普通折衝府府兵能比的。


    就算是十六衛的精銳,有的時候,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他們善於夜戰,自有一套係統戰法,小股襲營還翻不起什麽大浪來的。”


    而李績上前說道:“是啊,聽衛公的話,沒錯。


    襲營的人,看來是有針對性的,相信那邊會有辦法應對。


    而且,各家勳貴子弟,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胡鬧的。


    趙王李寬會彈壓住的,他可是狠角色,別看他沒上過戰場。


    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扮豬吃老虎的事,他也不是頭一迴幹了。”


    程咬金臭著臉說道:“哼,你們怎麽都看好那小娃娃呢,俺老程就覺得,他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李績瞥了程咬金一眼,咧嘴說道:“人家趙王李寬,最起碼有身好武功,而且,能將某個不要臉的老匹夫吊打。


    我看是有人又不服氣了,不過今晚我就奇怪了。


    平日裏,陣陣落不下的某人,怎麽今晚這麽乖巧呢?


    是不是怕過去摻和會丟人現眼啊?嗬嗬,有意思啊。”


    程咬金哪能聽不出李績,這含沙射影的說辭呢,他怒視著李績,說道:“李績,你這匹夫,竟然敢羞辱於我,還一口一個某人,某什麽某?


    當俺老程聽不出來嗎?以前稱兄道弟的,現在編排起我來,都成癮了。


    來來來,反正也閑來無事,咱倆大戰三百迴合,看看俺老程怕不怕丟人。


    我還就不信了,你個臭半吊子道士,還成了精不成。”


    李績自然沒去理睬程咬金的挑釁,得意的樣子,仿佛就是氣程咬金,並且,他還不斷的瞄向程咬金受傷的大屁股。


    之後他冷笑說道:“不來,全盛時期的你,都不是我的對手,就別說是今日,剛剛受過軍棍的你了。


    勝之不武的事,我李績可不做,你安靜的待著吧,一會兒,聽聽那火麒麟衛的消息,就行了。”


    程咬金知道自己,今天沒辦法胡攪蠻纏,也就自己消停下來了,不過悶氣是生定了。


    李寬營地內,看著長孫四家將,有條不紊的指揮,李寬很是欣慰,心想,有他們四人在,完全可以不用去費心了。


    放出火麒麟衛,最為強悍的兩隻猛虎,古大牛和火聯勝二人,就更加不必去擔心這夜襲會造成什麽危害。


    古大牛打頭陣,火聯勝繞出去,從後方收攏一下,這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將夜襲的人,都圈在其中,關門打狗的戰法,就是確保不遺漏一個敵人。


    而田宇急匆匆的來到李寬近前施禮說道:“殿下,屬下派出在山上的暗哨迴報,說有一夥人,上山想居高臨下襲擊我方營地。


    不過都被收拾了,一個都沒放過,小的們手下狠了,沒活口,一共三十幾個,全都料理了。”


    李寬麵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很好,派人去轉告各位勳貴子弟,安心在各自營帳內就好,都別出來,這不是演習。”


    田宇領命又離開布置去了。


    一直在李寬身邊的程處默說道:“咱們不去試試身手?我都有點兒按捺不住了。”


    李寬看向一臉急切的程處默,有些戲謔的說道:“處默兄,咱們以後有的是正麵戰場上的敵人,讓你去收拾。


    夜戰,是我火麒麟衛的拿手好戲,你別去添亂了,我可不希望你受傷,咱們都平平安安的才好。


    你攢足的力氣,有突厥草原讓你馳騁呢,你是屠龍的利器,別跟小野雞過不去啊,跌份兒,明白不?”


    程處默一想也是,他的戰法,是大開大合的,沒必要去跟一群襲營的賊人去硬拚,更何況,他不習慣夜戰。


    而李寬突然想到,這幫人不會衝著李承乾去的吧?


    越想越不對勁,於是他馬上就對身邊的王林說道:“領一隊人與我去太子營地看看,別讓敵人趁亂鑽了空子。”


    王林馬上領命,去召集幾個侍衛,之後李寬就和程處默、王林一同去往李承乾的營地。


    剛剛到了李承乾營地的邊緣,就看到東宮侍衛們,慌亂的在營地外圍窺探敵人的動向,李寬的到來,讓他們更急切的想表現一下。


    可李寬卻喊道:“別在那裏看,對方一排弩箭,就會要了你們的命。


    都去圍攏太子的營帳,太子無恙,你們就有功無過。”


    侍衛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不該聽李寬的話。


    而先前被李承乾訓斥的侍衛統領說道:“都按趙王殿下的命令去做。”


    侍衛們都向李承乾的營帳奔去,而那侍衛統領上前對李寬施禮道:“趙王殿下,末將這就領您去見太子。”


    李寬點頭,之後他們都前往李承乾的營帳。


    李承乾一直端坐在營帳內,外麵的喊殺聲,似乎沒有讓他產生一絲慌亂,自有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


    而剛剛聽到侍衛稟報說李寬來了,他也不得不起身直奔營帳門口。


    不過,他剛剛出了營帳,一股破風之聲響起,侍衛們馬上護衛在前舉起大盾,紛紛擋住襲來的弩箭。


    不過,還是有三支弩箭直取李承乾,李寬卻在這時候,眼疾手快,從侍衛手中搶過一麵大盾,擋在李承乾的頭頂,當當當,三聲響動後。


    李寬將大盾,扔給身邊程處默,說道:“護住我大哥。”


    程處默自然擔負起,這個臨時的命令。


    而李寬卻站在營帳前十步,看著臨近營帳外的幾棵樹,不斷的打量,之後,隻見李寬運足內力,連續幾個掌風擊出。


    勁風帶著一股強勁的威力,直奔樹冠,緊接著,隻聽幾聲慘叫,有三四個人被擊落在地。


    反應極快的王林,自然帶著手下去查看,將賊人一一擒住,卸去他們的隨身武器,並且,都拎死狗一般的拉到一邊。


    李寬冷笑道:“還有幾個,他們沒動,是高手,竟然,隱去了殺氣。


    王林,卸去他們的下巴,查看嘴裏,是不是死士慣用的毒藥,別讓他們都服毒了,留下活口才好。”


    王林馬上執行了李寬的命令,而李承乾和程處默,還在為剛才李寬那一手武功所震驚。


    李寬又看了一會兒,之後迴到了李承乾身邊,說道:“大哥,賊人這是有預謀的,竟然暗暗的潛到了這裏。


    你營地的布置有所偏差,明哨被人繞過了,還沒有暗哨,這不行啊,這樣要是吃虧的,定會有閃失的。”


    李承乾也為剛才的一幕心驚不已,不過還是鎮定的說道:“二弟,從明日開始,這營地護衛,都交給你的家將和火麒麟衛吧。


    我李唐成平已久,東宮侍衛沒見識過這場麵,險些出了大事,還是二弟你武功好,否則,剛才定會被賊人所趁啊。”


    李寬點頭說道:“防衛事宜,確實要交給專業的人士去做,我趙王府的田家兄弟,是受過百騎司訓練的。


    他們的明暗哨布置,是最為合理,交給他們定會確保我們營地無恙。


    另外,火麒麟衛的夜戰在今晚也占了很大的便宜。”


    之後,李寬喊過王林,王林到了近前,說道:“殿下,他們嘴裏確實有毒藥,都被取出了。


    不過隻活了一個,其他的估計是被您的內功傷了要害,都吐血身亡了。”


    李寬不斷的點頭,說道:“有一個就行,迴頭你上上手段,不行的話,讓田飛過來,他的手段更為狠辣。


    另外,讓田飛布置明暗哨,到太子的營地內,先肅敵,之後做防護,萬不可掉以輕心。”王林領命去找田飛了。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喊殺聲漸漸小了,李承乾、李寬和程處默,也進了營帳內去等消息。


    之後,古大牛風風火火的趕來,他嘿嘿笑說道:“殿下,都收拾了,一共一百零七人。


    活口就剩下三個,老火的網收得過快,落了幾個,他帶人去追了。


    另外,田家兄弟布置的暗哨也到位了,定會保證太子殿下的安全。


    王林在收攏賊人屍體,您的四家將,在帶人在巡營,搜尋有無落網的賊人。”


    李寬這才放心,之後問道:“賊人可有什麽明顯的標誌,武器裝備和穿著打扮,都有什麽發現?弟兄們的傷亡如何?”


    古大牛認真的說道:“賊人身上並無什麽發現,弟兄們,嘿嘿,就輕傷幾人而已。


    我火麒麟衛,是夜戰的祖宗,調教這幫賊人,就跟壯漢打小娃娃一般。


    不過,剛才末將查看賊人的弩箭卻發現,都是淬了毒的,是見血封喉。


    但是,他們準頭太差,也是咱們火麒麟衛的鎧甲好,根本就沒被穿透。”


    李寬思索了半天,說道:“繼續查看,看看有什麽漏掉的細節沒有。”古大牛領命出去了。


    而程處默起身說道:“太子殿下,李寬兄弟,我去看看各家兄弟們,有沒有什麽事。”


    李承乾和李寬點頭,李寬將程處默送出營帳,之後轉迴頭,端坐在李承乾麵前,李承乾長出一口氣,說道:“二弟,你覺得此事是誰人所為呢?”


    李寬很輕鬆的說道:“猜不到,也許是外虜勾結世家,也許門閥爭奪利益,反正他們這舉動是來送死的。


    軍營也是隨便能來襲擊的嗎?哼哼,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而已,大哥不必擔心。”


    而李承乾卻說道:“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


    李寬笑道:“事情到目前這樣,誰都不想的嘛。”


    李承乾又急切問道:“你也不是第一次,應對這刺殺了吧?我看你都不緊張啊。”


    李寬繼續微笑道:“做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刺殺不刺殺的,這不重要,習慣就好了,管他呢。”


    李承乾還是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說道:“難道你心裏,猜到是誰人所為?”


    李寬再次笑眯眯的說道:“大哥,你餓不餓啊,要不我差人煮碗麵給你吃?”


    李承乾這下徹底沒脾氣了,歪坐在一旁,說道:“我是真服了你了,剛剛遇到刺殺還能這麽淡定。


    還有精力跟我開玩笑?二弟啊,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


    李寬一改剛才嬉鬧,嚴肅的看向李承乾說道:“不然呢,我李唐定鼎江山之後,自然有人眼紅,而且,利益平衡即將被打破重組。


    太多矛頭指向我們皇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不過,他們將來也得有一副承受我李唐震怒的好身板兒才行。”之後兄弟倆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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