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一直都是關係著百姓生活的頭等大事,放在任何時候,說都是可以的。


    而軍隊的衣食住行,就更加成為重中之重,因為它不隻關係到一場戰爭的勝負,更會影響到一個國家的興亡。


    皇宮,兩儀殿內,李世民聽到李寬的話,又瞥了一眼剛剛放下的新式武器的圖紙,他的心中起了些波瀾。


    他心裏明白,如果說那新式武器屬於軍事,那這眼前即將談到衣食住行,首先到從民生入手啊,怎麽也談到軍事當中去了呢?


    難道隻適合軍隊嗎?李世民有些疑惑,但他也有他的帝王矜持,況且,這是父親問道於自己的兒子,這就有點難為情。


    而李寬這時候,卻一直跟蒸雞“鬥爭”著,連吃了兩個雞腿,還意猶未盡,正在向雞胸脯肉,發起最後的“總攻”。


    這可讓李世民實在等不下去了,於是他輕輕咳了一下,對身邊的常塗說道:“常塗啊,吩咐禦膳房,再弄點肉食來。


    寬兒是習武之人,而且,他也在長身體呢,多吃一點也無妨,可有其他肉食嗎?”


    常塗笑眯眯的迴答道:“羊肉估計是有的,常備著呢,牛肉可能不會有,那奴婢就再傳一隻蒸雞好了,奴婢看趙王殿下,很是喜愛蒸雞。”


    而李寬也沒客氣,一邊吐著雞肋骨,一邊囫圇的說道:“兩隻,要帶雞爪的,這隻都沒有,那雞爪啃起來,才好吃呢,勞煩常伴伴了。”


    常塗點頭稱是,之後他輕步邁向殿門去吩咐門口內侍,而又反複的迴頭,看著李寬的背影。


    他心想,能在陛下麵前不顧形象,且還能這般得寵的,估計這皇宮僅此一位了吧?


    常塗心裏也想,太子殿下可沒這待遇啊,同案對坐而食,且密談國事,還一起用膳,嗬嗬,這李唐皇族真是搞不懂啊。


    看著自己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李世民也感覺到了,這才是家庭的一部分。


    平日裏,太過煩勞的國事,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看來得適當騰出時間,來多陪陪家人才是。


    李寬吃美了,整隻雞基本都被他吃了,用桌案邊上的錦帕擦了擦手,之後他笑眯眯的說道:“父皇,如果前方征戰的將士,可以每天紮營之後。


    都能吃上一隻蒸雞的話,那他們的戰力,可就非同小可了,那別說是突厥騎兵,就是讓他們打到天邊去,也都可以啊。”


    李世民聽到李寬的話,啞然失笑了,不過還是理智的說道:“寬兒,你怎麽跟朕也開這樣的玩笑啊?


    前方將士饑腸轆轆,那是很平常的事,還每天紮營?


    能幾天之內,紮營休整一次就不錯了,經常是長途奔襲,幾天幾夜都在馬背上度過,那是很正常的,這也得說是騎兵。


    如果是步兵的話,長途走上幾個月,或者半年去到一個地方,也未必能吃上幾頓好的啊,我李唐的將士,能在最為艱苦的地方鎮守。


    也能在最為惡劣的環境下征戰,李唐對外征戰的府兵,都是抽調關中,最為能吃苦的子弟,自古秦兵可開天的說法,不是沒道理的。”


    李寬卻撇嘴說道:“草原牧族的肉幹,可是好東西,我們李唐將士,可多多準備這些嘛。


    至於其他的吃食,兒臣就替父皇想辦法了,其他的糧食配合肉幹,估計戰力也是不容小覷的。”


    李世民一聽,其他糧食?什麽其他糧食啊?於是他試探的問道:“寬兒,這兩儀殿,現在就咱們父子倆。


    這玩笑,你跟朕開了也就開了,可不能到處亂說,朕不希望你到處信口開河。


    軍事上,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我們可以慢慢的求證試驗,因為那都是保密進行。


    但這糧食一事,寬兒,朕希望咱們還是從長計議才好。”


    李寬一想,也是,唐朝的糧食,沒有災年都不怎麽夠吃,就別說對外征戰了,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自古以來,就是真理。


    李寬還是覺得拿出點真貨吧,讓老李同誌也安心一點才好。


    於是李寬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小布包,小心的打開,將那炒幹麵和奶塊,分別放在了他和李世民麵前的空碗裏。


    從手邊的水壺裏,倒出點溫水,分別稀釋開,隻見那炒幹麵,在溫水裏慢慢的被攪拌成糊糊。


    而那奶塊也不斷的化開了,不過似乎沒那炒幹麵的效果好。


    李寬用小木勺分別挖出一點嚐了嚐,說道:“炒幹麵的油還是少,不夠香啊,這奶塊如果加點糖進去會更好些,還得改進啊。”


    而他這一係列的動作,都被李世民看在眼裏,李世民看著自己兒子拿出這兩樣東西。


    都在溫水當中化開了,而且,他還在吃,李世民感覺這很神奇,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李世民也用小木勺分別嚐了嚐,嗯,有點焦糊的麵味,但不確定,那奶味李世民是嚐出來了。


    於是他震驚的問道:“寬兒,這兩樣為何物啊?怎麽跟朕平時見到的吃食,不太一樣呢?尤其是這奶水,怎麽之前是塊狀的呢?”


    李寬品嚐著自己的“小手藝”,又將一些菜蔬拌在炒幹麵糊糊裏,說道:“父皇,您再嚐嚐,是不是比剛才好點了,剛才不夠香。”


    李世民很聽話的又嚐了嚐,確實比剛才好吃很多,而他看到李寬,又將一塊奶塊放在桌案上,用木勺按住之後。


    再用手在木勺上幾次按壓,再去看那奶塊成了粉末狀,李寬才停手。


    然後李寬說道:“父皇,剛剛您吃到的麵糊,就是用油炒製的麵粉,隻不過加了些豆子粉。


    不過,炒的還是不夠香,用羊油炒才好,估計是手下人為了省油,放得少了些,油多些,可以保存的更久一點。


    而這奶塊嘛,估計就是炒出什麽樣,就拿迴來什麽樣了,都沒細細的碾壓成粉,手下人偷懶,看來迴去得揍一頓才好。


    哦,對了,這奶塊也是鐵鍋熬製出來的,估計保存也會很長時間的。”


    李世民聽到李寬的話,又仔細嚐過了麵糊和這奶水,之後他問道:“寬兒,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能當軍糧?


    而且,能保存很長時間?到底多長時間算長呢?”


    李寬眼珠一轉,之後點頭說道:“是啊,這東西攜帶方便,不用現紮營現做,有溫水就好,弄個水壺。


    把奶粉和炒幹麵粉放進去,一點溫水沏開了,一喝就成,不飽的話,就再加一點鍋盔就好,那東西遇水漲肚,飽腹感很強的,省時省事省力省糧食。


    至於保存時間嘛,三個月應該是沒問題的,保存也簡單,不受潮就行。”


    李世民一聽,這東西好啊,於是又問道:“寬兒,那總是吃這糊糊的東西,能有戰力嗎?”


    李寬笑道:“父皇,如果將士們進入草原的話,完全可以以戰養戰嘛,多弄牛羊馬匹。


    一戰過後,留下一些戰力稍弱兵員,趕製肉幹,那戰死的牛羊馬匹都是軍糧啊,配合這麵糊奶粉,完全可以形成強大的後勤補給嘛。


    如果再弄點粗茶就更好了,就地奶水煮茶,奶茶一喝,也是很不錯的,兒臣都希望馬上出征了,太多好吃的等著兒臣呢。”


    李世民一聽,這軍糧讓這李寬說得如此簡單,心想眼前的東西算是過關了,迴頭按他說的,多做點準備試試看吧。


    常塗轉迴到兩儀殿,把李世民平時喜歡吃的,和李寬要求的蒸雞都確認明白了。


    可迴到李世民的桌案前,定睛一瞧,誒,那一碗黑糊糊的東西是什麽啊?


    剛才也沒看見這東西啊,那白花花的東西是什麽?難道這東西趙王李寬帶來的?


    無論什麽人,想讓皇帝吃東西,身邊必須有內侍先嚐過的,這規矩是不變的啊,常塗心想,迴頭得給陛下好好說說,得按規矩辦事啊。


    不過此事,既然已經發生,而且,他觀瞧李世民也沒什麽異樣,於是他也沒去問,隻是安靜的看著,這對父子繼續談話。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說道:“食物就算能按寬兒你說的那樣,朕也能安心不少,現在朕擔心的就是,今年出征的話,那戰事定會膠著。


    而明年開春後,再出征那士氣不談,就怕草原會有所變動啊。


    雖然,我李唐和突厥的實力,在此消彼長之間,但朕也怕有什麽突然的變故,唉,畢全功於一役,談何容易啊!”


    李寬一聽,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父皇可是擔心天氣,會給我李唐將士帶來困擾嗎?”


    李世民猛的抬頭,才想起來,這小子先頭說的可是“衣食住行”這才說了食物,那其他幾樣呢?


    不行,這小子是屬枕頭包的,不按不出招,得讓他繼續掏點幹貨出來。


    李世民一改剛才的頹廢,笑嗬嗬的說道:“吾兒定會為為父分憂,為父擔心什麽啊?


    吾兒是宰輔之才,軍事不在話下,那軍糧也困擾不得吾兒,為父就坐等吾兒的定心丸了。”


    之後,李世民竟然拿起筷子,夾菜吃飯了,老李同誌也學會欲擒故縱了啊?


    熟讀兵法啊你,這“顏色”刷得李寬臉都通紅,心想老李你這心可挺大啊。


    而且,這李世民竟然還不斷的撇嘴說道:“禦膳房的老湯今天手抖了,這菜炒鹹了。”


    李寬心想,自己的無賴,是不是就遺傳眼前這位啊,李寬沒辦法,說吧。


    不說怎麽行呢?看來今晚不說明白,就這麽幹吃飯,都沒個其他說法。


    李寬淡淡的說道:“父皇,舅舅家幫忙在收鴨毛鵝毛和羊毛,那些東西都是用來保暖的。


    這些東西,完全可讓我李唐將士度過寒冬,完全可布置好對突厥的致命一擊的,父皇,兒臣已經收集不少了呢。”


    李世民一聽,皺著眉問道:“羊皮保暖,這朕知道,那鴨毛鵝毛和羊毛也能行嗎?”


    李寬晃著頭說道:“父皇就等兒臣的成品吧,其實很簡單,做雙層的衣服。


    將這些毛什麽的填充進去,輕便,保暖,而且,衣褲皆可製作。


    甚至還可填充到帽子裏,手套都行,總之包嚴實了,越過寒冬,在最冷天氣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都是可以。”


    李世民一聽,據他的了解李寬的性子,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那完全可等成品出來之後,就像李寬說的那樣。


    全麵裝備,多多準備,多多益善啊,老李現在也學會這招了,好東西必須多,因為需求量很大的呀。


    李世民一撇嘴,問道:“那住呢?寬兒,非得朕問全了?你小子啊,朕說你什麽好呢?”


    李寬沒辦法,正好將紙筆再次拿過來,寫寫畫畫,將簡易睡袋的圖樣和綁繩都畫明白,之後注明寒冬版,鴨毛鵝毛羊毛填充去吧。


    之後索性將“行”也畫出來,一個簡易的獨輪車的圖樣畫出。


    李寬知道,後世解放戰爭裏,三大戰役中,獨輪車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民夫的機動能力,得到了最大的放大,這補給能力,完全碾壓機械化的寶島部隊,不隻是智慧的展現,而且,還是堅強意誌的體現。


    這麽好的東西,必須進獻給李世民同誌啊,而當李寬畫好將這圖樣,交給李世民的時候,李世民用異樣的眼神,再次看向自己的兒子。


    李世民小心的問道:“寬兒,這些都是哪裏來的啊?是你自己想的?還是你背後有人指點啊?”


    李寬心想,完了,太過激進了,有些東西的鋒芒還是太過犀利,還是難逃李世民的法眼啊,怎麽辦呢?


    遮吧,李寬換了個很端正的態度,很嚴肅的表情,本想捋須的,一摸下巴,光禿禿的,隨即整理一下衣領,掩飾自己的尷尬。


    李世民很不耐煩的說道:“別整那沒用的,朕等著呢。”


    李寬眨了眨眼,又摸了下鼻子,小聲的說道:“師門傳承,本不應出世,然,兒臣想為父皇分憂,唯有索性不去理睬師門規矩了。


    為李唐江山永固,不得不泄露天機,如有有違天和之處,還請師門先祖不怪罪。”


    之後,李寬迴轉向東方磕頭。李世民一聽,師門傳承?這是什麽師門啊?


    他馬上追問道:“寬兒,這是孫真人所教的?”


    李寬用袖子,擦了擦根本沒有眼淚的眼角,換了個悲腔說道:“是母親留下的遺物裏的東西,是衛公夫人轉交給兒臣的,兒臣看過之後,才獻給父皇的。”


    李世民大驚,無憂?李世民下意識的,捂著心口,很是悲傷的樣子,李寬立馬上前詢問。


    而李世民緩了半天,暗暗的說道:“朕應該想到的,嗬嗬,唉,苦命的人啊,她到現在還在為朕分憂啊。


    隻是用了其他的方式而已,朕何德何能讓她如此啊,朕愧對她啊。”


    李寬也感覺到,李世民的情真意切,沒想到再次提及自己的母親,還真讓李世民如此心疼啊,沒想到李世民同誌,也是癡情的好同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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